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相见恨晚

    辣姜点头：“是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辣姜就是我。”
    丁海叹道：“唉，你都金盆洗手好多年了，怎么还是没洗掉这身江湖味。”
    辣姜赔笑道：“这不是江湖味，这是人情味。”
    迪奥差点没跳到椅子上，高声道：“你真是辣姜，爱喝奶茶的辣姜？”
    辣姜也是脸色大变，表情十分复杂，说不清是喜还是忧：“你……你又是谁？”
    迪奥啧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反问很不满意：“我是十亿少女的梦呀，怎么你忘记了？”
    唐小糖差点没被喉咙里的糖葫芦给噎住，人家林更新都只敢号称九亿，你上来就十亿，也不回家照照镜子。
    辣姜也紧紧握住了迪奥的手，脸上写满了相见恨晚这四个字：“原来是梦豪，幸会，幸会啊！”
    原来，这个辣姜与迪奥是同道中人，都喜欢偷窥。他当年甚至将自己的偷窥所见所闻，写成了一部《偷窥实录》，以“爱喝奶茶的辣姜”的名义在网上连载，引来了无数吃瓜群众，甚至好多人争先效仿。后来官方以“涉嫌侵犯他人隐私，造成不良影响，传递不正确价值观”为由下架，全网封杀。
    连载期间，迪奥常年位居打赏排行榜的首页，当然，他打赏的都是系统赠送的免费货币。不过在作者眼里，只要肯打赏就能冠以“豪”的称谓，反正嘴皮子一张一合也不要成本。
    迪奥非常兴奋：“以前只是看你的书学习，现在见到了真人，一定要好好请教……”他有意无意瞥了唐小糖一眼，“尤其是偷窥时不被别人发现的技巧。”
    “说了半天，原来你们是同行呀。”唐小糖只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辣姜连连摆手：“不不不，你们不要误会，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糊口，没有其他心思。而且结婚后就金盆洗手不干了。你们看，她就是奶茶，我辣姜爱喝的奶茶。怎么样，长得好看吧。还好儿子长相随她，没随我，随我就完犊子了。”
    他翻出钱包里的照片，指着一个皮肤很白的女孩，脸上情不自禁浮出笑容。
    丁洋看得最仔细，忍不住赞叹道：“你们真幸福。”
    迪奥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是一个人在战斗，不禁失望地瘫坐在椅子上，不住地长吁短叹，仿佛在为传奇的落幕表达伤感。
    相见不如不见，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丁海没想到自己叫来的线人竟然产生了如此化学反应，有些意外，犹豫了好半天，等到众人的叙话告一段落，这才让辣姜坐下，让他一五一十讲述当年那场杀人案的始末。
    辣姜之所以叫做辣姜，并非他方才所说爱吃辣姜的缘故，而是不幸被迪奥言中，因为当年混社团的时候满脸蜡黄、形容枯槁，才得了这么一个外号。之所以会有如此面目，全都是因为毒品。
    辣姜少不更事，误入歧途，被人带错了路，某次在出租屋里吸毒的时候被热心群众王某举报，当场被警察逮捕，被判入狱三年。因为举报者王某是个年轻女人，后来被媒体赞扬是“敢于向恶势力作斗争的巾帼英雄”，号召全社会向她学习，这件事在当年还上了新闻热搜。
    辣姜虽然天生顽劣，性情乖张，但却有个对他死心塌地不离不弃的女朋友。这个妹子是从农村出来的，善良勤劳，乐观豁达，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再加上皮肤非常白，故而唤作“奶茶”。
    辣姜出狱后，觉得不能再辜负奶茶了，开始自力更生，有船到就去问津渡口帮忙卸货，空闲时候也到处做些短工。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存够本钱，与奶茶结婚，开家小卖部，平静地度过后半生。
    （丁洋轻轻叹了口气，说不清是伤感，还是羡慕）
    某天，辣姜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对面是个陌生的声音，应该经过处理，神神秘秘的，连男女也分不清。为了方便叙述，后面就称呼他为神秘人吧。
    神秘人的意图很简单，他暗中观察了辣姜一段时间，觉得这个小伙子踏实肯干、老实本分，所以想给提供一份工作。工作内容也很简单，只需要住进“三花聚鼎”B栋，用望远镜观察斜对面C栋的一名住户，如果发现有任何异常，需要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定期汇报。
    辣姜起初没有在意，以为只是个恶作剧。没想到几天后，他收到了一个快递，里面有一万块的现金，和一枚钥匙。
    收到快递后不久，辣姜又接到了神秘人的电话，对方说一万块只是一个月的工资，以后每个月会将酬劳准时寄到。B栋0502的租金已经交了三个月，里面什么都安置好了，直接可以拎包入住，以后每周简单汇报一次情况就行。如果辣姜拒绝了这份工作，神秘人自认倒霉，就当看错了人，那一万块钱权作喂了狗。
    辣姜初中就辍了学，没有赖以谋生的技术，只能出卖力气，而且也挣不了几个钱，无法给奶茶妹稍微像样点的生活。现在遇到月薪一万的工作，就好像看见一块从天而降的馅饼，他自然不肯错过，只隐约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神秘人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就算对方没有特意说明，辣姜自然也不会傻到将“观察”住户的工作告诉别人，毕竟在违法的边缘试探，一不小心就可能踩线。
    辣姜用钥匙打开了B栋0502室的门，不愧是“三花聚鼎”的豪宅，虽然只排在“地花”之属，里面却也装修得大方得体，材料都是进口货，高档家用电器一用俱全，他还从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原有的迟疑彻底烟消云散。
    辣姜主动联系神秘人，电话拨过去却提醒不在服务区，不过稍后对方就打了回来。两人这次算是正式签订了口头协议，一切都按照前款约定，辣姜必须保证如实汇报观察所得，而神秘人则负责定期单线联系。
    被“观察”的那名住户住在C栋0503室，是一名职场女性，名叫张丽萍，24岁，面容姣好，未婚，独居，在六合集团旗下一家小型法务公司上班。
    值得注意的是，张丽萍的直属领导正是苏半城，这个男人当年的名字还是苏枳。
    张丽萍的生活作息十分有规律，工作日每天上午七点半准时出门，晚上七点钟准时到家，几乎从未出过偏差。至于双休日，她依然是上午七点半出门，只是回家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两个小时，变成了九点钟。
    神秘人只要求“观察”张丽萍在家时候的情状，所以辣姜的工作其实非常简单，工作时间只在晚上七点到第二天七点。而且，张丽萍回家后的行为非常单调，无外乎瑜伽洗澡和睡觉，安静得就像一只上了发条的兔子，平时就连点噪音也发不出来，更别说异常了。
    起初两个星期汇报的时候，辣姜有些拘谨，他觉得自己的报告完全没有内容，心里很过意不去。但神秘人并没有因此追究他工作不力，只是随口嘱咐如果有什么异常一定要报告。
    再后来，辣姜已经习以为常，因为神秘人有时候自己都会忘记，隔周才来电话询问，说不了两句就挂断，好像全然不放在心上。不过，寄来的现金却是实打实的人民币，准时而且足量，搞得辣姜都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实在太过无聊，辣姜经常用神秘人提供的高倍数望远镜观察对面楼栋，不限于C栋0503室的张丽萍，甚至连A栋也有所涉猎。
    他还将这些真实素材汇编整理，添油加醋后匿名在网上发帖，采取连载的形式，取名《偷窥实录》。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偷窥实录》大受网友追捧，后来虽然被有关部门封杀，但已经凭这本下三滥的书赚了一大笔钱。
    顺便提一句，迪奥将此书奉为圭臬，反复研读，自认为已经得其精要，到头来还是被唐小糖抓个正着。所以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老话说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在第三个月的时候，辣姜用望远镜偷窥的事，还是被人发现了。这个人并不是张丽萍，而是张丽萍的邻居，住在C栋0502室的一个名为吕凤梨的社会小青年。
    吕凤梨无意间发现，对面窗口经常有东西反光，频率还不低，心里怀疑，便来到B栋0502室找辣姜交涉。他歪戴着棒球帽，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浑身上下洋溢着吊儿郎当的气质。尤其是脸上还有好几道伤痕，深浅不一，看来经历过不少厮杀，绝不是什么善茬。
    辣姜猜测对方也是混社团的，心里先怕了三分，自然不敢发作，更担心对方报警，只好承认自己其实是受人所托，正在“观察”住在他隔壁的张丽萍，主动示好，希望对方能够保守秘密。
    吕凤梨其实并不是C栋0502室的业主，只是暂时鸠占鹊巢。他妈妈是个在业内广受好评的生活保姆，原本在A栋某住户家里上班，可户主最近想不开自杀了，只好重新找了份工作。
    巧合的是，凤梨妈妈的新工作也没有离开三花聚鼎，只是换成了C栋，而最近雇主出国旅行，全家都不在，期间由她帮忙看房子。
    吕凤梨从小就有住豪宅的梦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便软磨硬泡地顶了妈妈的岗。可C栋毕竟只是“人花”，相对“天花”“地花”而言减了两个等次，前几天的新鲜劲头刚过去，他又觉得不过如此，实在闲得无聊，正愁没事做的时候，发现辣姜竟然在偷窥，一腔无处发泄的剩勇顿时找到了用武之地。
    辣姜二话不说，主动拿出来五千块现金，说这是神秘人的佣金，可以分一半给吕凤梨。
    吕凤梨毫不客气地分掉了其中的四千，原因是他住在被“观察”对象的隔壁，可以近距离掌控任何异常情况，毕竟近水楼台，所以多劳多得。
    辣姜庆幸自己早有先见之明，提前留下了五千块，更庆幸就此过关，他可不想丢掉这份又轻松又赚钱的活计，这件事自然没有必要告诉给神秘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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