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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雅裸妆, 黛眉轻扫,唐妃儿对镜整理仪容,从卫生间出来, 被服务生照顾落座。
    法式风格的雅间高贵典雅,又有中式传统的意境,这层餐厅主营法国菜。唐妃儿坐在餐桌前, 手持红酒杯, 享受悦耳轻音乐, 环视四周宜人景色。
    上次在演唱会上,她一身露肩小礼服, 容修似乎不喜。今晚她特意挑选了香奈儿, 妆容也不浓艳。
    高嫁当然要投其所好。
    临出家门时, 母亲说,她要美丽端庄, 秀外慧中——男人要成家, 选择妻子和情人不同,会更保守,会挑选更为老实本分的。
    一想到要和那个男人成家, 唐妃儿几乎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容修。
    容家和甄家的独生子。
    记得当时,得知男方答应以相亲名义见面, 她也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
    自从上次在马场见到他, 她就开始关注容修的所有演出活动, 也看过他和顾少一起拍的电影。那张脸帅的无可挑剔, 是她魂牵梦绕的模样。
    而前些天与容修见面, 她在车内端看他, 发现容修比以往更英俊了。
    短短半年, 不知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事业步入正轨,容修似乎成长了许多。成熟,性-感,有魅力,比冬天时看上去更吸引人。
    难怪长辈们都说,男人三十而立才算成年。
    在她看来,在最好的年华相遇,不论是相貌,还是家世,“容修”就是上天为她量身定做的礼物。
    唐妃儿拿过红酒杯,欣赏室内美景。
    雅间内幽静,墙壁是黛蓝色。
    事实上,刚进雅间时,她觉得,装潢颜色过于清冷,也不够洋气。
    而此时此刻,身处其间久了,她反而觉得,容修是特意为她挑选这个雅间的。
    黛蓝色。
    清傲,典雅,洁净。
    中国传统色彩,山泼黛,水挼蓝,渲染水墨意境之美,衬得整个空间高贵雅致。
    悠扬钢琴曲中,有一种睿智、克制、妖冶又矜持的美感。
    她才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这个颜色的。
    唐妃儿看向墙壁上的时钟,此时六点三十分。
    *
    天阴得猝不及防,前一秒还风和日丽,傍晚时起风了,可能要下一场大雨。
    Mercy会所远处传来了车声。
    四辆越野车驶来。
    清一色路虎卫士,彪悍霸气,停在会所前庭。
    随后驶入的是库里南。
    魔幽幽的黑,坦克一样,开进庭院,停在路虎中间。
    “容少到了。”门童呼啦啦跑过去,被容家四小拦住。
    正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会所大堂内,服务生们停止交谈,向祖煊望了过去。
    今晚的堂会,来者什么身份都有,三十多出头的最多,和容修年纪仿佛的,有搞出版的,有做影视投资的,有体制内的,等等,都是四九城大院子弟。
    都是小祖宗,贵客怠慢不得,祖煊和娜娜迎出门。
    阴霾的天空下,库里南车门拉开,白翼、沈起幻、聂冰灰、向小宠陆续下车。
    这排面,倒是给人一种DK乐队到哪儿演出的错觉。
    随后,张南四小走到车门边,警惕地环视了庭院四周。
    没多久,男人长腿迈下车,衣着内敛,清傲英俊,风度翩翩,不用细看,也知道这人是谁。
    “容少,”祖煊迎上去,“客人们都到了。”
    “辛苦你了。”容修看向白翼他们,“你们先去宴会厅,帮我招待下客人,我去办点儿事。”
    乐队兄弟们点头应了,一行人兴致高涨,有说有笑,随祖煊进了会所。
    容修去办什么事儿,大家再清楚不过。
    此时已近六点三十分。
    订下的餐厅雅间在宴会厅的楼上。
    电梯里,白翼再次确定道:“一会儿你带她上来吗?”
    “不然呢,”容修瞟了白翼一眼,望向楼层数字,问道,“她几点到的?”
    “到了十分钟,”娜娜应道,“正在雅间里等,看上去很期待。”
    容修勾了下唇角,“是么。”
    电梯叮咚一响,约定的餐厅到了。
    容修对兄弟们打个招呼,随娜娜走出电梯。
    经过宽敞走廊,娜娜来到双开仿古木门前,对容修颔首:“唐小姐在里面等。”
    “多谢。”容修随意整理袖口,服务生拉开门,他抬步迈入。
    三百平豪雅,景色宜人,是容修亲自挑选的这个雅间。
    祖煊给他传照片时,他一眼就看中了这间房。
    主色调是那人喜欢的黛蓝色,水墨渲染间,带了点西洋风,细节处点缀了自己喜欢的金属元素,小酒吧有泼墨般的猩红。
    幽暗柔光里,唐妃儿闻声回头,一身西服革履的男人绕过屏风,她不由愣了两秒。
    什么叫风华绝代,器宇不凡,男人如冬日里的阳光,寒中敛着火焰。
    “容少。”唐妃儿从餐桌前起身,“晚上好。”
    与参加晚宴的所有世家女一样,她们将下巴、胸、脚后跟,都扬得高高,仿佛挺得越高,越能抬高身价。
    容修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脚步不疾不徐,来到桌前,微微颔首:“你好。”
    他坐在她对面。
    唐妃儿落座,近距离打量他。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她想,两人应该寒暄两句,又觉得,照常理,男方此时首先打开话题,至少要客套地说一句“抱歉我迟到了”,但是容修并没有开口。
    唐妃儿轻啜一口红酒,服务生很快上菜,不是西餐,而是精致的粤菜。
    粤菜?
    粤菜不是这家会所的特色,来时唐妃儿特意关注下,Mercy私人会所的这一层是法国餐厅。
    鼎湖上素,木瓜雪蛤,鲍汁豆腐,海棠冬菇,八宝冬瓜盅……
    全粤菜甜口。
    唐妃儿略显迷茫,她看过容修个人信息,这人不太吃甜口和素菜,今晚却上了粤菜全席,八成的素食?
    有几道很冷门、很贵的菜色。
    最特别的一道菜,样子不太美观,上到这个色香味俱全的席面上,有些掉份儿了。
    说到“蚝烙”,可能北方人不太知道,又叫蚵仔煎。
    因为是路边小吃,不好看,不太容易在粤菜的高端席面上出现。
    却是那人最喜欢的。
    是他母家故乡的小吃。
    影帝的百科上,最爱美食一栏,并没有写这个。
    可容修知道。
    生蚝,鸡鸭蛋,香菜,鱼露。
    全是容修不能吃的配料,龙庭的家里,从来没做过这道菜。
    但那人喜欢。
    服务生介绍了菜品,又透露,今晚菜色由容修特邀的国宴厨师亲自烹饪。
    唐妃儿有些受宠若惊。
    容修是特意给自己安排的这些?
    不过,她的相亲个信材料上,明明写的是川菜、法国菜。
    服务生离开后,气氛缓和了些。
    容修没有给女士盛汤,也没有动筷,仿佛餐食只是摆设。他垂着眼睑,看那个浅金色的汤盅,目光涣散而柔和。
    大约是被人服侍惯了?柔雅的轻音乐中,唐妃儿稍等片刻,就主动拿起汤碗,为容修盛汤。
    唐妃儿将汤碗放在他手边:“容少,我对你的情况,了解一些。”
    容修依然不碰餐具,抬眼应她:“嗯。”
    “这也是我第一次正式相亲,我们需要自我介绍一下吗?”
    “嗯。”
    “介绍一下你自己?”
    “容修。”他说。
    “……”
    唐妃儿笑容一滞,以目光描摹那张脸,“好的,请继续。”
    他道:“你问吧。”
    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唐妃儿垂了垂眼,悄悄打量自己一身高雅裙装。
    前三次见面时,她穿得不妥,胸比较露,容修甚至连看也没多看她一眼。这次正式见面,母亲的主意或许是对的,端庄羞怯的打扮,容修是不是会喜欢?
    据说,有一种男人,独爱成熟稳重、贤妻良母的类型,表面上优雅矜持、传统保守,在床上却放得很开……
    唐妃儿扭着脸儿,忽然臊得慌。
    她看不出容修的情绪,不由身体紧绷,紧张地找话题:“那么,对于我的情况,容少了解吗,也许我们可以聊一聊?”
    “稍等。”容修点亮了手机屏幕,按住语音道:“pad。”
    没过两秒,雅间门打开。
    张南礼貌进来,递过来一个平板。
    容修接过来,他点亮屏幕,调出一个文档,声音不急不缓:“唐妃儿,女,26岁,毕业于澳洲塔斯马尼亚大学,商科的管理专业,澳洲留学四年。”
    唐妃儿唇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是的……”
    容修:“抱歉,我对你的专业不了解,对于领域外的事物,不便多问,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唐妃儿:“……”
    政治联姻是这样的,听闺蜜说,还有相对坐着,全程对脸,一直不说话的。这些她都明白,如果换成别人,她可能会糊弄过关,或是更强势些。
    可是,她不想和容修的见面变成那种尴尬局面,这桩婚事是她愿意的。
    唐妃儿平稳了心绪,谨慎问道:“那么,容少,你以前处过朋友吗?”
    “处过。”容修说。
    “最长的,交往了多久,为什么分手?”
    “……”
    容修眼光微沉,久久没有言语。
    “抱歉,可能问得过于直接了,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只是想知道,相比起来,自己的优势,或不足之处,”唐妃儿说,“那么,容少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对爱人有什么期待吗?”
    理想型。
    期待。
    对爱人的期待。
    期待过。
    “没有期待。”容修说。
    唐妃儿怔愣下:“你的意思是……”
    容修:“我是说,唐小姐,像你说的,我希望,我们的谈话是成人化的,更为理性。”
    “我明白。”唐妃儿艰涩地说。她心中五味杂陈,看容修脸色忽变,就知道他以前交过女朋友。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们在一起多久?
    为什么分开?
    居然会有人和条件这么优越的男人分手?
    唐妃儿紧捏餐布,她的脑中闪过这些疑问,根本无法克制。
    明知道的,这就是谈判式相亲,谈恋爱是个人行为,联姻则是两方家族的利益,双方在原则性问题上谈妥之前,并不适宜谈感情。可是,她对容修确实有好感,尤其是他的容貌和气质,可以说是对他一见钟情。
    所以更想聊一些感性的话题。
    唐妃儿沉默下来,拿起筷子夹了菜。
    容修瞟了眼时间,才过去十分钟。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来之前已经准备过了吧,”容修拿起苏打水,轻啜一口,“长话短说,两家的详细情况,都已经了解,这次见面,只要了解下对方的需要,或是要求,听说这也是圈内的流程?”
    唐妃儿放下餐具,笑道:“是的。”
    “请说。”
    唐妃儿深吸一口气,斟酌一下措辞:“容少,将来乐队解散之后,你有没有打算过做哪一行,或是在娱乐圈做幕后或投资?搞乐队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以后结婚了,你有没有想过成立音乐公司?我是管理专业的,我觉得,我们很合适,可以一起努力,再加上家里的支持,不论走那条路,都会成功的。”
    容修敛了笑:“我不会解散乐队,不会成立夫妻公司,也不会依靠家里。”
    唐妃儿:“是的,现在乐队发展得很好,听说,你还和乐队成员们住在一起,婚后可能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到乐队了……”
    “当明星的,在家的时间很少,每年都要世界各地的跑,”容修字斟句酌,缓缓道,“而且,必要的情况下,可能需要隐婚。”
    唐妃儿不可思议:“你是说,保密?”
    容修含笑,“明星的隐私比你想象的要多。”
    唐妃儿慌了一瞬:“我当然了解明星圈,我的美容院接明星的业务,季元让的眼睛就是在我那里做的……”
    容修打断他:“您这样透露客户隐私没问题么?接下来的谈话,我会录音,请您自重。”
    唐妃儿僵直:“是。”
    *
    华灯初上,雨幕里,私人会所庭院内,一辆白豹子驶入,车轮溅起一片水花,急停在车位。
    两分钟后,一袭黑衣的男人迈下车,黑衣,黑伞,黑皮鞋踩过水光。
    在门口收了雨伞,迎宾看见熟悉的男人,惊愕了一瞬,热情迎上。
    门童对耳机忙道:“顾少到了。是顾劲臣。”
    对于邀请名单的事,楼下服务生不太了解。
    祖煊却知道,今晚顾劲臣不该到场。他正在宴会厅招待容修的贵客。随后,耳机又传来:“顾少进电梯了,按了7楼。”
    顾劲臣来了?
    有意思。
    还有什么比忤逆主人更有趣的吗?
    祖煊眼里迅速拂过笑意,对耳机交代两句,随后拨通了娜娜的电话。
    顾劲臣搭乘的电梯停在餐厅那层。
    电梯门刚开,两名服务生就迎上来:“顾少,您好。”
    “我是容少的客人。”顾劲臣脚步缓而深沉,“带路吧。”
    服务生不明情况,容少那边不好打扰,但顾劲臣也不能拦啊,他们自觉地回头寻找老板娘。
    走廊里,娜娜迎上来,站在劲臣的眼前。
    “娜姐。”劲臣嗓子哑。
    “你来了。”娜娜微笑,眼睛有点红,喃喃道,“到底来了,怎么办才好……”
    “冒昧闯来,失礼了。 ”他说,“我想见他。”
    娜娜和劲臣对视半晌,挥手打发了身边服务生,“顾少,请走这边。”
    *
    来到仿古木门前,娜娜给服务生递个眼神。
    房门拉开了一道缝隙。
    雅间很大,装潢繁复,在门外看不见室内的人,服务生小心进门去通报。
    有谈话声从门内传出。
    音乐轻缓,谈话气氛听上去很轻松,隐约听见女声。
    唐妃儿说:“来和你见面之前,我父亲很高兴,他说,结婚时,会把东四的四合院送给我们,外加我母亲公司30%的股份,还有一大笔丰盛的嫁妆。”
    厚重的木门外,顾劲臣身形微微一动。
    嫁妆?
    娜娜见状,挽住劲臣的胳膊,用力握紧他的手腕,像是想给他力量。
    不想听。
    恨不得割掉耳朵,可是他对那熟悉的声音如此敏-感,怎么会听不见容修好听的笑声。
    雅间内,容修没接腔,只是轻轻地笑。
    唐妃儿喝了口红酒,观察容修的表情,“父亲还开玩笑地对我说,他打算退下来之后,来个全球旅行,我是他们的独生女,他打算把女儿交给未来女婿保管,资产股份什么的就先帮你存在银-行,等以后有了外孙,就当是给外孙的存款……”
    容修笑出了声。
    唐妃儿嗔怪:“容少,你笑什么?”
    “只是突然在想,”容修停顿了下,笑道,“唐叔最好把资产股份什么的交给未来的女婿保管,把他的女儿存在银-行。”
    唐妃儿:“……”
    唐妃儿笑意一僵,只瞬间,她附和地笑起来。她用餐布擦拭嘴角,掩饰了脸上表情。
    这时候,隔间的屏风处传来动静,服务生绕过来,容修没再说话。
    服务生走到他身边,对他耳语。
    容修皱眉,未等答话,就听远处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容修望向屏风处,他看不太清楚,却能分辨出男人的身形。
    黛蓝色背景下,男人将一袭黑色洋服,穿出了水墨蜿蜒的味道。
    雅致又妖冶,秀致绝佳。
    劲臣进了雅间内,绕过屏风,他的目光锁定餐桌前的男人,一步一步走向他。
    那一刻,顾劲臣幻想自己是劈荆斩棘的王,在他只有容修的眼里,生平第一次如此自私地渴望,容修的眼里也只有自己。
    他浑身散发着悲壮的气流,他要用一颗火燎赤城的心,试图去撼动他的那座古堡。
    我们之间有一座水桥,容修,我愿意走向你,一步一拜倒。
    唐妃儿惊讶地望向走来的男人:“顾少?你怎么来了……”
    容修微眯着眼,近于某个距离时,终于看清那人容貌,他瞳孔微缩,太阳穴突突直跳。
    大脑像是被电焊,视野和荷尔蒙第一次对准了焦距,整个世界安静下来。顾劲臣。顾劲臣。容修站起身,紧盯走来的男人,一时间耳朵轰鸣。
    顾劲臣来到餐桌前,对唐妃儿颔首,他微仰头,目光落在容修脸上。
    他注视着容修,容修也凝视他。
    两人面对面而立,四目相对中,谁都没有先避开视线。
    “晚上好,容少。”劲臣伸出手。
    容修盯他眼睛,指尖划过他的手背,轻握住他的手,忽然施了力度,顺势把人带到身前来。
    容修倾身,唇贴近他耳侧,“顾劲臣……”
    仿佛想说什么,气得说不出。
    最后只唤出他名字。
    劲臣心脏快跳出来,指尖不禁抖。
    他感觉到容修手指的温度。
    万神作证,如果这时候,他为他戴上婚戒,他会毫不犹豫地对全世界出柜。
    然而,惊鸿一瞥间,容修松开了他的手。
    容修转身坐回到相亲的餐桌前。
    六人餐桌,长而窄。劲臣站在原地,余光中注意到,他的左小指没戴尾戒。
    相亲这天,容修没戴尾戒。
    刹那间,他血液凝固,大脑像灌了水银,连抬步的力气也没有。
    窗外大雨倾盆,依稀听见雨声,和着优美钢琴曲,像濒临死亡的最后安抚。劲臣站在餐桌前,灯光从天花板洒下,他听见风声,也听见雨声。
    他看着坐在餐桌前的男人,似一场等待行刑的审判,他从远方奔他而来,此时距离近了,反倒看不真切了。
    看不真切也好。
    反正,已经看了他十年。
    影帝先生把情绪掩饰得很好,绅士,有礼,他笑容雅致,敛眸含笑,坐在唐妃儿身边的位置。
    容修嗓音极低:“你怎么来了。”
    他说:“相亲。”
    唐妃儿惊讶:“顾少也是今天?这么巧?也定在这里?哪家的千金?”
    劲臣眼底有血,他盯容修的眼睛,“就在这里。”
    不知最后的选择对不对,他难以呼吸,情感汹涌,心口压上一座千年墓碑,没有给自己留下丝毫余地。
    “隔壁吗?”唐妃儿问。
    容修没露半点情绪。
    劲臣没再应声,与他目光彼此镭射。
    两人仍在对视着,周遭气压骤降。
    唐妃儿忽想起,这两天听到的传言。朋友圈说,容少和顾少因为她闹掰,不知多少姐妹在背地里羡慕嫉妒恨。
    难道是真的?
    如果之前消息还只是捕风捉影,那么,顾劲臣这会儿现身……
    附带一提,她刚回国那年,和顾少在长辈宴会上相看过一次,同时在场的还是林桃。后来听说,顾少对桃桃有好感,唐妃儿还闹过脾气。
    现在看来,容少和顾少打着机锋,气氛僵持,明眼人都能看出刀光剑影。
    容顾两家,她谁也开罪不起。如果两家因自己闹矛盾,别说鱼和熊掌了,搞不好两家一起退了,到最后她一无所有,鸡飞蛋打。
    得先表态才行。
    这一点她还拎得清。
    不过,顾劲臣的到来,倒让唐妃儿放松了不少,之前和容少的谈话气氛太压抑了。
    能明显感觉到容修是慢热型的,而且不愿意这门婚事。
    但这重要吗?
    相处之后,慢慢了解就好了,她有信心让这男人迷上自己。
    就这样,顾劲臣的出现,让唐妃儿因被众多男人爱慕而一瞬间产生的优越感,在转念一想之后变成了惶恐。
    唐妃儿掩了眼底慌乱,打圆场道:“顾少,你来的真巧 ,刚才我和哥哥还聊到了你。”
    “哥哥?”劲臣轻笑,眉心轻挑,尾音撩起上扬的调调,“和哥哥聊我什么?”
    他这么问着,瞥一眼桌上菜色,只看一眼,便怔住。
    萝卜牛腩煲。
    是两人在家里时,劲臣最爱为他做的一道菜。
    除此之外,满目粤菜,让他瞬间错觉地以为自己不在法国餐厅,而是曾经与他牵手的母家广粤。
    “不知哪儿放出的消息,”唐妃儿说,“说今晚哥哥的堂会,顾少不会来,还说没有邀请你,我就说么,这怎么可能呢。”
    劲臣从菜肴上收回视线,对容修勾唇:“是么,今晚楼下的聚会,容少邀请我了么?”
    “顾劲臣,你喝醉了?”他说。
    “我没喝酒。”劲臣说,“我清醒的很。”
    在悠扬音乐中,容修听见,那原本澄净的嗓音很哑。
    他往劲臣脸上看去,对上一双桃花眼。
    深情。忧郁。
    深邃。迷人。
    他们的眼睛,皆被暖色灯光衬得通红。
    他们注视着对方。
    像极了十年前的那一晚。
    雅间外,没有听见容修的吩咐,顾劲臣也没有出来,娜娜计算着时间,出于待客礼仪,便吩咐了服务生进去。
    没过多久,服务生陆续进来,为顾劲臣上了别致餐具。
    两位侍酒师走来,劲臣认出,是一身西装的张南和文东,他们带了一支法国列级名庄的红酒。
    那酒标,劲臣再熟悉不过,是他曾在龙庭家里最爱饮的,因为容修喜欢他口中那味道。
    容修戒了酒,却喜爱他唇上红酒滋味,轻吮慢舔,吻得又缓又深,迷人得简直要了命。
    雨水敲击着落地窗,又像劲臣的心跳。
    有那么一瞬间,劲臣差点站起身,把眼前的男人带走。
    哪怕外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也要带他远离这处喧嚣。
    其实,早该这样了,从十年前的那个早晨,他就该这么做。劲臣的大脑在燃烧,他万分悔恨,不管是明星容修,还是容家独苗,十年前就该带他一起走,任大雨倾倒整座城市,天上地下 ,两人都不该分开,不该把他一个人留下来。
    不知是不是酒香过于浓郁,或是桌上菜品香美,劲臣凝视他,居然感觉已经醉了。
    容修点了他最爱的菜,点了他们最爱的酒。
    在他的相亲宴上。
    容修避开视线不看他。
    文东手持红酒,来到容修近前,“容少。”
    容修朝对面的劲臣扬了扬下巴。
    文东会意,来到劲臣身侧,酒标与酒塞朝向他:“顾少,您过目。”
    顾劲臣扫了眼酒标和瓶塞,点头确认,文东为他开了瓶。
    列级酒庄的红酒,不极奢侈,曼妙醇香,是两人喜欢的那滋味。劲臣轻嗅软木塞,香气浓郁,他对文东点头。
    文东在劲臣的杯子里倒了一小口。
    顾劲臣捻起高脚杯,酒杯倾斜、慢晃间,酒香四溢。
    容修眸中漾开一丝笑意,影帝先生动作极致优雅,试第一口酒时,那双桃花招子还染了一丝贪婪与慵懒。
    也许连对方也不知道,过去两人厮守家中,平淡生活中爱人的这些小细节画面,是容修在百忙疲惫中最喜欢看的。
    顾劲臣放下酒杯,对容修笑着点头,容修留下了这瓶红酒。
    张南和文东离开了雅间,劲臣拿过酒瓶,为自己倒了半杯。
    不成想,瓶口刚撤开,容修就伸手过来。
    容修拿起斟了半满的酒杯,凑近唇边,饮下一大口。
    劲臣惊怔看他。
    容修已戒酒八年。
    容修喝光杯中红酒,轻轻地咳嗽起来,他将空杯放在劲臣面前,示意他继续倒。
    劲臣蹙眉,“容少,您能不喝么?”
    容修淡声:“你逾越了。”
    顾劲臣沉默,拿起酒瓶,为他倒第二杯。
    猩红液体倒入杯中,他对上容修的目光。那双深邃凤眸里,除了翻涌的黑潮,劲臣什么也看不到。
    “顾少,我来吧。”唐妃儿说,伸手要接酒瓶,“不知容少喜欢红酒,我家里还有两瓶拉图……”
    “让他倒。”容修打断她。
    唐妃儿打个哆嗦,笑着点头应是。
    顾劲臣闭了闭眼,倒酒动作极缓。余光中,容修染了酒意的淡淡视线,比这琼浆更熬人,让人疼了心窝,酥了骨头、染上醉意。
    容修注视他发抖的手指,“七点了,唐小姐,你先下楼去宴会厅。”
    唐妃儿舒了口气,“好的。”
    在顾劲臣进来之前,两人的谈话已经进行到尾声,只有半小时的时间,之后的聚会才是今晚的重点。
    两位爷剑拔弩张,这不是女人能参与的,唐妃儿只想尽早脱身,便对两人施礼告辞。
    唐妃儿离开后,雅间内安静下来。
    两人饮了一杯,相对沉默间,谁也没再开口。
    容修并不说话,脸上未露太多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劲臣静坐在他对面,等待审判般。这是他一生中最喧嚣的夜晚,仿佛连时间也沸腾了。
    良久,容修淡道:“顾少,热闹看完了?”
    “对不起。”劲臣说。
    容修点亮手机:“我让文东送你回去。”
    劲臣:“不必了。”
    容修将杯中红酒饮尽。这是第三杯,他将高脚杯放在桌上,凝视劲臣的眼睛,唇角勾起一丝不经意的调笑,他说:“没想到,爱了一场,最后的最后,得了顾影帝的两句话:对不起。不必了。”
    “你独独忘了最重要的那句?”劲臣说,单刀直入,“要么,我今晚出席容少的堂会,要么,我回去等你。”
    容修眉心微挑:“你想去哪等我?”
    劲臣笑笑:“全国八百家五星大饭店,处处有我们的豪华套房。”
    容修浑身寒气:“顾劲臣,我今晚相亲。”
    他置若罔闻:“我来参加容少的堂会。”
    容修步步紧逼:“你不能去。”
    劲臣绷紧了神经:“为什么?避嫌?我不到场,传言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顾劲臣被容少动了私刑?”
    “我会对他们解释的,你工作很忙,”容修放缓了语速,他用温柔的命令语气说,“楼下什么人都有,不是什么干净玩乐的地方,是大型事故现场,你别去。”
    劲臣笑了起来,“事故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今年也要留下一些故事。”
    容修站起身,来到劲臣身边,手伸在他眼前,“你醉了,明天你还有个广告,拍完之后好好休息,综艺之前哪儿也别去,我派人送你回去。”
    劲臣拉住他的手,借力起身,几乎贴在他身上,“行啊,不管你把我送到哪儿去,明天早晨,你都会在落海西,捞到我的尸体。”
    容修手一颤,他气得发抖:“要么留下故事,要么留下尸体?”
    劲臣搂他不放:“也可以是精-液。”
    容修被他逗笑,在他耳边轻声:“顾劲臣,你欺人太甚。”
    “是爱你太深。”劲臣忽然侧头,下巴搔他脸,他像一条蛇,用目光代替信子,“自从遇见你,我白天活在错觉里,每夜都要把安定和酒精一起喝下去。因为想念你,又要克制自己,十年来我吃了一千颗安定。我以为这是病,后来我发现,在你怀里我能很快入睡。你呢?这半年睡得好吗?你看你,点的这桌菜,想我了?”
    容修注视他,内心风暴不在脸上,他移开视线,抬步就走。
    走到中途,容修驻足,回头道:“顾少,宴会开始了,请。”
    顾劲臣看他神情,禁不住笑了开。
    不管半年还是一年,多少天没见面,进进退退,最后还是由了他。
    两个男人并肩站在电梯里,轿厢的金属壁上,映着两人身影面庞。
    过了一会儿 ,容修侧过身,用拇指给他擦了擦唇边酒液,然后目视前方不看他,什么话也没说。
    这男人向来如此,他可能会藏起他的情绪与心事,但他掩饰不住他的喜好。
    相亲,不一定与爱情有关。但接吻,做-爱,哪怕只是牵手 ,他都不会乱来。
    他喜欢的,还是顾劲臣。
    容修,我不是来攻略你,我是来用我毕生的勇气,得到你。
    劲臣动了动手指,指尖搔过他的手背,勾住了他没戴尾戒的小指。
    容修没躲。
    不知是不是饮了酒的缘故,容修的眼睛略有些模糊。
    只三杯红酒,就有了些醉意。
    朦胧视线里,顾劲臣一身黑色正装,祭奠般的黑,贴身剪裁,瘦削,精致,手工高定拉长腰线,余光勾勒男人身形,甚至能想象到,那衣料如何紧裹他的腰窝。
    电梯下行时,容修一直看着前方,直到快到楼层时,终于没忍住,反手握住劲臣的手,用力捏紧,只一下,又突然放了开。
    叮咚一声响,电梯停在宴会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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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不更,还在写呀么么哒。
    接下来,两个大场景了。
    之后……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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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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