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灾（2）

    第二天一早, 唐家人齐聚的唐洋的房间，翻开床板看见底下的情况倒抽冷气。
    “我的个乖乖。”
    底下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巷道, 深的浅的，层层叠叠，明显不是一只兔子能够打洞打出来的。
    和唐强预料他爹心疼房子大发雷霆不一样，他面上一喜：“看来咱家来了不少兔子。”
    虽然唐强用尽法子拜托自己的嫌疑，其实唐父还是认定这兔子是小儿子招来的。他家小儿子前世肯定是观音的座下童子，想什么来什么。至于兔子挖了房子，他家地基足有三米深，还不至于被兔子给挖蹋了。
    也就是唐强没常识，不晓得兔子打洞顶多打了一米深, 多数都是七八十厘米, 才一天天惶恐不安。
    “拿烟熏熏, 看兔子跑到哪里去了。”唐二哥唐海立刻出了个主意, 唐二嫂忙去准备柴火一副夫唱妇随模范夫妻的模样。
    “哎，等等, 我先把衣裳被褥拿走, 不然都被熏得一股子烟味。”唐洋忙阻止，领着几个侄子侄女帮她收拾东西。真正怕烟熏的东西没几样, 一趟就抱完了，唐强趁机说自己跑到外面去观测，一溜烟儿到了他堆放草的地方。
    鬼鬼祟祟左右探头查看一番，很好, 没有人，于是将皮带空间里的兔子都放了出来。都是肚子里揣着十只小兔崽子的母兔子, 在满是残雪的地上, 那一抹青绿色自然吸引了兔子。一窝蜂钻了进去, 草堆里早已有些兔子，两拨见面开始厮打起来。
    一波兔子是一批的，数量庞大；另一波是刚下完小兔子没几天的，正说战斗力爆表的时候，势均力敌。
    唐强看不见的里面的盛况，但不时被踢飞到他头上的草叶，激烈地踹脚声、撕咬声告诉他打得相当厉害。可以想像里面在展开一场百兔大战。
    眼见有血流出来了，唐强慌了神，一路急奔回家。
    “爹，爹，兔子打起来了，你快来！”
    “啥？”唐父等人丢开火把，跟在唐强身后来到草堆那，一眼就看见淌出的血水，拍着大腿，“不好！二子，你跑得快，快去叫你前进叔带人来，咱们得把兔子分开。”
    说着又从家里拿来了叉麦草的大耙子，几人合力将草一层层叉走，露出里面撕咬的兔子。已经打红眼的兔子们哪怕见了人也停不下来，战况之激烈让男人也有些受不住。
    太血腥了，那片土地的上雪已经被鲜红的血水染红。好些兔子耳朵都被咬掉了一角，身上的毛也是有一缕没一缕的，血肉模糊。还有些兔子已经被咬死了，破布娃娃似躺在地上。有兔子从它们尸体上跳过，压着肚子，连着胞衣的小兔子从肚子里挤出了半拉。
    已经出生的小兔子更惨，咬死咬上不计其数，甚至还有肢体被分解了的。
    唐前进带着人赶来时看到就是这一幕，心疼地直拍大腿。
    “哎呀呀，快快快！先分开兔子，抓起来装篮子框子里去。再来几个女的去给死兔子接生看能活几个。”
    唐前进有条不紊安排起来，转头说：“强子哟，你的嘴巴太灵光了，来，再……”
    话音还没落下，只听咚地一声，后脚听到唐抗美拖着哭腔喊：“爷，爷！不好了！小叔吓晕了！”
    唐前进不好再说些啥了，心道唐老.二家的幺儿养得也太娇了一些，不过是看了场兔子打架竟然晕了过去。
    要知道以前他们和邻村抢水哪次不见红？就是死人也是有的。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现在的唐强不但是唐家的心头宝，也是他的心头宝。强小子的嘴灵光，以后还要哄着他多说几次队里遭兔子灾呢。
    “老唐，人手够了，你先把你家小子带回家好生照料着吧！”他卖好道，“放心，兔肉少不了你家的。”
    死了那么多的兔子，自然是要挨家分兔肉的。
    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人收到消息带着自家的空篮子、框子过来帮忙了，几乎是全家老少一起出动。
    即使大家心里有所准备，经过昨天赵老疙瘩家和唐家的‘兔子灾’熏陶自诩见过大场面，仍然又是大吃一惊。
    “咋恁多兔子，哎哟，头一次见恁凶的兔子！”
    唐前进狠狠瞪了一眼废话的人：“叨叨啥子！快点过来抓兔子，分开装好，先装小兔崽子。”
    “哎哟，你们倒是快点，看看，又被大兔子踩死几只。”唐前进心疼地脸上的肌肉一颤一颤抽搐。
    众人不敢多说话，低着头开始往框子里小兔子，因为兔子太小离不开母兔子，因此他们还要把兔妈妈和小兔子装在一个篮子里。
    装完一个篮子就喊来自家小子让他们就近提到唐家或者赵老疙瘩家去，免得小兔子不耐冻。
    一直忙碌到半下午，终于地上只剩下了死兔子，连残废的兔子都被单独装到篮子去了。所有兔子集中晕倒了大队的粮仓里，反正那里也没多少粮食。
    唐前进亲自挑拣了几只肥大的死兔子，其实他的挑拣十分多余，游戏出品保证所有兔子都一模一样。
    找来一个空框子装好兔子，交代会计：“我去趟县公社，你把兔子肉给大家分了也让他大家伙儿嘴上沾点肉腥。对了，唐老.二家不是刚生了一个小子还没来得及上户口，你把他的兔肉也给算上。”
    这时候队里分东西都是按照户口本分，唐报国还没来得及上户口自然是没他的份，不过唐前进有心卖个好让会计给他算上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嘱咐完，他就上了牛车，一把鞭子舞得虎虎生威，老牛吃痛撒丫子往县城跑去。
    终于在公社干部下班前赶到，扛着框子冲了进去：“李主任，我们红旗大队的饲养场啥时候能批下来？兽医啥时候到位？你看看，今天就死了恁多的兔子。”
    “都是怀崽的兔子，损失的可都是国家资产呀！”
    唐前进一咏三叹、抑扬顿挫，将公社的干部都吸引来了。
    “怎么回事？”自然有人不了解情况互相询问。
    自然有好事者解答：“嗨，那是红旗大队的唐前进，就是原先圪塔梁村。前两天才过来说他们大队野兔子成灾到处打洞，他们化灾解难大干快上申请建立兔子饲养场，这不，正在研究呢。”
    打听的人看着兔子不禁馋得砸吧砸吧嘴巴：“真稀奇，头一回听说兔子灾，红旗大队可真是风水宝地。”
    他们虽然是干部，可这年头干部也缺肉吃，看着带毛的死兔子都要流口水了。
    李主任皱着眉头：“不是前两天才来，我们还在研讨呢。”
    唐前进抓起一只兔子，大声嚷道：“我的李主任哟！红旗大队兔灾闹得厉害，可禁不起你们慢慢研讨了，今天兔子打架死了好几十只还不算刚生下来的小兔子死伤无数呀！”
    围观的干部们齐齐吸了口冷气，死了几十只，损失真不小，就连认定唐前进借口建饲养场讨要好处的李主任头皮也发麻。
    讷讷道：“就算现在就研讨通过物资人员调拨也不是立刻就能解决的呀！”
    兽医是职工，都是有单位的，需要借调。物资啥的也不是他张嘴就能要来，都需要提前报计划。
    “怎么回事？”一道威严地声音从后头插了进来，是县长，众人让开了一条道。
    李主任见到是县长忙说明情况，当然，着重介绍了他的为难之处。唐前进识趣地没有插话，他过来只是逼着李主任赶紧解决问题的，不是真心得罪他。
    县长静静听完：“我们干部就是为人民服务的，群众有问题我们要迎难而上想法子解决。”接着，他亲自安排调动。兽医、药品、饲料、红砖、笼子等等不一而足，比唐前进想得要全面许多。
    当晚，唐前进拉着李主任和一个老兽医晃悠悠到了红旗大队。一个在饲养场建好之前先指导村民如何科学养兔，一个是过来实地考察，计算所需物资的具体数量。
    他们到时，红旗大队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飘起了肉香。
    几人忍着馋意先奔向了仓库，兔子都被装进了框子里，密密摆了几百个框子看着着实壮观。
    李主任挨个核实，点了数量不禁笑道：“你个唐老头，啥好事都被你赶上了，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闹兔灾的。”
    “这么多兔子倒是够资格建立饲养场了。”
    虽然唐前进才在公社闹了一场让他颇没面子，但若是红旗大队饲养场真建成也算他的政绩，自然不会因为一两句口舌而设卡。
    老兽医也在挨个挨个检查兔子，他查看地专业，动作自然要慢许多。唐前进和李主任已经说了半天话，畅想着明年能出栏上千只兔子时，老兽医检查完了，神色莫名：“全部都是母兔子，除了已经下崽的，剩下的兔子都快生了，不是今晚就是明天。”
    村民怕兔子们饿着，每个框子里都放了一些的草料，那些怀崽的兔子已经开始衔草了。
    “啊？怎么可能？”李主任脱口而出，他从未听过哪个地方只有母兔子没有公兔子的。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像党保证。”老兽医也觉得不可思议，“今天晚上我就留在这里，打残的兔子毕竟还怀着崽放弃可惜，还有些兔子因为打架动了胎气恐怕需要人工帮忙生产。”
    李主任再三确认，叹息一声指着唐前进：“得，让我到哪里去给你调公兔子配种哟！”
    他很确定，饲养场要想长长久久还需要调过来一批公兔子才行。
    唐前进也没想到居然全是公兔子，不禁想到赵老疙瘩那一句拜了兔儿爷的话，难不成真的有兔儿爷，不然咋全是母兔子哩。
    “这个简单，到时我拿母兔子和人家换，人家肯定愿意。”唐前进倒不觉得公兔子难找，不管什么年代，三条腿的总比两条腿的容易找不是吗？
    “你个老疙瘩可舍得？”李主任也看出红旗大队都是好兔子，各个拿出去都是种兔，难得他舍得拿出去换公兔。
    正说着，老兽医突然小声惊呼一声：“有兔子生了。”
    他们忙止住说话，生怕惊动了兔子。
    第二日，老兽医红着眼睛从仓库出来，脸上露出癫狂之色：“所有的兔子都下了十只崽儿！我从没见过生育如此稳定的兔子，绝对是新品种！”
    唐前进对新品种不新品种的不太感兴趣，他关心地是能活下来多少，搓着一双老手：“那个杜兽医，你看刚下了那么多兔崽子，还有些伤病的兔子，您是不是留在这指导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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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希望咱们也有这种兔子，如果澳大利亚再找茬，直接拎着兔子说：“我们放兔子啦！”感谢在2020-08-02 03:54:32~2020-08-03 07:1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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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