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闲河微荡

    “她？”乔若凡瞥了孙子仲一眼，重复道。
    “他？”乔若凡望向顾月清，随了一嘴。
    “你们？”面对着两个自视甚高的少男少女，他有些疑惑，更多的则是茫然。
    “哼！”
    “哼！”
    两声不屑的轻哼从舟的两端同时发出来，最后竟落到了一处。
    “谁让你学我？”孙子仲颇为不服，冲着对面追击道。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顾月清撅着下巴，回答道。
    “男卑鄙！”
    “女流氓！”
    喋喋不休的拌嘴声又开始了。
    乔若凡轻吁一声，把小舟上方这些叮叮当当飘摇的话语，全都抛之脑后。他轻舀着船内荡起的水花，把目光落到了远处。
    这条散发着温热气息的水流通道很狭窄，仅仅只能容纳一叶小舟的宽度。四周的流波屏障，就像是房家姑娘们，肩上轻披的薄纱，看上去凉凉的，浅浅的，在阳光下闪烁着晶光。
    伴着悦耳的荡水声，乔若凡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行在水上，还是海妖的背脊上，或者说，是轻浮在柔软的云朵上方。
    呲拉——
    耳畔的争吵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消止了。叶舟的一端，传来断断续续，某些东西撕裂的声响。
    乔若凡把目光落到了那声音的方向，发现顾月清正端坐在船尾，她的衣服上沾染了点点腥红的血迹，就像是新寒刚绽的初梅。她此刻低着头，正专心致志地撕扯着裙角。
    “恩？”顾月清抬头轻噫。
    “抱歉......”乔若凡的脸色有些绯红，然后立即把目光转向了另一处。
    舟的另一端，孙子仲正叉着腿，边睡边打着呼噜，还时不时舔舔嘴唇，嘟囔着几句呓语。
    “好了，你转回来吧。”顾月清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
    乔若凡再次望向了她。她原本血迹斑斑的手臂，已经清理干净，被布条小心地包扎了起来。而那长摇的裙摆，现在短了一截，看上去更加利落和简单，有种清爽的美。
    “你的伤，好了吗？”顾月清开口问道。
    “伤？”乔若凡有些疑惑。
    顾月清指了指他的胸口处。
    乔若凡这才反应过来，开前的激战中，海妖释放出来的威压好几次都冲撞上了他的胸口，只是那些疼痛感，似乎在不经意间就已经消退了，连他自己都全然没发觉。
    “没事。”乔若凡捂着胸口，傻笑着回答。
    “你这治愈能力也真是太强了些。”顾月清挑了挑眉，有些惊喜，虽然她尚未近身靠近过海妖，但也很明白，那些威压不是一般人就能轻易抵挡的，更别说被击中之后，还能这样无事一般。
    “恩。”乔若凡没有回答，把脸转到了一边去。顾月清随口的一句玩笑话，却让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应该是从关在东林别院地下石室的那天开始吧，受到地底寒池的灵量滋养之后，他的身体就发生着某些微妙的变化。
    比如说，变得更加强壮了，更加敏捷了，甚至还拥有了更加突出的治愈能力。而这一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顾月清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他的思绪。
    乔若凡打消了头脑中那几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寻着顾月清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叶舟已经穿过了狭窄的水流通道，落到了一条青河中。
    河流蜿蜒曲折，河面上时不时跃出几种无名的鱼儿，在嬉戏着。
    乔若凡低头观察着湖面，只见河底生长着茂密的水草和水生植物，沉绿色的软草和藻类，随着清缓的水波摇曳着身姿，远远看过去，就像是把河水染成了绿色。
    “南那河。”顾月清同样望着河面，开口说道。
    南那河，一向被苍梧之地上的居民们信奉为圣河。它同时也是穿行于阿莲雅森林当中的唯一一条水系，因为直接受到阿莲雅的恩泽，水中的灵量淤积丰厚，听说能治愈百病，增进修行者功法，甚至还有延年益寿的神奇功效。
    乔若凡想到这里，立马把手伸向了青青碧绿的河里，掬了一捧清凉的河水，咕咚咕咚喝起来。
    顾月清看着他滑稽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她自幼生长在繁盛的林中城之内，那些关于南那河的传言，自然听说了无数个版本。身为东林别院老院长的孙女，也作为了解真实情况的人，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也不能断定就是全错，只是现在......
    “傻呀！假的！”顾月清开口说道。
    乔若凡愣了愣，把掌心里的水喝干净，拿出手帕蹭了蹭，他的下颚微低，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他自然知道顾月清这句话的含义，因为这个词，从遇见她开始，就已经听了不下两次了。
    第一次是在境湖畔，关于是否需要猎杀斑丽翅蜓的时候。
    第二次，便是现在。
    顾月清口中的假，并不是对乔若凡行为的判断方式。她指的，是境，是虚境。
    试场中的阿莲雅森林，衍生于别院师生弟的天芒阵法之内，此境是虚境，那自然所有的一切都不真实，包括那些虫物，那些树海，那些波浪，更包括那些危言飘渺的救济功效。
    乔若凡把这种尴尬的念头挥之而去。
    他的目光和顾月清落向了一处，他们的神情开始严肃起来。
    因为，飘渺的前方，氤氲着一团苍茫的辽雾。喜欢春雨落凡生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春雨落凡生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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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