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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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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助档案上的信息和杨录事留下的钥匙,陆澄和李汝宁两人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宙字科丙属的位置,此处位于东配殿靠里,光线昏暗,拿着油灯甚至能看到灰尘在狭小的空间跳跃。架子周围堆放着不少卷轴,有的用布袋扎紧有的没有,胡乱地堆砌在一旁,还能从其间看到纸片的一角。不知做什么用的绳子布帛散落在架子的不同位置,也不知是什么案子相关。陆澄借着灯光凑近柜子隔断,上面贴着的一块小木牌证明此处就是丙属所在。其上放着一个黑黢黢的匣子,上面交叉贴着两重封条。
    陆澄将油灯递给李汝宁,自己伸手抱起匣子,触手有些滑腻,原来这匣子外面有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匣子并不很重,但也不知是多久没有被挪动过了,刚一将它从架子上挪开,周围的卷轴立刻跌落到富余出的空位,溅起不少灰尘。
    陆澄被这猛然扬起的灰呛得咳嗽了两声,跟着李汝宁赶紧将匣子挪到一旁的光亮开阔处。她刚放下匣子,只觉得眼睛刚才也进了灰,拍了拍手,又用袖子抹了抹,正要去看那匣子,忽觉脸上一轻,之间李汝宁含着笑拿自己的汗巾给她擦脸,开口道:“灰头土脸的,也不知好好擦擦。”
    陆澄有些不好意思,抻长脖子乖乖让李汝宁把脸擦干净,李汝宁擦的专注,倒也不能忽视陆澄灼灼的目光,擦了几下就借口说擦好了,随手将汗巾放回自己怀中,而后她又想到这是刚给陆澄擦过脸的,说不定还有那人脸上的温度,脸上登时一烫。
    而一旁的陆澄等她擦完脸,眼睛已经先急不可待地要去看匣子里的东西,全没注意李汝宁低下头的心事,反倒引得佳人不快,赔罪讨好倒是后话了。
    这匣子封的严实,在袋子扎口处的封条上写着长寿元年十月丁亥封几个字,只是似乎中途打开过,所以封条上有很明显的撕开的痕迹,但这撕开的痕迹看起来也已经有些时日了,裂口的毛边上也都是灰尘。
    陆澄打开袋子,将里面的匣子取出,这会看到了是个木匣,手感虽然光滑,但似乎很薄,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陆澄感觉袋子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倒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把小巧朴实的铜制广锁,可能是跟匣子匹配的,但却并未上锁。
    眼下就是开匣子了,陆澄看了一眼李汝宁,屏住呼吸,缓缓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个人偶,木头身子,身上穿着精美的衣服,看着甚至有一点普通。
    陆澄拿出那个小人偶,上面也没有五官,只是用一段段的木头做成四肢头颅,上面套的小衣裳看着倒是很精致,除此之外解开衣服里面的木头躯干上也没有什么生辰八字姓名之类,总之看起来就是哪家童子的玩具。
    陆澄听闻厌胜之术就是一种诅咒术,与巫蛊之类还有些差异,但是就单凭这么一个人偶就说皇嗣妃行厌胜之术诅咒皇帝,这实在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听李汝宁在一旁说道:“你看这人的衣服精细华美,上面还有牡丹的花样,正是圣人早年间喜欢穿的样式。”
    陆澄觉得有些可笑,但想到这人偶牵扯出的两条人命,又笑不出来了,叹息道:“所以圣人也是因此认定皇嗣妃她们行厌胜之术?”
    李汝宁皱起眉,想起当日晚上她被东宫的人找到以后回去就高烧不退,醒来就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当时的皇嗣李旦心疼女儿,又正值多事之秋,所以在宫中下了禁令,从此再无人提及正月初二发生的事。只有李汝宁从那以后时常做噩梦,需要人陪着才能入睡。
    陆澄听见李汝宁轻轻解释道:“厌胜之术本就是用法术与祈祷诅咒他人,这人偶便是圣人的替代,偷偷藏起来好诅咒用的。”
    陆澄将人偶递给李汝宁点头道:“不错,如此说来这位蓄意栽赃的人也是有心了,只是不知他为何要对两位妃子下手?”
    李汝宁翻看着人偶,开口问道:“你觉得此事跟上官内舍人有关吗?”
    陆澄看着人偶出神,嘴上回答道:“我觉得不像,若是上官内舍人做的,她何必留下这件证物?趁早毁掉才是正经,况且我觉得以圣人的性子,如果此事是甲提出来的,叫乙去查探才安心不是吗?不然怎么知道甲说的是真是假?但这种人偶,即使做工精致,也不该被留下,毕竟事关圣人,难不成有什么别的地方我们没注意到?”
    陆澄向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线索在盒子里,又拿起盒子四下查看起来。李汝宁觉得跟陆澄的想法一致,一时也不知突破口在哪里,眼中只见人偶被陆澄扯开了衣服,不由下意识地一点点将衣裳折好。这人偶虽然躯干有些粗糙,但衣服从单衫到衬裙,再到背子衫子帔子无一不足,上面纹样色彩多样大胆,虽然只是小人衣服,却足够精细,所以李汝宁第一眼看到人偶就感觉到这是仿照的圣人。她正在叠衣服,忽然看到小人的背子内侧一角有一团黑色的印记,展开一看,之间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图案,一圈黑色的大圈四周螺旋纹,中间一朵小花,看着甚是眼熟。
    “这是不是之前天津桥上那个小贩家里的图案?”
    天津桥。
    还在正月里,又很快就要到上元节,街上比平时更加热闹, 有心急的商家已经在店门口挂起了灯笼。陆澄与李汝宁从太子詹事府出来经重光门绕到天津桥,目光所及沿着桥边是各种小商小贩,卖吃的喝的玩的用的,还有杂技和幻戏,人们摩肩接踵,要想找到之前卖马球小人的商贩并不容易。
    她们二人一致决定先顺着记忆找到之前见到那人的位置,而后若是没有再做其他打算。陆澄怕两人失散,于是伸出手牵住了李汝宁的,她的手纤细修长,握在手中微微有些凉意,但却烫得陆澄心里暖洋洋的。
    前面不知在做什么围了一大圈的人,好在这个时候没有车辆通过,人群倒是占了大半个路面。陆澄本打算从一旁蹭过,正好有一个人从圈子里挤出来,她二人反而被这一股力推得往人圈中挤了过去。陆澄只觉得牵着李汝宁的手被人群拽动,几乎要挣开彼此,心中大急,一面向着外面走,试图将李汝宁拽回来。然而身处人圈之中,逆势而为自然会受到更强烈的反作用力,陆澄忙活了半天,反而更靠近圈子里。
    好在李汝宁倒是也跟着挤了进来,陆澄半搂着李汝宁,另一只手试图分开人群,想要从其中穿过。这一小会功夫,她只觉得额角已经有些生汗了,心中不由埋怨起人群来:好端端的,堵什么路呢?
    李汝宁知道此刻两个人贴的紧一点越不容易分开,但耳边听着陆澄胸膛里激烈地跳动声,却莫名想起上次听到这样剧烈的跳动声的时候,她不由拽紧陆澄腰部的衣料,抬脸想帮着陆澄看看怎么出去。却见不远处的人群中心,一个大汉赤着膊坐在一张胡床上,即使天气有些寒冷,他的头上却正腾腾地冒着热气。另有一人在他的胳膊上拿着一根木棍一样的东西点刺,竟然是在劄青。
    她眼见那劄工身形瘦小,满脸通红,眼睛紧紧盯着手上的活计极为认真,一时也被他的专注感染,想看看这人正在刺什么。李汝宁这么想着,不由踮起脚尖向里面望去,不过只看见那劄工不时用布擦拭顾客的胳膊,他自己的身体倒是把图案挡的严严实实。正在这当口,忽然听到耳边极近的地方传来一声轻笑,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道:“那人正在刺那罗延,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底稿是谁画的。”
    李汝宁只觉得痒,偏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陆澄揽住李汝宁的腰解释道:“他不是正照着那边的底稿画的吗?”
    李汝宁顺着陆澄的目光向人群中心看去,果然看见那劄工身边的堆放各种工具的小架子上用一块石头压着一张图,上面的人右手高举,左手扶腰握着一柄金刚杵,怒目而视,正是典型的那罗延的样貌。她刚才只顾着看劄工和那劄青的人,倒是忽视了一旁的图画。
    只听陆澄又道:“这是吴道子画的,你看那衣服褶皱,柔顺得仿佛跟真的一样,听说他近来在神都一带的佛寺很受欢迎。”
    李汝宁去看那图画中的衣服,确实衣袂飘飘,看起来十分的服帖顺滑,有风吹过,图中的袍子也仿佛动了起来似的。她不由问道:“吴道子是谁?是个出名的画师吗?”
    陆澄将李汝宁终于带出了人群,笑道:“现在或许还不怎么出名,但日后一定会有所成就。之前在长安的时候他跟我舅舅学过书法,现在听说在我小叔叔门下,两位长辈对他都赞赏有加,前一阵舅舅跟我说他在神都一带帮佛寺画壁画,小有名气。”
    李汝宁回想刚才看到的那罗延笔法老练,线条流畅,本以为是个老叟画师,不过听陆澄的描述,倒像是个少年郎君似的,她正想多问,忽听见陆澄叫道:“他果然还在这儿!”李汝宁向着另一边看去,果然看见中秋时候卖马球小人的中年郎君手揣在袖子中弓着身子立在自己的小摊位之后。
    那中年郎君见两人向着自己的摊位走来,脸上立刻堆上了些笑意:“又是两位,上次的马球可还满意?”
    陆澄眼见这中年郎君记性很好,心中暗自点头,开口道:“不错,你的人偶做的精致,收礼的人很喜欢。”
    只见他眉毛一舒,唇间的八字胡须也跟着翘了翘,笑道:“那就好,今天两位打算买点什么?若是俄这摊位没有,可以为您定制。”
    陆澄听他问出这句,看了李汝宁一眼,低声道:“你这摊位还真没有,但我要的,却只有你能做。”
    郎君一听此言,好奇心起,凑上来问道:“郎君请说,俄尽力而为。”
    陆澄微微一笑道:“我要做的是一件褙子,红底金牡丹,最好牡丹也是擦了金粉的那种。再加一条帔子,要紫银泥罗的。若是还不够,裙子要紫绿裙。”她说的字字句句都是那个作为证物的人偶身上穿着,随着她说的愈发具体,那郎君脸色也一层白过一层,最后抖着嗓子道:“郎君不用再说了。”
    陆澄四下看了看,见桥上人来人往,却是没人注意这里,压低嗓子又道:“刚才就发现郎君记性很好,想必如今已经想到了那个人偶了。你放心,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绝不为难你。但你也清楚,那么多年以前的人偶我们都能再找出来,你瞒多半也瞒不长久。”
    中年郎君抬起衣袖擦了擦汗,叹息道:“俄做过那么多人偶,还是那次印象最深,虽然不知两位是如何找到俄,但俄上有老下有小,这事怪俄是猪油蒙了心,心想这么精细的手艺,若是不钤上自家印记太过可惜,但这可不关俄一家老小的事。贵人们可千万不要为难俄家小。”
    陆澄眼见此人话里有话,心中一喜,偏头见李汝宁眼中也有兴奋之意,于是转回头道:“这是自然,你只是收人钱财做了这么个人偶,你说了实情,我们自然不会牵连无辜。”
    中年郎君四下看了看,身子缩得更厉害,絮絮低语道:“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俄刚从俄阿耶手里接过这人偶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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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厌胜与巫蛊似乎比较类似,都是诅咒他人的仪式一类,而且自古以来都为君王所忌讳。
    广锁:即横字锁,是中国古老的锁种之一
    劄(zhā)青:即刺青,早期刺青一般是从脸上刺字的刑罚中来,刺青内容多种多样,原因也不尽相同,若是感兴趣可以看看资料来源中的文献
    资料来源:扬眉剑舞《回到唐朝需要准备几件衣服?(二)女装篇》,杨序《中的“黥”文化研究 》喜欢长安旧事请大家收藏:(663d.com)长安旧事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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