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出事

    言卿刚刚做好饭菜，小诺儿就由丫鬟领着跑了过来。
    自从上次小诺儿落水被言卿所救，这小娃娃就喜欢粘着她，有事儿没事儿都愿意往院子里跑。
    小诺儿的丫鬟寸步不离，生怕出错，上次出事时负责看护的丫鬟据说已经被赶回了老家，也有人说被转手卖给了窑子，在这种大户人家，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命运如同草芥，只能任人宰割。
    “爷爷。”小诺儿先是跑到言老爷的怀里撒了会儿娇，又去拉言卿的手：“六姑姑，大老虎有没有学会我教它的话。”
    言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还说呢，拉臭臭是不是你教它的。”
    小诺儿嘻嘻一笑，“它学会了呀？”
    “拉臭臭。”
    “拉臭臭。”
    大老虎在架子上蹦跶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喜欢卖弄风骚的家伙，总是知道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上场表演。
    众人都被逗笑了。
    ~
    三天后，言卿收到了时霆的信。
    时霆在信中说，那位赵先生是顺城本地商人，本分守已，并无异样。
    言卿知道白药在战争时期有多敏感，它是所有军队的必需品，战争当中，枪枝首打前锋，而粮草药品保障后勤，只有前后照应，才能取得胜利。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赵先生大量购进白药，言卿不得不有所提防，如果他真将其用于连锁药铺还好，若是用到它途……
    言卿轻轻叹了口气，言老爷经商多年，自有些看人的经验，而时霆也证实赵先生无异，她这颗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而在时霆的办公室，他正仔细审阅手中的几份材料。
    “七哥，你为什么不告诉言小姐，这个赵自明有异常？”郑筠不解。
    这个赵自明表面上看起来是正经商人，其实不然，郑筠也是经历了一番曲折才查出了他的底细，本以为时霆会立刻告之言卿防范，没想到他却给压了下来。
    时霆道：“你觉得言卿和时广的婚事，最反对的人会是谁？”
    “时夫人吧。”郑筠道：“时夫人望子成龙，一定不甘心让时二少爷娶了六小姐。”
    时霆放下手中的文件：“时媛前阵子回来过。”
    “这和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你别忘了，时媛嫁在了山城。”山城是西南军阀的中心，而时媛的夫家是山城第一富商。
    郑筠一脸迷茫，就算他跟了时霆这么久，有时候依然猜不到他的想法。
    “这次，我想孤注一掷。”时霆转身望着窗外，目光幽远，“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
    九月的第一天，天高气爽，但是热空气仍然盘旋上空，迟迟不肯离去。
    九月是丰收的季节，也是瓜果最鲜美的时节，葡萄沟的葡萄在这个时候成熟，一大早就有人送来刚摘下的葡萄，上面仍然带着未干的露珠。
    葡萄沟的葡萄以大且甜而闻名，但是因为产量低，价钱贵，只有达官贵人才吃得起。
    “小姐，你猜这葡萄是谁送的？”静知神秘兮兮的说道。
    言卿摘了一粒葡萄放进嘴里，“不是阿爹吗？”
    “是时司长。”静知眨眨眼睛，“狄槐刚刚拿回来的，据说是早上才摘的。这批葡萄是大帅府特供，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葡萄在嘴里爆开一汪汁水，言卿觉得它比自己吃过的所有葡萄都要甜。
    “时司长真是有心，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小姐送一份。”
    言卿又摘了一粒葡萄，嘴角轻轻扬了起来，那滋味真是甜到了心眼里。
    “小姐，不好了。”外面传来慕榕慌张的声音。
    慕榕很少如此慌乱，能让她声调改变的必然不是小事。
    “小姐，我刚才听到一个消息。”慕榕急道：“大帅府找人看了日子，正在筹备小姐与时二少爷的婚事。”
    言卿一惊，手中的葡萄“啪嗒”一声掉在了果盘里。
    她没想到，婚事会来得这么快。
    “之前还一直没有消息，怎么突然就开始看日子定婚期了？”静知急了，“再说小姐还在上学呢。”
    “大帅突然得了疾病，已经卧床一周，药吃了，也请了许多名医，但都不见起色。时家老太太信佛，于是就去庙里求了高僧，那高僧说，时家有作祟的邪气，缠压着大帅一病不起，唯一的办法就是办桩喜事冲喜，而时家能办的喜事，只有小姐和时家二少爷了。”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言卿一时还没有办法消化，她一直想着从长计议，此时倒是一筹莫展了。
    “小姐先别急，现在日子还没定，就算定了日子还要走六礼，这六礼十分繁琐，大户人家更是讲究。”静知眼睛一亮，“小姐，要不要去告诉时司长，让时司长想办法。”
    言卿道：“让他想办法破坏他二哥的婚事吗？”
    就算他肯，她也不会陷他于不仁不义的境地，时广本就对他有所忌惮，她怎能让他主动树敌。
    “那要怎么办？”静知急得跺脚。
    言卿重重叹了口气：“让我想想。”
    ~
    时府找人算日子预备婚事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言家上下。
    言嫣和四姨太在屋里学写字，听到下人说起这件事，她高兴的放下手中的笔：“太好了，六姐姐终于可以嫁人了，我得想想送她什么礼物才好，阿娘，你帮我参谋一下。”
    四姨太李贞摸了摸她的头：“这府里真心替她高兴的，大概只有你一个人了。”
    “嫁人是好事，为什么他们不高兴？”
    “你还小，不懂这里面的歪歪绕绕。”李贞磨着墨，“你六姐姐在言家本就受宠，嫁得又是大帅府里最有前途的少爷，将来就是这顺城名门贵族争相巴结的对象。”
    言嫣似懂非懂。
    李贞道：“你和她的关系是府里最好的，这次她成亲，你可要好好表现，她贵为时家二少奶奶，门路广，地位高，想为你谋一门好亲事不在话下。”
    “阿娘，我还小呢，你怎么就想着让我嫁人了。”
    “哪个女人不盼着自己能嫁个好人家，可别像你阿娘一样，只能给人做妾。”
    “三姨娘不也是姨娘吗，阿爹对她比对大夫人都好，只可惜去世的早。”
    “这天下有几个三姨太那样的女人。”李贞轻叹一声，“你别练字了，过去你六姐姐那里看看，要多讨好她，学着点怎么说话。”
    言嫣噘着嘴：“哼，我才不要，我喜欢怎么跟六姐姐说话就怎么说，拍马屁的事情我才不屑于去做呢。”
    李贞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言嫣的额头。
    不过李贞有一点说错了，言卿的婚事，言家上下还有一人欢呼雀跃，那就是言琴。
    言瑟巴不得言卿赶紧嫁给时广，这样她就不能继续纠缠时霆了。
    她正打算美滋滋的去找言夫人时，言夫人门外的丫鬟拦住了她，“五小姐，夫人和老爷在里面说话，叮嘱过不让别人进去。”
    “我是别人？”言琴怒了，“谁借你的狗胆子，快让开。”
    “五小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夫人和老爷已经嘱咐多次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滚开。”言琴动手就要去打那丫鬟，里面传来言夫人的声音：“言琴，你下去。”
    言琴委屈的道：“阿娘，你和阿爹有什么事瞒着我啊，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言夫人的语气严厉了几分：“快回去。”
    言琴不敢不听言夫人的话，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等到言琴走后，言夫人才回到座位上，给对面哀声叹气的言老爷倒了杯水。
    “老爷，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那时家夫人不是提了条件吗，只要你答应她的条件，她就不会为难我们。”
    言老爷脸色铁青，闷声不语。
    “老爷，这次的事情如果不压下去，那可是大罪啊，到时候大帅怪罪下来，我们整个言家都要被连累，老爷这么多年的心血付出也将毁于一旦。老爷，这其中孰轻孰重，你可要掂量清楚啊。”
    这时，外面的听差隔着门说道：“老爷，方先生到了。”
    “让他进来。”言老爷声音严厉。
    不一会儿，一位留着花白胡须，戴圆框眼镜，身着青绸长衫，戴黑色罗缎瓜皮帽的先生走了进来，他低着头，不敢去看言老爷，走近了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言老爷怒气冲冲的看向他：“方有年，我之前让你去调查那个赵自明，你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他没有问题，现在东窗事发，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方有年吓得连连磕头认错：“老爷，我仔仔细细的调查过他数次，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谁知道他隐藏的这么深，把你我都给蒙混过去了。”
    “你跟随我多年，办事从来不曾出过错，我信任你才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却办得如此草率，害我们言家现在如临大敌，这个责任，有谁来负？”
    方有年在地上抖做一团，一句话也不敢说。
    言夫人劝道：“老爷，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把方先生大卸八块也无补于事，现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时夫人提出的条件吧，在事情还没有捅到大帅那里之前，一切都有解决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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