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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番外二百二十八 梦回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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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把时光压缩成一张光碟让我们可以随意快进或倒退,在历史彼岸看长河那端的花开又谢,是何等感叹!
    我个人比较喜欢唐宋两朝盛世时期,人民无论男女地位、生活水平、文化氛围、政治主张等都比其他封建王朝相对要好的多(不谈末期,不谈特例,贪污、腐败、贫穷、野蛮任何朝代都存在。主要是全面、平均看待比较)。所以我想聊聊唐宋两朝。
    宋朝(960年-1279年)是世界上第一个人口过亿的国家,其GDP是世界一半强。注意,是全世界的一半强,也是公务员福利最好的年代。他在中国历史上承五代十国,下启元朝,分北宋和南宋两个阶段。谈起宋朝先讲下唐末和五代十国。唐宋之间有一段苦难的岁月,就是五代十国,这是整个华夏民族的灾难。半个世纪(907-960年)北方王朝就更替了五个,陆续在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五个较大政权依次传递,传了十三个皇帝。每代皇位传袭,最长十来年,最少不过三四月。围绕北方黄河流域这五个主要政权,中部有以凤翔为中心的小岐国,周边也有十来个短命王朝潇洒走一回,就是吴、楚、闽、南唐、前蜀、后蜀、南汉、北汉及吴越、荆南(又称南平、北楚),称作十国。这些国家的奠基者(建立)成分很复杂,有贵族子弟李克用(后唐)、有小地主刘隐(南汉),有乡村无赖兼造反的流氓朱温(后梁)、有牛贩子兼土匪的王建(前蜀),有私盐贩子钱镠(吴越),有强盗出身的杨行密(吴)、有贫困书生王审知(闽),有长工兼痞子的高季兴(荆南)、有木匠马殷(楚)、有乞丐李晟(南唐)、有汉奸石敬瑭(后晋)等等。大多是借助镇压唐末起义而崛起的投机分子新军阀,各位过了一把皇帝瘾,传个两三代就因为经营不善玩完。周边地区还有契丹、吐蕃、渤海、党项、南诏、于阗、东丹等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习惯上称之为“五代十国”,实际上中华大地哪止十国并存。
    历史以惊人的巧合印证着“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句老话。蔡大家说:咱中国历史每个朝代到了末期似乎都有点类似,东周有春秋战国,东汉有三国,东晋有南北朝,唐末的五代十国等都是诸侯割据混战,大家一起打群架的年代。借黄巢起义的东风,这个时候首先亮国号的是号称“唐朝掘墓人”的朱温。
    朱温,公元852年12月9日生于宋州砀山午沟里(今安徽砀山县),排行老三,所以小名也叫朱三或者朱阿三。这点和明朝朱元璋小名叫朱重八一样,农村里的起名风俗就是这么简单,数字总是相对比较好记好认。
    砀山就是芒砀山,是汉高祖刘邦斩蛇起义的地方。这是在刘邦为帝后,幕僚集团为增加他的神秘色彩和高、大、上形象;朱温为帝后,其幕僚集团编的就是他在砀山借赤蛇转世,反正砀山出蛇精。相传朱温出生时,所居屋上,有红光上腾霄汉,同乡人相顾大惊失色,同声喊道:“朱家起火了!”于是淳朴的乡里人都挑着水桶奔到朱家去救火。哪知到了一看,房子好的很,一点炊烟都没有(女主人生娃,没人做饭),只有呱呱的婴孩声,喧达户外。
    询问近邻,只说朱家新生一个孩儿,此外毫无怪异。这个异象应该当时阳光太好,远处的乡民产生了幻觉。在那个迷信鬼神的年代,众人没法用科学原理解释异象,为托个好口彩,一致认为这小子将来定要发迹。
    发不发迹现在还看不到,但他老爹朱诚现在肯定发愁。朱三上头还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哥哥,老大朱全昱和老二朱存。生朱三时,作为民办私立小学校长兼“赤脚”老师的朱诚又在为一家老小的温饱问题发愁,就为朱三起名温,寓意从此能解决温饱,阖家安康,小日子还能继续(这个理想看唐朝以后走向是很难实现了)。当然从几兄弟的名字看来,文化人取名就是不一样,起名水平绝对是可以的,不会狗剩、狗蛋、二狗子的乱取。
    这一年,是号称“小太宗”的唐宣宗大中六年。
    这一年,王贽弘等击灭巴南鸡山饥民;
    这不是说王贽弘有多厉害,当时这群饥民已经因为“谈判专家”时任京兆少尹刘潼的话而放下了武器。不过等刘潼一走,王贽弘和监军就派兵屠杀这群手无寸铁的难民邀功。
    这一年,衡州(今湖南衡阳)民邓裴等起事,寻败;
    这一年,“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小杜甫”杜牧去世,享年50岁。留给我们很多脍炙人口的诗篇。
    这一年,吴国奠基人杨行密在庐州(今安徽合肥)出生;
    这一年,楚王马殷在许州鄢陵(今河南鄢陵县)出生;
    这一年,吴越国建立者钱镠在杭州临安出生;
    这一年出生的皇帝很多,帝星璀璨。
    发愁日子也要过,所谓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虽然亲子活动少,孩子还是要拉扯大。朱温就这样被拉扯到了六岁,也没显现什么奇异之处:不怎么爱读书,就是喜欢舞棒弄枪,喜欢和其他小孩打闹,一起泥里打滚,典型的熊孩子一枚。这也不能怪朱温小朋友,古代的农村小孩童年似乎都是这样度过的。老大朱全昱比较懂事,会帮着做点家务,像朱老师一样比较喜欢学习(这点朱老师比较欣慰)。但二哥朱存和老三一样,也是个看到书本就头痛的熊孩子,这样的环境下,一个才五岁的男孩子不玩些刀枪棍棒真不知道还能玩什么,总不能学女孩子绣花吧?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补习班的年代,身为新社会的我小时那一代大部分都是这样摸爬滚打一身泥皮过来的,何况古代!
    这一年,是公元858年。以后的老对头,贵族子弟李克用(856年9月生)在神武川的新城(今山西雁北地区)还不满两周岁,因一只右眼天生超高度近视,人送外号“独眼龙”。同样排行老三,起跑线比朱温靠前很多。
    这一年,全国各地发生了好几起小范围军事政变:
    1、岭南(今广东广州)军乱
    2、长沙军乱
    3、江西军乱
    4、宣州(康全泰起义)军乱
    几次军事政变的共同特征都是由都将带头,把上级领导或关或赶。不久就被政府强势镇压了下去,军变的士兵几百人都全部被杀。这些或多或少给唐朝带来了些伤害,有的还来不及恢复,就要迎接下一次伤害。
    这一年,“小李白”晚唐杰出诗人李商隐去世,年仅四十五岁。相信很多朋友都看过并喜欢他的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以上事件均和小朱温无关,他还没到惘然的年纪,他还在继续他熊孩子的娱乐活动。这种娱乐活动对身体是比较有好处的,几个小孩茁壮成长,身体倍棒,吃饭倍香,并且饭量还比较大,把朱老师吃的脸都绿了。小的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但是老的还在为柴米油盐发愁。
    朱老师一生熟读《五经》,也专教《五经》,所以人送外号“朱五经”。老爹朱老师这几年绞尽脑汁想办法扩大生源维持生计,但世道艰难,小小的村沟沟大部分都是在温饱和饥饿线徘徊着的平民百姓,无心读书。少部分处于小康的小地主,也不怎么看的起民办校长朱老师。极少的富裕阶层自己更有高质量家教,不需送小孩来教育水平不能保证的小私塾。生源在年年递减,终于维持不下去,学生只剰自家三个儿子。朱老师想过改行,但下海经商没资金,想种地没体力。人到中年,除了教书,别无一技之长。有句话叫“无技最苦,一技足以安身立命”,但个人专长不对社会大潮,也要被大潮拍死!怎么办?睁开眼睛一家五口就是要吃饭的。这样日思夜想,朱老师最后忧劳成疾,一病不起。
    朱老师的病应该就是发烧咳嗽加点肺炎,拿到现在几瓶盐水滴下去最多再住两天院就见效。但在古代就要命了,约公元859年,一直咳一直咳的朱老师终于熬不下去,咳的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闭,撒手人寰。留下一脸惶然的朱母和满脸惘然的朱温三兄弟。
    这一年,孔子第四十代后裔孔纬成为新科状元,正踌躇满志准备大展身手。
    这一年秋,晚年颇好神仙向往长生不老的唐宣宗吃了私人医生李玄伯和道士虞紫芝、山人王乐等研究的特效药,希望可以长生,却导致背上生疮驾崩升天了,享年50岁。
    他没等到长生,然而实现了不老。
    这一年,南诏王劝丰佑也死了,他儿子世隆在权臣嵯巅的拥护下即位。
    宣宗死后,宦官左军中尉王宗实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杀了王归长、马公儒、王居方,矫诏立郓王李温为皇太子并即位,更名漼(唐朝末期的新皇帝都有改名的习惯)。就是喜欢美酒、美食、美女、出游和天天开PARTY的大帅哥大才子的唐懿宗;李漼上台后又把宣宗的一些医生、道士、山人全宰了以慰老父在天之灵。
    李漼李大帅哥刚上任,本来天下大赦,应该是举国欢庆,其乐融融的场面。可是有些人不太给他面子,他屁股还没有坐热,麻烦就来了。第一个是浙东裘甫,第二个是南诏王世隆。先讲第一个麻烦:公元859年年末,唐懿宗上任不到四个月,老爹唐宣宗都还没有入土安葬,浙东(今浙江绍兴)私盐贩子裘甫(又作仇甫)就在象山开始起义闹革命。起因很简单,朝廷剥削太严重,活不下去了。朝廷本来对盐业收税就高,增加了盐业的各种税收,包括了盐酒税。又盯上了走私这块,各部门联合执法,展开了严打活动,导致私盐生意做不下去。而裘甫就是贩私盐的,贩私盐在那时可是个暴利行业,利润和现在的贩毒也差不了多少。唐末很多的造反派和割据分子都是贩私盐起家的,如后来要说的王仙芝、黄巢和蜀王王建、吴越国的钱镠都是靠贩私盐获得的第一桶金。这行就是武侠小说里描述的闯江湖的,走南闯北增加了知识面,不怎么会被朝廷忽悠。且大都有点技艺傍身,裘甫就属于武林高手,血性较强,属于一言不合就开干的。加上这行风险(抓到是要砍头的)和利润成正比,都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干活的,温顺如羊的良民入了这行久而久之也成了亡命之徒。他们聚在一起组成社团,增加安全系数和竞争力,这就是江湖帮派了,现在我们称为黑社会。裘甫就是这个浙东帮派的老大。平时朝廷打击就比较严重,适逢新皇登基,官员要钱送礼,于是打击的更狠了,社团损失惨重。把裘老大搞的很不爽,谷底反弹。就趁着国家政权新旧交替时组织社团骨干号召一些真有冤屈的农民,中间还加入了一些喜欢凑热闹的吃瓜群众百来人去游行,发生了群体事件。要说这时候如果政府官员有点担当,在双方对阵时再好言相劝几句并拍拍胸脯保证如何如何,做点承诺什么的(然后秋后算账),起义军还不一定会动用武力解决纠纷,也许就散了。但高傲的政府官员又不屑于疏导百姓开解怨气,导致群体事件升级。
    裘甫发火了,后果有点严重,他带领百来名农民操起鱼叉、粪叉、菜刀、竹竿、木棍等各色武器撸起袖子就和朝廷官兵干起来,这些县里衙役、捕快、大头兵等平时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关键时刻掉链子,怂了,被起义军分分钟攻克了象山县城。攻破县城后,起义军做了个得民措施,打开府库,赈济穷人。
    这是历史上所有农民起义初期惯用的套路,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舍不得粮食招不来兵。
    如果攻下县城,抢了一把还是原班人马撤退,那只是土匪。府库的军械让大家鸟枪换炮,武装升级,补充了些兵员后,起义军离开象山又乘胜经宁海,过奉化。虽然人数不多,但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双方小范围砰砰乓乓干了几架,官兵是屡战屡败,可以说一触即溃,把明州城(今宁波)吓的是白天都不敢开城门。起义军这样闹腾,新皇唐懿宗知道后很不高兴,督促市高官加军区司令(浙东观察使)的郑祗德抓紧调兵开展平乱工作。郑祗德收到命令还算有作为,很快展开行动,想给新皇一份满意的答卷,等到年终做总结汇报时,考绩可以为优。可惜事与愿违,自己优柔寡断,好人主义,手下不太听使唤,执行能力又太差,局势几个月就不受控制。
    郑祗德首先提手下范居植、刘勍为讨击副将和讨击副使,组织兵力和裘甫决战。第二年正月初四(公元860年,唐懿宗咸通元年),决战双方草草过了个年后就在在剡县桐柏山上桐柏观前各自摆开阵势准备通过武力解决纠纷。
    双方数据大致如下:唐军过来的是郑祗德派出的以讨击副将范居植和讨击副使刘勍带领的三百东拼西凑杂兵和台州友军友情助阵的杂兵一起大概五百人。裘甫方是起义初期的原一百骨干加上新招募的农民、地痞等百来人,总计凑了二百多人,人数约是官军的一半。攻击武器双方都差不多,都是公家的:多年不保养,刀生锈,棍生虫,腐朽锈钝。防御武器官军完胜,制服统一,防御力较好;裘甫方大概布衣一半,唐军制服一半。按理说大家武器相差不大,但官军人数是裘甫的两倍,防御力还比你强,用人海战术耗也能把对方耗死。但士气方面裘甫方完胜,所以这就成了一场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经典战役,如果不是双方人数太少,史书还应该会浓墨重彩一笔。
    双方对打仗都属于“菜鸟级别”,和街头混混街头打群架差不多,没有阵型,没有协作,就是凭个人勇气、蛮力你一棍子我一榔头互殴。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一开打,二百壮汉把五百没有实战经验、毫无斗志的官军撵得满山乱窜。刘勍见势不妙,脚底抹油,一溜烟自个儿跑了,当了刘跑跑。范居植就没这么幸运了,被裘甫粘着打,跑不脱,便挂了。桐柏观战役以唐军死伤惨重,主将一死一逃,完败结束。
    十天后,起义军就发展到了一千余人。正月十四,轻松攻破剡县(今绍兴嵊州),继续开府库招壮丁,管饭还管饱。附近的失业流民本来就像离开水的鱼,快要活不下去,听说这里管饭吃哪还管事情的严重性,怎么死都是死,死前也要做个饱死鬼,于是纷纷参加起义军,有的还拖家带口。起义军很快发展到了几千人(包括老弱病残孕),大家欢欢喜喜在剡县闹元宵。
    郑祗德懵圈了,又吃了一个败仗让他明白靠杂牌军很难战胜裘甫。他决定调集浙东所有在编正规军,大家不要以为很多,其实不满三百,主要有两个方面原因,一个和唐朝制度有关。唐朝的政策就是在南方只保留小量军队,为什么?怕闹独立。南方是朝廷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重兵的话没有信任的人率领,万一上岗后拥兵自重,掐住地方财政,来个自立为王,朝廷就够喝一壶的;二个四年前地方戍军发生过兵变,到现在都没补齐兵员(吃空饷)。
    郑祗德知道不够,又临时招募了五百名新兵增强力量。只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你一个征兵不给工资(或工资极少),二个这段时间的败绩流传,群众知道当兵要去和起义军死磕,谁还愿去找死。于是只得强行征兵。强行是强行,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给钱就可以免除兵役。负责征兵的军吏可不管前方军情是否紧急,自家的小金库要紧,得到这个有油水的差事,不捞一笔哪还对得起自己。于是现场情况就是这样的:暗地给好处的就不用当兵,没钱给好处的就老老实实去当兵吧,否则揍到你丫的爹娘都不认识。最后五百兵员名额是招满了,可惜大都是老弱病残,纯粹的炮灰。郑司令不知道啊,兵器坏的抓紧修理修理凑合用,全部武装起来再说,派得力手下沈君纵当主将、张公署为副将带领。还没底气,又派了望海镇(今宁波市镇海区)將李珪协同作战指挥,准备袭击起义军。三位将军本就没真刀实枪打过仗,三百老兵也是一样(时二浙久安,人不习战,甲兵朽钝。),军事演习都没搞过,纯粹的兵油子。新征的五百士兵还没训练一个月,新兵弹子。正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三位将军应该有点纸上谈兵的理论知识,对局面也盲目乐观,认为几百泥腿子平起叛来还不是分分钟。拉起三百兵兵油子五百新兵弹子还有几百杂牌军的联军队伍还没怎么操练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从此踏上了有去无回的旅程:可怜的三位将军还不知道这时的起义军能干仗的都有将近三千人了。二月初十,双方会战于剡县西边靠三溪(一条河流)一侧。双方的战斗力量对比,即使正面对决,唐军都是有败无胜。何况起义军里有高手,懂得用计,不和你正面战斗。既然双方战斗选在河流旁边,历史上用水计的战斗不少,且是最不怎么花成本的。义军中的高手是个文化人,大概了解白起水淹嫣城、关羽水淹七军等典故,这里正好实践一下,就挖了个坑给唐军跳,于是唐军悲催了。
    裘甫兵分三路,一路在三溪南面设了个埋伏,一路在三溪北面摆了个阵势作为诱饵和唐军对垒。一路派人到河上游把水堵住大部分,本是枯水季节的冬季,水量的减少对没什么地理常识的唐军来说发现不了什么,这样一来下游可以直接卷起裤管涉水过河。战斗打响后不久,起义军就假装不敌,纷纷涉水逃往南边。这边唐军沈君纵、张公署、李珪等一看泥腿子刚打就逃跑,以为自己王霸之气侧漏,敌军怕了。哪还分的清是不是个坑,忙指挥联军来个剰勇追穷寇,也涉水撵赶。胜利在前,抢攻劳谁都不甘落人后,唐军士气“噌噌噌”的飙升,嗷嗷的就卷起裤管跟着义军屁股后面要痛打落水狗。等起义军已经全部过河,联军这边还只有一半过了河,一半还在水里。这时溪水上游闸口一打开,唐军还在河里的士兵一看一卷白浪从天卷来,拼命想回到岸边,哪里还来得及,一下就被冲的七零八落,会游泳也没用,在洪水中有几人生还?大部分喂了王八,少部分离的近的侥幸上了岸,上到北岸的还好点,上到南岸的还没喘两口气,伏兵就出来了。这时假装溃逃的义军和伏军一起反杀,来了个反打落水狗。已经上岸的一半唐军加上在洪水中侥幸逃了条命的唐军一看这情况,再榆木脑袋也知道中计,心情一下和这二月的天气一样哇凉哇凉,士气一下又“噌噌噌”的坠落谷底。想逃跑都没地方了,真正的背水一战,但老弱病残哪有力气和勇气拼命,被义军“咔擦咔擦”切菜似的没费什么气力就干掉了。
    三溪战役以唐军中了起义军的诱敌深入之计,被起义军来了个水淹三军,几乎全军覆没(只逃到北岸的几个幸运儿得以幸免)而结束。起义军以微小的代价KO唐军。沈君纵、张公署、李珪三位将军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说,武器辎重也全部无偿资助给了起义军。
    三溪大捷后,义军的字号算是亮出来了。附近的无业流民纷纷申请加入,包括一些士绅、地主迫于形势也要求参加义军。还有山贼、土匪、强盗等有前科的亡命之徒都像找到了组织,踊跃参加,全力支持裘老大的事业。起义军很快壮大到三万多人。裘甫有点飘飘然了,他的理想又变的远大了些。于是自称陆军总司令(天下都知兵马使),还做了皇帝干的事,把年号改成罗平,并造了个玉玺,上面写着“天平”。以剡县为中心建立了自己的小政权,建好自己的草台班子和兵工厂,厉兵秣马,磨刀霍霍,准备一展身手。
    起义军良莠不齐,但也招了一些武力值比较高的江湖人物,还有一些智商比较高的读书人,主要两位,一位是前面水淹三军的激进派代表刘暀(?-860),任总参谋(谋主)。一位是稳重派代表士绅王辂(?-860),还是个进士出身,裘甫都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进士造反,这和现在清华、北大研究生毕业后卖猪肉、种田的一样稀少。
    手下这么多,还有部分骑兵,怎么管理?参谋团给出了方案。裘甫任结拜兄弟刘庆、刘从简为偏帅。把手下分为三十二队,每队安排以前社团骨干和后来入伙的武力值高的如洪师简、许会能等任队长(均置小帅统之)率领。然后开始了他的开疆拓土之旅。三月份,裘甫派手下小队兵分几路,分别骚扰衢州、婺州(今浙江金华)、明州、台州(今浙江临海)等几个一线城市,自己带领万人队伍亲自攻上虞、慈溪和余姚等二、三线城市。
    义军是多点开花,漫天撒网。来看看政府军的应对情况,衢州、婺州有押牙房郅、散将楼曾、还有个号称衢州十将之一的方景深在,这几人应对还算合理,知道扬长避短,不宜硬拼,只坚守险要之地,义军攻坚技术没有经过培训,水平不及格,短时间无法撕开防线,两州守卫成功。
    明州有高人做民众的思想政治工作,聚集大家伙引导大家往义军的残暴上做文章,说:“贼军如果进入城中,我们的妻儿老小都要会被剁成肉酱,何况家中的钱财,就更别想保存了。”这句话也不是空穴来风,随着义军队伍的壮大,吸收了大量三教九流、五花八门的人物,很多都是有严重犯案前科的亡命之徒,加入队伍就是为了抢钱、抢粮、抢女人。义军根本不管,有的队长还带头烧杀掳掠。这段时间很多负面新闻都传入城里,加上政府方面有意向的引导,明州城民众对义军好感全无,积极参加明州守卫战。
    大家行动起来,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团结起来打好了城市守卫战,义军也无法攻入。
    大城市不好打,小县城就倒霉了,人力、资源有限,守不住。义军不久就占领了唐兴(今浙江台州天台县)、上虞,接着又向东南沿海一带发展,占领了奉化(今属浙江)、宁海(今属浙江),然后调转枪头又回到打响起义第一枪的地方:把象山围了。
    一路打来,如蝗虫过境,所过之处一片哀嚎。年青女子是一定被抢光的,年青男子被强征壮丁,裹挟着一起闹革命。剩下老弱病残,对义军来说属于浪费粮食,全部被杀。
    农民起义的弊端已经慢慢凸显。裘甫本就出身社团,对各种人物收容并蓄。开始为了队伍壮大,抵抗来自朝廷的压力,来者不拒,吸收了很多山贼土匪、杀人放火等作奸犯科的穷凶极恶分子。这些凶恶分子多少还有点能力,参加义军不久就能提个一官半职,混得风生水起。真正的穷苦农民反而只能是最底层士兵,沦为他们为恶的强有力工具。最后,义军变成了一个更大的山贼、强盗组合。裘甫开始起义是为了反抗政府压迫,最后自己变成了更残忍的压迫阶级视人命如草芥而浑然不知。
    郑祗德慌了,这样下去越州都怕是守不住了。要知道越州可是大唐的经济第一大都会,那到时自己真要玩完。只得一边八百里加急向老板唐懿宗汇报工作,一边向邻居求援。邻居不好不派人来,要不大老板唐懿宗会判你个见死不救之罪,前程性命有点悬。于是象征性的,浙西派牙将凌茂贞率四百人,宣翕派牙将白琮率三百人,一起奔赴浙东,前来报到。这个举措在年前康全泰起义时用过,并取得成功。可惜现在情况有点糟糕,两地军队士气低迷,纪律松弛,互不配合,再加上人数还没义军零头多,哪敢出战?
    郑祗德开始还是蛮高兴的,友军来支援,肯定要表示表示,于是发奖金犒赏犒赏,友军的津贴就“蹭蹭蹭”翻了几番,都达到个人基本工资的十几倍了。再给援军开小灶,肉啊米啊紧好的先给援军:郑大人的待客之道真的很不错。按理说发了钱该做事了,可惜援军尝到甜头还想更多,酒照喝,肉照吃,奖金照拿就是不谈出战。问起来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应付,催的急了,一个皮球踢回来:请郑祗德派当地兵做向导联合行动。
    本地将领不乐意了,我们的兵工资都发不齐,每天咸菜萝卜凑合。凭什么你们的工资比我高,伙食比我的好,还要我跟着一起去卖命?你们生活这么美,想的就不要太美了。既然外来的和尚好念经,那你们念去,恕不奉陪!
    不敢明着抗令,但方法难不倒他们。打仗不行,歪点子扯皮还是行的。于是今天有说生病起不来,明天有说骑马摔了,十天半月下不来床的。后天说伙食太差没力气,还没发工资士兵闹情绪,推不过又一起要求先升官加薪再出战的人,总之能拖就拖,和援军打口水仗互相指责。都不愿和义军正面交锋,只愿当个有素质的吃瓜群众-安静旁观。
    郑祗德威信全无,又不好意思重骂手下和友军,这点他是个“老好人”。算了,无力剿匪,还得向大老板求救。唐懿宗忍不下去了,从安史之乱后,朝廷失去了对丰饶的华北平原的控制,如今收入主要靠江南地区。如今义军的地盘已经威胁到唐朝东南的税收和漕运,再这样下去,国税地税都要打水漂,今年要勒起裤腰带过了。还能不能让朕愉快的聚会、喝酒,旅游了。地方不行,那就出动中央正规军。
    唐懿宗招来宰相夏侯孜叫他想个办法,挑个人选。
    夏侯孜已经是唐懿宗上任几个月来的第四任宰相,宣宗留给唐懿宗的宰相令狐綯换岗当了山陵礼仪使,第二位宰相白敏中摔伤了腿,第三位宰相萧邺也于唐懿宗登基当年十一月调动去当荆南节度使。
    夏侯孜的人选是安南都护王式,唐懿宗觉得可以,就采纳宰相夏侯孜的建议派安南都护王式调为浙东观察使,顶替郑祗德赶快上任,尽快平定地方。至于郑祗德,托手下的福,得了个“懦夫”的称号,被调去担任个太子宾客闲职高高闲置起来。
    王式这个人还是有真材实料,肯干实事的,是个名副其实的儒将。我们来看看王式的个人档案:
    王式,字小年,公元810年生。原籍并州太原,户口所在地:扬州。
    学习经历:出生学者之家,从小接受高等教育,自幼节俭,勤奋好学。
    身份:官三代
    家庭背景关系:祖父王恕约公元756左右在扬州开始任仓曹参军
    伯父王播(759年~830年)最高官职为唐文宗朝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封太原郡公
    二伯父王炎,比较有名的诗人。
    父亲王起(760年-847年),为当世名儒,初为校书郎,补蓝田尉。李吉甫辟掌淮南书记。太和末,累迁中书舍人。历户部尚书,判度支。武宗时,四典贡举,所举皆知名士。终山南西道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封魏国公,王式为其第三子。
    兄王龟,官太常少卿,同州刺史,文学家。
    堂兄王铎,二伯父王炎之子。官检校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僖宗朝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诸道行营都统,太子太保,检校司徒,封晋国公。
    社会背景:好友李怡,后改名李忱,儿时玩伴和挚友,即后来的唐宣宗。
    好友夏侯孜,公元826年进士,公元860年唐懿宗时期(即王式剿匪裘甫时期)当了大半年宰相。
    个人工作经历:约公元826年以门荫补为太子正字(校刊文字),因工作表现突出被评为过年度先进(贤良方正科),不久升官任殿中侍御史。
    文宗初年(公元827年),王式通过郑注与宦官王守澄结交,遭到御史中丞归融的弹劾被外放为江陵(今湖北江陵)少尹(副市长)。
    宣宗大中年间(公元847年),王式调任晋州(今临汾市)刺史(高官)。时逢当地发生天灾,没有收成。饥民纷纷外出逃难,相邻州县都拒而不纳,惟有晋州给以赈恤,救活数千人。在年终的地方官吏考核中,晋州被评为“善最”(善指德操,最指才能称职)。
    大中十二年(858),王式调任安南(治所在今越南河内)都护,罢岁赋外的搜括,修治壕栅,镇压暴动有功。
    大家看到王式的家庭背景和社会背景是否感觉亮花了眼?父辈、兄辈、友辈都是牛人。
    从以上个人档案我再补充讲解下,王式出生太原王氏,那是了不得的家族。从魏晋到唐朝都非常显赫,列为五姓七族高门之一,皇帝都要巴结的。王恕是太原王氏旁支,依靠本家的有限支助和自己努力,得了个扬州仓库管理员的八品小官。王恕刚落户到扬州时是比较贫困的,基本只能维持温饱。就是这样的条件,王恕养的三个儿子却都争气。可以说王式家族仕途起步在祖父王恕,但发扬光大在伯父王播和父亲王起。
    扬州王氏良好家风到了王式这一辈也得到延续。王式从小养成朴素、节俭、勤奋的好习惯(所以说小时候的习惯很重要)。
    王式和同年的唐宣宗李忱能成为朋友。是因为小时一起读过书,是同学,关系有四大铁:所谓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这关系属于四大铁之一。这在古代很普遍,官员送子弟陪皇子一起读书,从小形成自己的社交圈。如今也是一样,当官的、有钱的子弟都固定到某某学校,最后成为同学。什么叫赢在起跑线?这就是了。
    以前做官最大的荣耀是什么?封妻荫子!这点王起做到了,王式受益了。
    王式想从政,都不用通过正常的科举考试,托个门路,就以门荫关系进了中央做了太子正字(比父亲王起的校书郎地位稍低,职能差不多),负责朝廷各种发布文件的校刊工作。这个起步很不错了,自己也比较争气,岗位工作表现不错。年底还评了个先进(贤良方正科,伯父王播也得过该荣誉)。不久就提他做了中央纪委一员(殿中侍御史)专门查些官员上朝开会、出行、穿着、坐姿等违章违纪的“两违”小问题(不查违法),工作表现都获得了上司和同事的肯定。但是后来年轻人有点自己的进步要求,急功近利,认识了诡谲狡险的郑注,想让他搭桥站站权监王守澄的队。
    郑注本来姓鱼,冒充郑这个大姓,被戏称为“鱼郑“,年轻时是个江湖行医的,俗称“赤脚医生”。从江湖郎中到朝廷大臣,靠的就是坑蒙拐骗和贵人王守澄。
    王守澄呢,是个曾三度参与皇帝的废立的太监,从元和末(公元820年)到大和末年(公元835年)在朝中掌权达十五年之久,皇帝都要看他脸色的。说是个好人,没人会信。郑注就是他在朝廷的代言人,这个是官都知道。
    虽然太监权力很大,但总也有不畏强权的。明面上官员结交太监也是受鄙视的,王式这招犯了职场大忌,被上司御史中丞归融抓到行贿的把柄就给举报了。好在家里有人,皇帝也念他年少,没有追究什么。但中央不能待下去,就外放到江陵(今湖北江陵)担任少尹(副市长)。
    年轻人,行差踏错是一定会的。本来仕途坦荡、前途无量的王式因这场意外被贬为个小小副市长,且一呆就是二十年。但他没有消沉,混日子等死,而是知耻后勇,在岗位上踏踏实实工作,积累经验,等待机会。最后竟等来了发小李忱为帝,这可能是他也万万没想到的。
    他也没想到这次外放是因祸得福,和王守澄从此划清了界限,断绝了往来。因为几年后,郑注和王守澄都因为宫廷政变死于非命。
    唐宣宗李忱刚上任,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际。当然要提拔下发小,不久就调王式到晋州(今临汾市)当刺史(高官),从从四品到从三品,连升两级。
    王式运气有点背,熬得苦尽甘来,一到晋州走马上任,晋州附近又发生很严重的饥荒,导致农民成饥民,只得到处去流浪,都跑到城里来乞讨。这种情况下,本来政府应该马上组织赈灾工作,但晋州邻近的所有县城官员怕不好管理,竟然不让饥民进城。只有王式可怜饥民,对得起这乌纱帽,展开救助安置工作,救活了几千饥民。为此,年底考核评了个“善最”(德操称职)的高评价。
    在高官岗位上干了十一年,王式治理晋州严密戒备是出了名的,当时有个特峨胡的部落也发生大饥荒,准备抢劫汾河、浍河一带地区,听说王式在晋州,都不敢过境,并告诫其部落“晋州刺史还是避开的好!”
    对老同学王式的政绩,唐宣宗也比较欣慰。在公元858年,就把王式提为安南(治所在今越南河内)都护,去收拾前任都护李琢留下的烂摊子。
    没错,就是越南。唐朝以后,中国永久失去了越南这片领土的占有权。但在当时,越南还是属于中国,属于唐朝的一个藩镇。
    安南局势不是很稳定,时不时有反政府武装(蛮兵、恶民等)开展恐怖行动。王式到交趾上任不久,有一次刚坐下来吃晚饭,反政府武装分子就来围城,吆喝着想诈开城门。夜色中也不知道多少人,手下就赶紧劝王式撤退先。可王式很淡定的一边吃饭一边说:“我一走,城马上就守不住了。”于是不理会手下劝阻,继续享用晚餐。
    慢慢吃完后,王式抹抹嘴,穿上衣甲,在亲兵簇拥下来到城头,命手下立上将旗,自己就在旗下边悠哉喝茶边指责叛军。这口才比得上诸葛亮,还真就把叛军给骂走了。(想必是叛军看到王式这么悠哉,认为城中有准备,不敢攻城。)第二天,秋后算账,所有叛乱分子全被逮捕归案,判了死刑。
    前任都护李琢为了加强城防,就在交趾(今越南北部红河三角洲地区)周围用木头围了栅栏当城墙用,由于以前木头没有很好的防腐措施,容易朽坏,所以每年又以此为名目向当地百姓收税(加征岁赋),作为修补城栅的费用,顺便狠狠收刮一票,充实自己的小金库,把当地百姓整苦了。
    王式到任后,做了几条利民利国措施,主要有以下几条:
    第一、减少百姓压力。改用不易腐坏的芍木(十多年保质期),又疏通护城河,河边种上刺竹、荆棘,这样既巩固了城防,又免了百姓的岁赋,减轻了百姓负担。王式这招得到了百姓的拥戴。
    第二、镇压打击当地反政府武装的一些暴动。如地头蛇洞蛮杜氏家族,那是从隋朝以前就养成的蛮横、骄纵、不服管教还欺压政府的毛病。用了招离间计就被王式击溃,酋长杜守诚战死。这招打击了当地武装的嚣张气焰。
    第三、缓和蛮族的敌对情绪。蛮族为什么对政府这么敌对,前任领导李琢是罪魁祸首。都护李琢属于棺材里伸手—死要钱。自私、贪婪,金钱面前,国家利益都靠边站的。强买洞蛮牛马时,一头牛马仅付盐一斗,按重量比较十斤肉才换一斤盐,跟白送一样。洞蛮肯定也不同意,他们虽然没有什么知识,但不是没有常识啊。这么赔本的买卖谁愿意做?于是大家联合举行群体事件。李琢不怕你闹,一言不合就杀了叫的凶的洞蛮酋长杜存诚,致使蛮人怨怒,自己明着抗争不了,就引导南昭侵犯边境。南诏来了,李琢又找到名目征税加强防守力量,岁赋就是他加征的。王式大棒揍了这些蛮族一顿,但也给胡萝卜,不加税,不强买强卖,缓和了蛮族的敌对情绪。
    第四、犒赏军士。要知道王式的前任是吸血鬼,再加上安南闹了几年饥荒,士兵基本工资都经常被克扣,更不要说奖金了。王式一来,不但补齐士兵工资,还额外有点活动奖金。这招得到了广大士兵的拥戴。
    第五、惩治骄横将领,收拢权力。二把手都校罗行恭仗着手上有二千精兵,而一把手都护卫队才几百老弱病残,经常是不经过都护同意就代替发号施令。王式不是好欺的主,找了个理由就杖击罗行恭,把他罢免流放到边塞。
    第六、遣返藩邦人质。使占城(中南半岛东南部)、真腊(今柬埔寨境内)等周边小国家又开始派来使者,大家礼尚往来。这招缓和了唐朝与周边藩邦的关系。一年多时间里,王式在新的岗位上政绩十分出色。安南本来六年都没有上交中央财政,王式一来,在减少百姓压力情况下还重新上交国家赋税。真是官比官羞死官。
    明明可以拼背景,但他拼的是敬业。这叫一些没背景还不敬业的人情何以堪!这叫一些只拼背景不敬业的人情何以堪!
    有背景、有人脉、有能力,你不起来谁起来?就这样,在宰相夏侯孜的推荐下,新皇帝唐懿宗想到了他,名人王式又准备接受剿匪总指挥的新职位。
    王式去剿匪,李鄠继任为安南都护,刚有点起色的安南又回到了从前。在当年十二月就被当地武装力量和南诏联手攻破了省会,李鄠(hu)也被赶到武州去办公。第二年组织民兵夺回了办公所在地,但老板也不喜欢,不久被贬到海南管户口去了(儋州司户)。六月,盐州刺史王宽升任安南都护兼经略招讨使。
    王式带兵很有点韩信的味道,就是多多益善。当时王式接到命令,入朝拜见唐懿宗,唐懿宗在太监的陪同下接见了他,并现场考验他,询问他讨贼之法。王式就说:“但得兵多,贼必可破”。这句话比较骚包,惹人反感。当时在场有人不服气,心想有得兵多,还需要你带领吗,一头猪带队都能打赢。旁边一个太监(中官)首先反驳,当然他不会直接说这句话,政治在于委婉的表达。抢在唐懿宗回答之前,他就跳出了说道:“发兵太多的话,所花费可是巨大的,朝廷负担不起啊。”王式有做业务员的口才,他解释说:“兵多到足够消灭贼人,表面看是花费很大,其实是省钱啊。大家想下,如果兵少的话,不能一下搞定贼人,双方打持久战。贼人的气势肯定更加嚣张,恐怕到时对方串联长江淮河附近的江洋大盗,直接就把漕运堵了。一旦漕运堵了,上到皇帝大臣,下到军队,左右羽林、龙武、神武、神威、神策十军没有补给,都要喝西北风了。到时这个花费那可真是天文数字。”一句话说的唐懿宗也有点冒冷汗,看来这次平叛就像一次大买卖,要想赚钱,最好是一次性付清货款,要不以后按揭付款利息太高。唐懿宗就拍板:“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就多派些兵给你,你自己统计数目点兵。”也不与宰相夏侯孜商量了,直接和太监几个人定下政策,下诏书命令忠武军、义成军和淮南等地军队组成联军一起平乱,全部听王式指挥,任王式为浙东观察使总负责浙东剿匪事宜。
    王式剿匪还有一套自己的领兵理念。第一选侦察兵(斥候)喜欢用胆小的,骑快马,每队人数却不多,部将都不理解,请原谅我也不理解这意思,侦察兵不是要求胆大心细吗?胆小如鼠的看到前面尘土冒烟就要哧溜回撤了,还谈什么查看军情?王式解释原因是胆小,人少就不敢轻易碰到敌军斥候就去干架而忘记本职工作侦察情报,马快也是让他容易逃跑。第二不设烽火台。要知道古时打仗,烽火台就是眼睛,是行之有效的消息传递方式,可以起良好的报警作用。王式不用,问起来也是讳莫高深,一脸欠扁的神秘样子。
    等王式三军、粮草都准备妥当,正式开赴前线已经到了三月下旬。这段时间义军包围着象山,占领的地方有剡县、唐兴、上虞、余姚、慈溪、奉化、宁海等地。其中余姚的领导班子(县丞、县尉)和宁海的一把手(县令)跑的慢,还因公殉职,都被义军宰了祭旗。可以说义军的战果还是比较辉煌的,除了大城比较难攻打,浙东的几个主要县城都成了裘甫的地盘,浙东大部分地方改姓裘。
    王式最终还是来了,不但带来了忠武、义成、淮南等地军队,还额外带来了昭义军和二百名在江淮当地用粮食忽悠来的吐蕃和回鹘骑兵!
    裘甫正在宁海县高级酒楼里和下面各部门主要负责人愉快的召开座谈会,饮酒听歌畅谈未来前景时,哨探前来汇报了王式到来的消息。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名人效应就是不一样。裘甫以前是听过王式的威名的,听到王式带领军队要来,当时裘甫脸上立马变了颜色,手一抖,差点掉了筷子。还好这段时间陆军总司令(天下都知兵马使)不是白当的,瞬间掩饰了慌张,顺手用筷子敲起桌子来。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当时的紧张心情,嘴里不住的念叨着:“怎么办啊怎么办......?”
    在场领导班子成员大眼望小眼互相呆看,冷场了几分钟。这时激进派谋主刘暀毕竟是个有智慧的,脑袋瓜子想了想,梳理了下一步行动方针。觉得事情还没这么糟,于是安慰裘甫,大概意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有几万兵,难道还要未战先怯吗?这次王中丞(不觉用到尊称)前来,听说他是智勇无敌,不出四十天,就能达到这里,我们不如一边赶快把越州拿下,倚靠大城池城高墙厚,资源充足和敌军来个持久战;另一方派五千精锐守住西陵,沿浙江一带摆开阵地坚守,然后收集船只,进攻浙西。如果幸运攻下的话,就可以乘胜渡过长江,掠夺扬州物资做补给,还可以加强石头城的防御作为都城。这样的话,宣翕(今安徽宣城、翕县)江淮地区的道上兄弟肯定会有人响应我军行动。这时我们再派大将刘从简率万人从海路向南,偷袭福建,这样的话,朝廷的贡赋都是我们的。”
    这个计划虽然也存在一定风险,有一半的概率浙西没有攻下来怎么办?海路远程攻打福建,劳师远征,万一失败局面会不会更糟糕?但什么计划都会有风险,富贵险中求,既然干了造反的买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爱拼才会赢。刘暀的想法比较符合客观情况,不盲目自大,也不自卑,还有道理、有闯劲:目前起义军占领的都是二三线城市,易攻难守。而且兵力资源有限,要每个守住不太现实。不如集中优势兵力占领个易守难攻的一线城市越州和政府军打持久战,然后以越州为屏障,在南方搞运动战,夺取政府的经济命脉,打仗打的是什么,钱啊!那时我军有的是源源不断的补给,就能把政府军耗死。而且目前的形势,如果集中攻打越州,成功率还是很高的,因为有内应。义军在攻占其他县城时就派了间谍到城里开展策反工作并且取得很大成绩。越州城的富户、官军、平民、小贩等各阶层都有为了身家性命和义军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的“唐奸”。时不时还在郑祗德的眼皮底下向义军汇报些政府军行动的小道消息。义军开始的策略本来是先把浙东的县城全部占领,以“农村包围城市”战法,最后来吃越州这块大蛋糕。但目前情况必要先把这块战略重点拿下。
    刘暀的给大家规划的蓝图应该是仿照三国时吴国情况,划江东而自治。裘甫文化底蕴不高,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这时稳重派代表进士王辂站出来了。
    以王进士为代表的一伙人参加革命以前还是个政府基层官员,现在还一直穿着原单位发的绿色工作制服,对此,义军队伍很有意见,认为他们只是迫于形势才参加的义军,不是真心与政府划清界限,所以对他们有点不太友好。
    王辂先充分肯定了刘暀的计划是怎么怎么的有进取心,怎么怎么的充满雄心壮志,让人热血沸腾等等。然后话锋一转,从三国孙权为何能在东南建立吴国展开阐述到政府在当地的目前现状。从两者影响力、控制力、人力物力等各方面做出比较。然后给出自己的观点:认为现在最保险的计划是守。只占领沿海几个战略地区,关起门自给自足,自力更生,等待中原局势变化就行。没必要和政府军太拼,如果实在还守不住,从沿海可以直接退到就近岛屿上去。
    这条计划也有可行性,虽然最终肯定是退到岛上当海盗,总比丢了性命强。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但仔细比较的话,还是没有刘暀的计划好。前者是打开局面,争取壮大自己实力。后者是把退路挖好,然后缩进乌龟壳,和政府慢慢磨,最后不是乌龟壳被政府敲破就是逃进海岛当海龟。
    两个文化人的支持团队也就各自观点都旁征博引提出证据展开激烈的补充辩论,却把裘总司令是听得云山雾绕的。可怜的裘老大哪里读过什么书,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想东西。以前当社团老大走江湖时,领个百来号人,都是和官兵玩捉迷藏的。后来一时头脑发热在象山打响第一枪后,基本上都是顺风顺水,欺负些软脚虾。从没像现在这样碰到硬骨头,要退一步思考这么复杂的战略问题。裘老大可能在想:“占领扬州,攻占福建?我都从没想过离开浙江。退居海岛当海盗?我也不想这么憋屈啊,我只是想大口吃肉,愉快喝酒罢了。”政治不是裘老大的强项啊,他的最大目标不过就是占领浙东地区,过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很满足。从根本上说,他还只是想当个大点的山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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