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悟法劫树

    “长老祭炼过了么？”五雷掌门问道。
    “无法祭炼！”雷龙子皱眉道：“好似有主之物，但任我法力对它洗练它也没有反抗，而且也没发现符箓禁制其中，却又不像另主之物。”
    “长老介意本座探查一番吗？”五雷掌教问道。
    点了点头，雷龙子伸手道：“但试无妨。”
    五雷掌教眼中雷光电闪，神识很快探入宝树之中，但和雷龙子所说一致，无论神识法力还是雷电法术等诸多手段都无法激活此物灵性，并且此中也无禁制符箓或者天然符阵，显然确实是无主之物。
    五雷掌教摇了摇头，对雷龙子道：“此宝古怪，我亦无甚手段祭炼。这株宝树已开花结果，长老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把它当作灵植种入上等灵地之中。来日方长，若是果熟蒂落，必能研究出些许妙用。”
    雷龙子看了树冠正中的三花五果，点点头道：“掌教师弟之言甚妥，我亦有此考虑，福地中可还有合适的去处？”
    “殿左琳琅院艮峯崖如何？”
    “朝露沐紫，柔光和电，灵气充裕，倒是合适此树栽种，不过艮峯崖上此前可种了不少珍贵的灵植灵草……”
    “欸，宗内有什么灵植比天地奇珍还重要，何况此树不甚大，清出十丈方圆乃轻而易举之事，将来若是有冲突再作计较。”五雷掌门大手一挥擅自主张道。作为一派掌教这点事他还是能做主的。
    “如此甚好。”雷龙子展颜笑道。
    ……
    宗长青昏迷中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被一团红光和清气包裹，隐约看见一株玄妙的仙植，仙植玄奥古朴恍如神明又虚似混沌，古老而神秘，强大近乎于道，不可直视，不可名状，道音如磬，馥闻香醉，而后这株仙植以宗长青此生未想未见之壮阔破开混沌，开天辟地！
    待仙株化身天地融于大道之时，宗长青意识深处无师自通烙印了两个古体象形字——“道本”。
    此后沉梦中的宗长青仿佛耗尽精力，迷迷糊糊只感受到身体被紧紧束缚并变僵硬，不知多久后感应到有柔软似的棉团包裹自己，其后又有神识灵力等探入体内如微光扫描，但意识之力耗尽的宗长青并没有理会，只是深度沉眠恢复。
    也不知过了许久，这日睡饱自醒的宗长青终于从虚无中生出灵识和意识，扫过自身体内，发现自己竟变成一株盆栽放大版的桔树，而且被种在巅峰之上，云崖之边。
    宗长青有些无语的看着变化的身体和新换的地图，有些麻木。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黑子的安排，但这种一连串身不由己的境遇让一贯无为自在的他有些不适，好在地球打工人的本质和经历让他对现实的接受能力提高不少。
    最多也就是穿越嘛！谁还没经历个四五回？
    沉下心的宗长青开始想办法掌控身体，但身体的树化早就同化了他之前修炼的内力和穴脉，此时除了意识可以流转感应，躯干并不能动弹。
    唯一可以控制活动着的便是之前修炼五极元磁仙光术蕴生的那道炽光。
    “这炽光灵性不小，本质不低，可惜我没法力，也没境界，靠它自身发挥不出太多的威力，用来保护自身怕是力有不逮。”宗长青暗想。
    缓了一阵后，宗长青又发现，自己虽然没办法控制身体活动自如，但这身体化为桔树后却也有了灵植的本能。树叶可以吸收阳光雨露、天地精粹以及雷力灵气等，根系深扎灵土之中，吸收灵脉地炁滋养树身和花果。
    花果，宗长青意识进入三花五果之中，感觉这五颗桔子一样的果实应该很快就要成熟，而三簇白花也趋于完全绽放。
    “这花果若是成熟不知道能不能诞生出分身之类的？”宗长青暗自猜测。
    没能行动，宗长青只好运起灵识加快吸收地气和灵气。这片云崖似乎是一处地力肥厚，灵力极为充裕的所在，崖上灵园之中除了宗长青的桔树还栽种了不少稀有玄妙的灵根异种。
    这些灵根有些也已经有了灵性，可以吞吐天地之精，日月之华，吸纳灵气，呼出灵韵。
    不过园中的灵根似乎对宗长青的桔树之身有本能畏惧，吐纳精华之时总是背着桔树的方向，也不敢和宗长青争抢地气灵气。
    甚至宗长青发现，他还可以吸纳园中所有灵根吐出的灵韵和炁芜用以滋养己身，催快花果。
    “有种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画面感啊！”宗长青心里暗笑，颇有几分苦中作乐的无奈。
    这日，宗长青树身正在吐纳天地之灵，顺便运使那道炽光无聊地逗弄园中灵草灵树，便见西边一道人影飞来，无视灵园上空的禁制，很快落到宗长青树下。
    来人目如闪电，浓眉卧蚕，金丝银衮道袍，打量了眼桔树，面露欣喜。
    “掌门师弟真是博通古今！这桔树果然开始恢复灵性！”雷龙子笑着自语，很快又召唤五雷掌教过来。
    两人围着桔树仿佛在鉴赏精美的盆栽，许久之后才不舍回去。
    “这两人是谁？好强的威压。”宗长青心里猜测，不由对自己出现在这里有了几分想法。
    时间如匆匆流水，转眼已过了三十多年，这三十多年间雷龙子和五雷掌门来了十来次，甚至有一次还带另一位威压更强的门中太上长老过来一起鉴赏宗长青。好在这些人来园之后也只是以肉眼观察和神识感知，并不曾对桔树动手动脚。
    这日晌午，大日高挂，在雷鸣山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五雷宗山门之外，忽然雷云密布，天空骤暗，但没多久又转化为一大片映染大地山川的红霞。
    山门处守山弟子们不由如临大敌，连忙启动山门前的阵法禁制，十数丈的高大门楼顿时被云雾掩盖，通往山上的宽大玉阶被遮住了上路，山门前数百里山河以及其后的无数群峰湖泽、森林灵兽几乎在瞬间镜像碎落般不见，转而变成五行五色倾天漫地雷火滚滚的绝地。
    这是五雷宗山门闻名于世的五方五色神霄天雷正法大阵！
    比当初螣觡璎珞等人临时布置的简易雷阵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五方五色神霄天雷正法大阵！嘿嘿，雷龙子，天雷子，这莫非就是你们五雷宗的待客之道？”红云中一道干涩的声音，听着有些低沉却响彻几乎半个雷鸣山。
    天鸣峰之顶，小院中参道打坐的雷龙子睁开眼睛向南看去。
    只见雷鸣山外，虚空中天雷滚滚，很快聚化出一条百丈金光雷龙，雷龙蜿蜒着身子看向红云，声震如雷，对下方守阵弟子道：“不必惊慌，这是丹霞派红霞真君，禁制撤去罢。”
    “红霞道友，不若现身随我入山。”雷龙转头对红云道。
    “好啊！”数十里红云飞快缩聚成一小团，其上站着三个青年。
    三人左右分别是天目道人和王七，中间一位道人赤发红唇，长相秀气，气势却极重，便是雷龙子所说的红霞真君。
    三十年不见，王七已经炼煞大成突破金丹，成就封号真人。
    红霞真君带着天目和王七踏着红云跟在雷龙身后，径自向雷鸣山深处行去。
    三人一行来到天鸣峰顶时，雷龙子和五雷宗掌教天雷子已经在殿前的山崖之上静候许久。
    “红霞道友大驾光临，幸胜！”掌教天雷子代表五雷宗朝红霞真君开口道。
    “掌门万福，老道不请自来，叨唠了。”进了五雷宗福地，红霞真君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一者这时人家的地盘，二者能让外派强者进宗门福地也说明了极大的诚意，红霞真君脾气大却不是不明事理。
    “嗳，红霞道友见外了。”天雷子笑道：“你我两宗乃是连里近邻，邻居串门何来叨唠。”
    “既然掌门高看，老道便也不兜圈子，上次千寻山脉，我派弟子天目、焰树等人和贵派螣觡、璎珞一起看护天地奇珍出世，因为天岚和凛冬俩大妖介入，此宝为雷龙子取走。”
    “老道远远助过一臂之力，不过没见到宝贝，门下弟子又说不清楚，便想过来瞻观一番，两位可愿赏脸？”
    雷龙子和天雷子对视了一眼，便见雷龙子沉声道：“我答应过红霞道友，欠你一个人情，这种小事不在话下。”
    “大善！”红霞丹唇开笑。
    众人很快来到艮峯崖，宗长青树下。
    天目道人和王七站在原地仰头观看，但红霞道人却绕着桔树前后转了数圈。
    “说实话，我等带回宝物，也不是很清楚此宝是何来历，想来应该是灵根之属，便安置在这艮峯药园之中。”雷龙子道：“红霞道友乃是丹道宗师，今日既来，可帮忙参详一番，瞧瞧是何根脚。”
    红霞道人走了回来，皱眉摇了摇头道：“这世间宝物多如浩海，我哪认得齐全！不过这确确实实是天地奇珍一级的灵根。”
    “如今整个阎灵界有天地奇珍坐镇的宗门只有四个，算上其他异族所持，这等宝物也不会超过七件，贵宗独占其一，真是福泽深厚，大兴在望啊！”
    “红霞道友谬赞了。”雷龙子道：“上次也多亏红霞道友相助，杨某既然答应还你一个人情自不会食言而肥，你瞧这树上五颗异果，待他日成熟，便匀一个给贵派，如何？”
    “果真？”红霞真君笑道：“五雷宗不愧是玄门大道，雷龙子道友慷慨，老道感激不尽。”
    随即红霞道人转头对天目道：“天目，你的白泽之眼能看出这灵根是何根脚？”
    天目道人沉吟了会儿，对红霞道人道：“老祖，还请为我护持一二。”
    “好！”红霞道人道：“我给你护法。”
    说罢，一朵红云出现在天目身后，红光如虹，把天目道人笼罩。
    天目道人盘膝而坐，双目微闭，额上的竖纹再次开裂，一只黑白分明的眸子出现在裂口中，盯住桔树浑沦扫过一遍马上又闭拢并合。
    这时天目头上蒸气沸腾，灵力仿佛瞬间被抽取干涸，面若淡金，元气受损。
    天目身后的红云中浩瀚的灵气疯狂注入天目体内，天目放开防备任由灵力涌入道躯，足足一炷香后才恢复了些精神。
    众人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天目法力精力恢复。
    “此灵根乃前所未有之物，名曰悟法劫树，天地所孕，不可窥探。”天目道人闭目而言，仿佛上身的神棍在念读莫须有的神旨：“生有三花五果，三花渡劫辟煞，六百年一开，五果圆满命符，五百年一结。”
    言罢，天目道人安静下来，许久不曾动弹，似乎在静气修养。
    “悟法劫树，”雷龙子听罢不由庆幸当年没有随意给它命名，这等宝树乱名字取错，失了运道，将来可是要多出离失的风险。
    “妖有六属，普通兽羽鳞百年为兽，五百年为妖，凡间虫木灵百年为精，五百年为怪。” 红霞真君分析道：“此灵根精灵之气已生，不过品阶太高，想要脱去精怪原形，结丹凝箓分神化婴每一步都极为艰难，但若是作为镇宗之宝，可让五雷宗十万年内屹立阎灵界顶级最上之流！”
    “多谢红霞道友，天目小友妙法襄助通告。”天雷子笑道。
    “掌门客气了，以我经验判断，悟法劫树灵花道实这几年便可成熟落蒂，掌门若是不介意，可划几间瓦屋让我们静等些日子，省的来回折腾。”红霞真君趁机向天雷子请求道。
    “天鸣峰山腰有不少前人开辟的洞府，红霞道友不介意鄙陋，随时可以入住。”天雷子道。
    “客随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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