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错误的世界

    第三十章
    当唐梓找到伊森的时候，他正蹲在地面上对着一堆石头敲敲打打。
    “石头人？上次你说的那种非生命的污染体？”
    “不是，只是一群长得像石头的邪兽罢了，是一些难见的品种。”
    “族群？”
    “不是，只是着长得类似的聚集在一起而已。”
    “我瞧瞧。”说完唐梓好奇的摆弄起地上的碎块，发现各种碎块之间都有血迹，打开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里面还有肌肉的纹理。
    “还真是，我还以为会是你说的那种污染体呢。”
    “没那么简单的，S市地下有专门布置的净化结界，非生命物质很难形成邪兽生命的。”
    “好的。”唐梓语气难免失望。
    伊森翻了翻白眼，“少在那叶公好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种东西的可怕。”
    自从被伊森说教了一番，唐梓没好意思继续做个低端文盲，特意抽了时间好好的补充了一下常识。
    非生命的污染体诞生而成的生命体比起平常的生命体邪兽更难以消灭，即使弄死了通常也会在一个地方重复的复生，听起来很像地缚灵，只不过杀不掉的地缚灵。
    “黑桃地下城的能成型的邪兽群很少，目前最优质的只有邪虫化的人面蜘蛛一族，不过因为繁衍出来的后代都只是虫子，智慧低下，阶级不高，只能供应低端材料市场，相对而言，眼前的石头人倒是有进阶中端甚至高端市场的潜力。”
    “我观察了一下，石头人族群的数量增多靠的是同化感染，越高智慧的生命体感染后邪兽化的品质也就越高，这可以在黑市上买个好价钱，而且石头人身体在邪兽化的过程中需要吸收矿物质，如果铁质的含量提升，我想它们可以作为很棒的锻器材料。只要持续提供些高智慧的生命体，相信这里很快就会变成金矿，咱家就真的再也不怕缺钱了。”
    唐梓低头听到这些话即使心里已经在有了准备，但是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皱着眉头呆在原地思考了很久。
    “怎么了？”
    “嗯，没事。”
    “心情不好？”
    “不是，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么？”
    “.......残忍？有什么不对么？”伊森表示有些不太能理解唐梓的想法。
    在海蓝，人本来就是一项资源，对待资源还有什么残忍的说法么？
    “呃，没有吧。”唐梓深吸了一口气。
    伊森的整体思路很成熟，包括培育材料的来源，牧场地区的分割规划，市场的定位....等等等等。
    唐梓听了很久，但是里面的内容没有一丝丝是唐梓觉得能够入耳的，都是些冰冷冷的参数，没有什么人性，什么道德，跟唐梓的世界观格格不入，最终唐梓对这一条黑色的链条彻底失去了兴趣。
    在跟伊森打过招呼后，唐梓自己离开了地下城。
    一路上唐梓都在反思自己，感受着自己世界观传来的阵痛。
    以前唐梓看见了黑帮们做的坏事，认为他们是罪恶的，所以唐梓将黑桃的黑帮斩尽杀绝了，结果到了最后，唐梓却发现自己现在在做的事似乎跟以前黑帮做的事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屠了恶龙的勇士，终将成为恶龙么？
    唐梓难受的只想嘲讽自己。
    唐梓知道不能怪伊森，因为在伊森的世界观里，这所做的一切都是很正常的。
    杀死敌人，夺取资源，发展自己，用最直接的方式，有什么问题么？
    事实上，唐梓非常清楚，在伊森或者说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的眼中，这个世界只有认同与不认同，认同的才会沟通，才有可能平等交流，不认同的不是敌人就是资源。
    就像伊森对待爱丽丝的态度完全是处决于唐梓的态度。
    伊森以为爱丽丝是唐梓认同的伙伴时，才会对爱丽丝和颜悦色，一旦唐梓对爱丽丝表现出不在意或者冷漠，爱丽丝在伊森的眼里就变成了有用的实验材料，一种稀有的资源，而最后伊森看出了唐梓对于爱丽丝复杂的态度之后，即使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不妨碍伊森选择维护爱丽丝，如同保护一样贵重物品一般的态度。
    如果刨除了唐梓的态度，伊森对待爱丽丝跟对待这些地下城的邪兽们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有用或者没用，有价值或者没价值，眼光就是如此冷漠。
    同样的情况，林海十一对待伊森的态度跟伊森对待爱丽丝的态度是一模一样的，或者说林家的态度。
    在发现唐梓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因素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过来进行清理。
    要不是林海十一最后认同了伊森的态度转达给了林家老夫人，老夫人在发现了唐梓的价值之后将那份源自于唐梓母亲的爱屋及乌真正放置在了唐梓身上，伊森早就不知道落入了那个荒草窟窿里沉眠了。
    再细想一下，在兵工厂时，小丑为什么救被困的唐梓？真的是善心么？谁会对一个深夜还在黑帮聚集地溜达的小孩产生善心？
    小丑本质上是感受到了唐梓的力量，以及唐梓也是黑帮敌人的立场才选择帮助唐梓，后来认同了唐梓之后两人才成为能够平等沟通的朋友。
    相比起来，小丑只是比伊森跟林海十一他们少了一点点冷漠罢了。
    唐梓在乎的就是那一点点的冷漠。
    唐梓接受的教育给了他太多的爱，他接受不了世界的冷漠，即使这种冷漠合理合法。
    综上所述，唐梓得出一个结论。
    首先唐梓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那么，错的就只能是这个世界了。
    .......
    离开地下城的时候，伊森终究不放心的追了上来。
    同行的还有林海十一他们。
    于是唐梓等人便组成了游街五人组。
    这时的S市已经逐渐放晴，天空只有时不时的细雨飘飞，洋洋洒洒。
    荒草山洞附近的邪兽比较少，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不开眼的跑过来让唐梓发泄一下心中莫名的怒气，让唐梓稍显郁闷。
    一行人的目的地是黑桃的最东面，公正交易市场。
    伊森准备拿着放火药剂过去补充一下货源。
    这次的花火试炼开栏的邪兽有点多，得多备一些药剂才能保证货物的供应。
    普通人或者一些低级乃至部分高阶修行者在跟邪兽战斗的时候都会准备精神药剂用来抵抗邪兽的精神念力冲击。
    这种精神念力冲击就像是一次高浓度的污染释放，如果不事先准备的话就会被重度污染，被加速邪兽化的进程。
    普通的精神药剂的原理是可以临时性的提高使用者精神力量的总量来达到抵抗污染的作用。
    但这只是侧面的加成作用，主要抵抗邪念不至于让自己沉沦的主要还是要看个人人格及意志力，精神药剂能够给使用者提供更多的精神弹药，保证使用者不会在抵抗的过程中力竭而死。
    放火药剂则不一样，他是唐梓在研究花火时产生的副产品，它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提高精神总量，而是刺激精神的蜕变，提高精神的质量。
    相比较精神药剂的简单粗暴，放火药剂的使用更需要技巧，而且比普通的精神药剂更适合即将陷入堕落的花火试炼者。
    国际上也并不是没有跟放火药剂一样的精神药剂，例如火神系列的大部分都有刺激精神的作用，但是比起制作成本的廉价却没有哪一种能够比的上放火药剂，毕竟，放火药剂是从精神药剂的副产物花火之中提炼出来的。
    这才是伊森能够在黑桃大规模试炼及放牧的真正原因。
    ......
    其实唐梓一直不能够明白为什么养殖邪兽不使用感染的动物，即使它们再难清理以及多种不便或者那些存在的不经济。
    直到唐梓在学院的图书馆看到了一些关于精神药剂的简单制作方法及材料，尤其是材料里面有一样主要原料是邪兽的大脑之后，唐梓猛然间感觉懂了很多，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懂的更多了，后来即使出于对知识再多的渴望，图书馆唐梓也都渐渐去的少了。
    说不上什么对于世界的失望亦或绝望，只是知道的东西多了，总会不由自主的感觉到疲惫，以及无法驱逐的厌倦。
    有时候唐梓常常会想，在家喝快乐水泡动漫他不香么？
    这又是何必自讨苦吃的跑去学习跑去了解呢？
    不知道世界的真相我就活不下去了么？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了，唐梓觉得自己就不应该用前世的道德观世界观来看待这个世界。
    徒增难受。
    世界缺了唐梓他照样能够运转，但是万一失去了这套千百年建立起来的链条，这个世界可能就会毁灭了。
    孰轻孰重唐梓一目了然。
    唐梓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凭着自己的世界观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去说什么为了正义之类的将眼中看到的罪恶摧毁，唐梓没有理由阻止这个世界的人民自救。
    所以唐梓很不爽。
    明明是世界的错，唐梓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啥也做不了就很不爽，超级不爽。
    所以有人倒霉了。
    在黑桃东区公正交易市场的门口，唐梓看着进进出出奇形怪状的所谓邪兽猎人及花火试炼者，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让伊森熟悉的厌恶神情。
    那是一种在统治者看到领地上的财富被掠夺的狰狞，虽然唐梓并没有这个意思，但并不知道唐梓想法的伊森依旧兴奋的盯着唐梓，目光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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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