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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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完曾小娘子的事情,从西市回县廨的路上,陆澄想到之前母亲一直担忧自己嫁不出去的事情,又看了看周身上下,不由苦笑一声:世人皆言嫁人生子,乃是世间女子的宿命,果真如此吗?若是终生不嫁,就这样是不是也不错呢?
    次日县廨升堂,陆澄查了半宿的律法条例,故而眼下青黑有些憔悴,不过她自认能找到的都找了一遍,断不会有什么疏漏才是。因为此案并不涉及人命,所以看热闹的也少了很多,陆澄揉了揉脸,又摸了摸袖子里准备好的律法条文,这才觉得安心了不少。
    结案意外地顺利,张文轨本想王牙婆已经死了,两人之间的契约应该只有他自己有,来个死无对证,结果人家宗邸不但有王牙婆的那份,还有跟王牙婆签的契约,反而牵连出他买卖自家儿女的事实。张文轨大喊不服,张家娘子也在一旁吵闹,大堂之上倒是热闹极了,沈介福见此案案情清晰,本身宗邸契约齐全,又不知情,只是罚了些银钱,至于张文轨就没这么好运了,典型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澄倒是有些介意,在张文轨被押下去之前问道:“你怎么会想到报官找女儿的呢?”
    张文轨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陆澄,冷笑道:“怪不得陆县尉昨日那么问某,原来早知某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是某信错了人,没什么好说。”
    “张郎君不如说详细些,澄说不定可以帮你。”
    张文轨脸色露出愤恨神色:“某也不知他是谁,与我一同在赌坊交好的赌客,他出手大方,有时候还借某银钱应急,也不急着要求归还,某便信了他,那日他知道某家娘子在三洞观碰到了某家大娘子,过了几天便跟某说了可以去报官,一般大户人家都会给点钱了事,再不济也能把女儿领回去再卖一笔。某是,是财迷了心窍,信以为真,没想到之后再没见过这人,某当时还想着正好不用还钱了,谁能想到是设了个套儿在这儿呢!”
    陆澄觉得这个神秘的赌客转了这么大一个弯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而且又跟金霜赌坊有关,她一时有些糊涂了。
    又想起另一事,眼见陈广正傻站在大堂一侧,于是打了个招呼叫他过来,问道:“昨天万年县的那个案子可有什么进展?”
    陈广点头道:“刚才陈帅派了个不良来,看到县尉你正在忙,就跟某说了。”
    陆澄见他说话半天不到点子上,还是问道:“那进展是什么?”
    陈广道:“陈帅说,已经找到了凶手,是观中某位国公夫人家的郎君,他之前看望母亲的时候碰到了元华真人,于是两人便成就好事,后来元华真人怀孕,就想还俗跟着他,谁知这人只是跟元华玩玩罢了,这位郎君家教极严,断不可能娶一个年纪比他大,且是个女冠的元华。眼见元华真的要为了他还俗,他自己害怕了,所以就把元华约在井边一棍子打晕扔到井里去了,这人已经供认了,陈帅说此案能这么快解决,都是县尉你明察秋毫,慧眼如炬,目光炯炯,惩恶扬善。”
    陆澄打住了陈广的喋喋不休,开口问道:“可是那块玉佩是怎么回事?”
    陈广笑道:“陈帅知道你要问这个,特意嘱咐那不良来的,那玉佩似乎是那郎君偶然得到,因为做工精细所以也是平时在手中时时把玩的,之前他与元华如胶似漆的时候,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元华看,于是就把那玉佩当做定情之物送给了她。”
    陆澄心想还有这么巧的事?正待追问,陈广就一拍陆澄的肩膀道:“那个案子已经了结了,这个案子也顺利解决,县尉是不是应该庆祝庆祝?”
    陆澄懒得理他,偏头看到丽娘低着头跟着管事正要离开,玄真站在一旁也要离开,于是嘴上随口应付道:“我还有事,等等再说,等等再说。”接着也不管陈广如何,径自走了过去,正听见玄真说道:“敢问管事之后打算怎么处置丽娘?”
    管事脸上赔笑,低声道:“好叫贵人知道,我家娘子经历此事觉得有些晦气,吩咐仆找个人牙子将她发卖了去。”陆澄心中暗自叹气,此案一结,丽娘便是板上钉钉的奴籍,主家有随意处置她的权利,即使打死也不会承担罪责。
    丽娘倒是个有主意的,听闻此言一下子跪在玄真面前道:“求贵人买了奴去,奴婢一定好好伺候贵人,不再有任何非分之想,若有违背,便叫奴婢天打五雷轰。”
    玄真一时有些愣住,还是上前扶起她道:“你倒不必发这样的毒誓,我相信你。”又偏头对宗邸管事道:“如此不如将丽娘卖于我,什么价格自当遵循你家娘子。”
    宗邸管事没想到这丽娘这么快就找好了下家,笑道:“贵人这是说哪里话来,若是贵人想要,直接领走就是,仆一会就派人把丽娘的文书契约送到观中。”
    玄真看了看身后的管事娘子,语气认真:“还是要买的,高娘子,这事便交由你负责。”她身后的高家娘子点头称是。宗邸管事无法,只得与高娘子交涉起来。
    陆澄倒是有些佩服起玄真来了,从两人不同寻常的互动来看,明显是这位丽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这才叫玄真退了回去,而此时若是任由宗邸管事发卖,不知会落得什么结局,于是还是出手相助,她一直以为天家无情,尤其是从小听家中长辈所言的圣人继位初期的种种故事,没想到这位倒是不同寻常。
    眼见玄真要走,便跟上前去道:“贵人可是要回观中?路途不远,澄送贵人一程。”玄真看了陆澄一眼,倒是没有再拒绝。
    于是两人骑马自长寿坊向北,经过西市回到醴泉坊的路上,玄真开口道:“陆司法有事跟我说?”
    陆澄骑在马上,摸了摸鼻子道:“也不是,这次这个失踪案告破,澄还没来得及谢过贵人。”
    玄真轻轻一笑,直如白雪融化:“我没有帮上你什么忙,这些事都是你自己拼凑整理出来的,谢我作甚?”
    陆澄有些不好意思:“在宗相公那里,若不是你,恐怕没那么容易见到丽娘,更别说整理出一切了。所以谢还是要谢的。”
    玄真看了陆澄一眼,道:“你若真的想谢,那我却有一事。”
    “贵人但说无妨。”
    “以后不要叫我贵人贵人的了,我虽非女冠,但也不喜此等称呼,我在家中行七,陆司法若是不嫌,便叫我七娘好了。”
    陆澄道:“那贵人,七娘也不要叫我陆司法了,澄在家中行九,便叫我陆九。”
    玄真有些好笑地看了陆澄一眼,只嗯了一声。
    观中今日不同上次来时,人倒是不多,树木交错期间,倒也气息清新,陆澄送完玄真自正门出去时,刚好与一锦袍郎君擦肩而过,陆澄没什么感觉,那锦袍郎君倒是回身看了陆澄许久,一旁的侍从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大王,可是有什么不妥?”
    那锦袍郎君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没什么,似乎碰到了有趣之人。走吧,妹妹应该在的。”
    陆澄经过西市,本想去金霜赌坊打听下那个神秘的赌客,但又捏不准赌坊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于是还是打算让陈广或者景昇两个用他们的关系打听一下。她正牵着马想事情,忽然听到有人叫道:“陆九!”
    陆澄吓了一跳,向声源处看去,却见一人倚在酒楼上的栏杆处,手中端着一个酒杯,宽袍大袖,倜傥风流的模样。陆澄心道现在装作看不见是不是有些刻意,正犹豫的当口,那人又大叫道:“陆九,陆九,快上来!”
    陆澄眼见行人都在看自己,这下想躲也躲不过去了,于是将手中的马递给楼下的店家,这便上楼来了。
    那人一把拉过陆澄的衣袖,拽她到临街的一桌,上面放着几个酒坛子,还有两盘蒸猪肉,一盘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另一盘的猪肉上面浇着蒜泥豆酱,正腾腾地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些蒸饼。
    陆澄本想行礼,那人却直接把陆澄按坐在桌前,笑道:“吃午食了吗?别去县廨里吃了,这猪肉刚上的,鲜得很,你尝尝?”
    陆澄有些无奈:“舅舅不会是又没钱付账了吧?”
    那人理了理衣襟,哈哈一笑:“怎么,怎么会!这不是刚好看到你经过,你断不会让舅舅我在这里吃白食吧。”接着又打哈哈道:“这边风景不错吧,要是到晚了还赶不上这么好的位置。”
    陆澄翻了一个白眼,道:“果然还是没钱付账,你贺季真贺太常的名头一喊出去,多少学子等着为您付钱呢,还担心什么。”
    贺知章嘿嘿一笑:“这多不好意思啊,陆九!水奴!舅舅小时候白疼你了是不是!”
    “那我们不如去祖母那里说道说道?”
    贺知章讪笑道:“诶,这就不必了,姑母一向忙于大小事务,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她老人家了。喝酒!喝酒!”
    陆澄瞥见贺知章递来的酒上面莹莹浮着绿光,摇了摇头。贺知章也不介意,一口饮尽,叹道:“你还小,不懂这酒的妙处,罢了罢了。”陆澄腹诽道,我还要去办公!办公的啊!况且这酒也不怎么好。
    这时街那边传来喧哗之声,陆澄探头看去,只见一行年轻郎君们骑马呼啸而过,所经之处行人纷纷避之不及,为首那人哈哈大笑,转眼就没了踪影。
    陆澄皱眉道:“此人是谁?闹市纵马,怎么如此猖狂?”
    贺知章眯着醉眼看了一眼,笑道:“还能是谁,相王的外甥张去疑,明明兄长都是稳重之人,幼子却如此莽撞,听说是攀附上了张家兄弟,无怪无怪。”
    陆澄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她此时还不会想到,再次见到这位猖狂的少年郎君,竟然是在一个绝对想不到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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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蒸猪肉:猪肉和羊肉是唐代人比较常吃的肉食,牛肉因为耕牛的缘故所以很少吃
    贺知章:贺知章与陆澄的父亲陆景初是姻亲关系,陆澄祖母是贺知章的姑母,后续还有些别的亲戚会陆续登场喜欢长安旧事请大家收藏:(663d.com)长安旧事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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