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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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涵墨尘和公子七直奔去叶君的房间,果然没人。留下一张小条给沐子瑄,便立即朝夜雨汀而去。

    澜江是玄国第一长江,源自玉暝雪山,绵延流经几千千里。澜江以南俗称江南,以北则称北方。两岸支流甚多,尤是江南更甚。比如江南无双堡便是三江交汇,两河环绕。而北方最有名的则是洛水,她孕育了三座名城;洛城、平衫城,以及都城玄耀,最后在玄耀汇入澜江,奔流入海,永不复回。

    夜雨汀便是平衫城郊洛水之上一块洲渚,碧水绿树,风景如画,游船画舫,来来回回,白日里游玩之人不在少数。

    两人到达之时已经接近子夜,明月高悬中天,夜风忽而狂窜,树影在漆黑的夜色中幢幢而摆。

    河岸处泊着一条小船,船尾挂着一盏灯,幽幽透着微光。四周半个人影也无,清清冷冷,只剩半弯冷月微微荡在河水之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肃杀和诡异。

    河上起了雾,氤氤氲氲看不真切,依稀可见不远处的小渚之上,一座高楼耸立着。

    涵墨尘望了望夜雨汀的方向,蹙眉道:“果真是‘请君入瓮’。”

    不同于他的隐忧,公子七反而显得十分轻松,甚至有些兴奋,仿佛等待了多时一般。

    涵墨尘不解,公子七笑道:“即使知道是‘请君入瓮’,也不得不入,涵兄不想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涵墨尘看了他一眼,心里默默地想,这世家公子难道不识江湖险恶么?

    多耽误一刻,小君恐怕多一分危险。涵墨尘轻叹一声道:“我们先上船罢,此行恐怕凶多吉少,七兄务必紧跟着我,我们一起去,也定要一道回来。”

    公子七一怔,微微颔首。

    涵墨尘摇桨,慢慢划向江心。雾渐浓了,两人的身影很快隐没在重重雾霭之中。

    离小渚越来越近了。公子七坐在小舟中央,忽觉脚下有些湿润,低头一看,这才惊觉船底竟不停有河水冒出!

    “船底有裂缝!”

    涵墨尘眸光一凛,挥手扔出两只桨,浮在江面上,拉过公子七一跃而起,足尖轻轻点在桨上,借力再起,飘然落在岸上。

    朦朦雾中,两人看着小舟的影子一点一点没入江底。

    这就叫,有来无回。

    公子七挑眉道:“他们不会是想置我们于死地罢...”

    涵墨尘摇首道:“若是如此,又怎会大费周章引我们来此?恐怕是想...”

    “活捉。”

    “吱嘎——”沉重的声音自小渚中央的阁楼处响起。昏暗的灯火从厚重的铁门中透出,大门中央悬着一道长长黑影,在风中晃荡摇摆。

    涵墨尘挥手弹指,黑影倏的跌落下来,“哐当”一响,在月光下银银反着光芒。

    他忽然一顿,沉声道:“是小君的佩剑。”拿起剑来递给公子七,又道,“你且拿着防身。”

    两人踏进阁楼之内,只见一楼栋墚之上挂着数只灯笼,透着淡光,四壁之上没有一扇窗,只错落有致地悬挂着一些山水墨画,但是画功却实在不怎样。

    “吱嘎——”铁门突然合上,紧闭着,连条细缝也找不到。

    公子七同他对视一眼,道:“上去看看吧。”

    楼梯极窄,仅容一人通过。涵墨尘走在前面,顺梯上到二楼,哪知却并非如一楼那般开阔,而是条条狭窄的回廊,屋顶似乎矮了一点,像是置身于曲折又封闭的通道之中,却又不知通向哪里。两旁的墙壁上依旧挂满了水墨画。

    通道成圈环绕着,但又没有岔路,转眼到了尽头,却没有楼梯,竟是一条死路。

    涵墨尘敲了敲墙壁,声音很沉,显然是实心的,而且相当厚。

    公子七盯着那些画瞧,想了想,道:“方才我们绕着最外一层回廊转了一周,这堵墙后面应该是我们上来的楼梯口,出口...应该在中央。”

    涵墨尘点点头,道:“附近应该有机关,我们找找。”

    墙壁上一目了然,最可疑的就是那些画。他侧过身,指尖挑开一角,望进去,果然发现一枚小小的浮雕刻盘嵌在墙上。伸手扣住刻盘轻轻一转。

    “轰——”的巨响从身后传来,夹杂着一声低呼!

    涵墨尘倏的回头,另一边的墙壁正迅速合上,而公子七居然不见了!

    “七兄!”他一掌拍在壁上,只感到一阵细微的震动,手掌痛得发麻。眉峰拧起,紧接着又是数掌拍出,不想石壁居然纹丝不动!

    涵墨尘急急回头转机关,又是“轰”的一声,这次开启的却是另一边的墙壁。

    他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咬牙踏了进去。

    不同于先前的回廊,这次是个四面皆是石壁的封闭房间,顶上挂着一盏小灯笼,微弱的火焰跳跃着,笼罩着昏惑又幽昧的光....

    这边厢,公子七在另一间石室内,也在寻找着出口。房间的布置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四壁上的画竟然清一色全是云,形态各异的,漂浮不定的,氤氲缭绕的云。

    公子七凤眸半眯,仔细端详,修长的指尖轻轻临摹着,一描一划,似乎在哪里见过。照笔法来看,跟一楼的应该出自同一人手笔,但这几幅画,无论从着色还是意境,都相当精湛。他眉一扬,这些画...难道是...

    “吱嘎——”石壁倏的合起,涵墨尘负袖立在又一间石室内,宽大的灰袖之中,紧攒的手心,微微渗出了汗。

    真是可笑,才信誓旦旦地说一起来,一起回。转眼功夫,就将那人弄丢了...

    叶君虽然被抓,但对方为了引他们前来,应该不会伤害他,但公子七....

    纵使他再聪明,究竟也不谙武功,何况还身中黑煞之毒...这些灾祸本跟他无甚干系,自己竟连累他至此...

    甚至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青山眉黛紧紧蹙起,涵墨尘心中一阵紧缩,不敢再想下去,却终究担心,忍不住去想...

    他重重呼一口气,公子七啊公子七,你到底在哪里....

    本来寂静的石室之中,一点细微的低呼突然从另一边传来,是公子七!

    “七兄!七兄!”涵墨尘嘶哑道,使劲拍打着墙壁,竟发出“咚咙咙”的声音,想来比之前的石壁薄多了。

    他扬眉,“霍”地抽出青溟剑,退后两步,气劲旋贯入剑中,猛地插进石壁,居然直直没入剑柄! 晃而银光大盛,他一掌挥向已经震动不已的墙壁,继而巨响连连,石壁被打穿一个大洞,一块块石砖跌落下来,激起厚厚的一层土灰...

    公子七看见突然穿墙而现的涵墨尘,着实吃了一惊:“涵兄,你怎么...”

    “你没事吧?”涵墨尘见他安然无恙,才算放下心来。

    公子七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一掌把墙毁了,也不怕屋顶砸下来,被活埋了么?”

    涵墨尘一顿,情急之下确实没想这许多。

    “那你刚才叫什么?”

    “嗯?我看这里的画画的不错,笔法倒像我一熟人画的,有些吃惊罢了。”

    “.......”涵墨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既松一口气,又有些生气。

    长袖一拂,只道,“走罢。”

    隐约有光从通道深处透出来,楼梯稍宽,可供两人并排而行。

    第三层更像是一层阁楼,比起二楼来,几乎是空无一物,几面墙壁上依然没有窗,却也没有画了,惟一的光亮从头顶上一方小口照出来。

    两人刚踏上三楼,但听“啪”的一声响,适才的楼梯口突然合上一方钢板,俨然又是一间严严实实的密室!

    涵墨尘右手按在剑柄上,凝神观察着四周。两人缓缓走到中央,有光从头顶射下,忽然变亮,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

    倏忽,其中有条黑影垂下,到他们面前停住了。那是一根绳子,很粗很结实。

    “是要我们攀着它上去?”

    涵墨尘道:“看来也别无他法。”

    “咔——”几面墙顶上突然又拉开两方小口,两段黑色绸带疾风般射来!

    涵墨尘一把捞过公子七的腰,一手抓住绳索,两人悬空而起,险险避了开去。

    “啪啪”数声,绸带砸在地板上又倏的收了回去,竟砸出两个小洞,紧接着又是轰轰巨响,地板蓦然裂开,底下竟露出一大片寒光闪烁的尖锐钢刺,密密插在地上!

    公子七眸光凛然,难怪方才觉得二楼似乎矮了一截,原来是藏了这片钢刺...

    若是一不小心掉下去,不被扎成个刺猬才怪....

    涵墨尘单手承担着两个人的重量,便是维持不坠已是吃力,莫说再向上爬了。

    却在此千钧一发之时,刚才的两段绸带再射而来!

    涵墨尘疾旋错身,绳索随之摆动,但终不堪重荷,往下滑去。

    手掌极力想握住长绳,无奈绳面终究太过粗糙,剧烈地摩擦划得手心火辣辣的痛,一路滑下已是血肉糢糊,沿着手臂蜿蜒滴下,却仍止不住下坠之势,眼看就要落到钢刺之上!

    蓦然“哐”的一声,金属之击,刺耳而过,两人居然生生顿在空中,不再下滑!

    涵墨尘心下惊异,低头一看,却见公子七单手撑在地上,乍看之下,不由大骇,失声喊道:“七兄...你的手!”

    “别担心,我没事。”

    待仔细瞧去,竟是公子七情急之下将小君的佩剑横架在钢刺之上,多亏钢刺十分密集,而剑鞘又刚韧非常,才勉强可撑得片刻。

    公子七倒撑在剑身之上,腰间被涵墨尘紧紧搂住,这种姿势实在是滑稽至极。他很想笑,却又难受的笑不出来,只得叹口气道:“涵兄,与其担心我的手,倒不如想想上去的办法,才是上上之策。倒立太久可是会脑充血的,我可不想脑溢血而死...”

    这种时候,谁会关心那种事?

    涵墨尘此时此刻,除了哭笑不得四字,实在找不出一个词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抬头望望屋顶远远的小方口,蹙眉道:“这恐怕...唉,看来还是我们扎成刺猬容易些...”

    公子七轻轻笑起来,刚想说什么,忽觉几滴湿热的液体滴到发上,又顺着发梢滑过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红痕。

    “你受伤了?”

    涵墨尘一愣,这才注意到手中尖锐的疼痛,却摇首道:“没事,皮肉之伤罢了。你起的来么?”

    公子七沉默片刻,双手猛地一撑,翻身牢牢握住粗绳,稍稍减轻一点他的负担。涵墨尘的右手依然揽着他的腰,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几乎是脸对脸了。

    温热的呼吸擦过耳际,涵墨尘偏了偏头,正好撞进一片幽深若海的黑眸之中,波澜不惊,深不见底。

    他张了张嘴,又合上,半晌才道:“你...可有办法爬上去?”

    “......”公子七抬头看看,“恐怕...”

    “你踩着我上去。”

    “啊?!”

    公子七一愣,几以为他听错了,对方的眼眸沉静而认真,绝非伪善做作。他默然蹙眉,摇了摇头。

    “是朋友的话就照我说的做,你不在这边我上去反而容易些。”

    朋友之义么...为何可以做到这一步?朋友,不是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么...

    在信任与背叛的夹缝中生活的这么些年,是谁说过,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

    踌躇间,绳索忽然自己动了!顶端狭窄的小口打开,两人被缓缓拉上最后一层。

    漆黑的阁楼透出些许昏惑的灯光,中央站着一排黑衣蒙面人,身后的石椅上坐着的正是叶君,他各处大穴被点,动弹不得。

    “二师兄!你...你们快走!唔——”才一开口,立即被塞进一团布,再也说不出话了。

    “小君!”

    对方人多势众,叶君又被制,万不可轻取妄动。涵墨尘上前一步,压下声音,抱拳道:“涵某既已来到,何不请主人出来一见?”

    左手边的黑衣人站出来,腰间一块银质小牌,隐约雕着一个“飏”字。那人冷冷道:“你们很快就能见到了。”

    忽然里间又走出一黑衣人低声说了什么,那人点点头,道:“两位若好好配合,这位小兄弟自然不会有事,否则...”他顿了一顿,转向公子七道:“这位公子,请入。”

    公子七才走一步,却被涵墨尘拦下,蹙眉道:“与他无干,我随你们去。”

    那人语气冰冷,颇为不耐:“待会自会叫你,公子请。”

    涵墨尘还欲说什么,手突然被握住,掌心触上一丝暖意,公子七俯耳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来不及阻止,那人转眼便负袖远去了。

    涵墨尘紧攒青溟剑在后,暗暗看着这层楼,只可惜,四周一目了然,什么也没有,只余黑衣人身后一扇小门,显然是唯一的出口。

    他不动神色的开口:“各位引在下前来,总该告诉我府上主人是谁吧?”

    沉默。

    “那么可否明示,到底所谓何事?”

    依旧沉默。

    当真滴水不漏么....

    涵墨尘暗忖,望见叶君惊恐的眼神,又是心焦,想到公子七,更加心烦意乱。到底该如何是好....

    他微微眯了眼睛。

    纵然心中惊涛骇浪,在别人看来,依旧是沉静淡雅的模样,低垂的眼睫下,一片幽深。

    左手的黑衣人终于冷哼一声道:“阁下既然想知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等乃是『寒烟缥缈楼』白飏楼座下,只负责捉人,其他无可奉告。”

    『寒烟缥缈楼』?!那个传说中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的神秘组织?!

    涵墨尘蓦然只觉手心冰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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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很少.....只有三个月了...忍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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