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师叔，天快黑了。”
    甄仙蹲在地上开始气馁，虽然很不想戈枭师叔知道这件事，但是总不能一直让扶桃困在里面出不来。
    “等等，有动静。”易绾儿手底下的那块地升起一块半通明的屏障，屏障像水波纹荡漾开。
    她拉着甄仙起身退后几步，眼前的屏障裂开一条缝，显露出模糊的法阵景象，黑暗中隐隐约约有人影朝这走来。
    “桃桃！”甄仙看清楚是祁瑾背着扶桃出来，迎了上去，“你还好吧？里面吓不吓人？”
    扶桃听是她的声音，扯下眼睛上的布条，从祁瑾背上下来，“哇，里面贼恐怖。”
    还是外面好，空气都是新鲜的。
    甄仙呼出一口气，“还好有裕怀君，不然就遭了。”
    他们身后的出口渐渐合上，屏障消失，一眼望过去又是花海。
    “郁芫没出来吗？”甄仙突然想起来还有这号人物。
    易绾儿蹙眉：“还有郁芫？”
    “对。”甄仙点点头，“她推桃桃的时候一同滚下去了。”
    既然是与柔茗合伙陷害的，那也不指望扶桃会愿意带郁芫出来，所以易绾儿转问祁瑾道：“裕怀君，郁芫她没有跟上你们吗？”
    易绾儿想着，人是不能就这么放在法阵里不管的，如果可以，她想请祁瑾带她进去把郁芫也救出来。
    “她跟过来时被树妖夺了魂，恐怕只有仙尊才能救得了。”
    祁瑾给了她这样的解释，直接打消了易绾儿请求他折回去救郁芫的念头。
    易绾儿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先告知戈枭，请敬元仙尊回来一趟吧。只不过那样，她受到的惩罚会很大。”
    祁瑾颔首笑道：“听得出来，易姑娘十分疼惜小辈。”
    不管郁芫犯没犯错，易绾儿最先想着的是减轻她的罪责，却不想这件事夭夭有没有受委屈，当真是公平的师叔。
    他笑得太纯粹了，导致易绾儿没听出话里有话。于是谦虚回道：“裕怀君过奖了，倒是没想到裕怀君居然懂映竹颠的法阵。”
    “碰碰运气罢了。”
    [系统：得，易绾儿在祁瑾面前表现出善良大度的一面，刷了好感度。亲爱的扶桃，您要留意了。]
    扶桃：……
    天呐，这就是万人迷的魅力吗？动动嘴就可以得来别人的好感。
    关于破阵这个话题她们没有再说些什么。至于郁芫为何在法阵里，易绾儿声称会找个理由与戈枭解释。
    因为耽搁到挺晚的，只得先做简单处理，如何请仙尊回来留第二天商议。
    虫鸣在夜晚准时奏起，祁瑾等到扶桃睡下后，起床在桌边坐了会儿，回想芸碎剑灵曾经提到过的一种招魂阵，划破食指，用血在干净的桌上布阵。
    屋外的风猛得刮起，重重地怕打在门窗上，但那也只是转瞬即逝。
    屋内温度突然降了下来。
    祁瑾眼前依旧一片黑暗，但他知道这个阵摆成功了。
    “多少年没感应到这个招魂阵了，小东西，你找我老婆子作甚么？”
    耳边传来老太太沙哑刺耳的声音。
    叫他小东西？
    祁瑾弯唇道：“地府的商婆婆，您好。”
    “你看不见？”那佝偻着背的白发婆婆拄着拐杖走近了一些，眯着眼睛努力瞧清祁瑾的那张面孔，“小东西，你长得有点眼熟。”
    “眼熟许是因为我父亲曾与婆婆您交换过东西。”
    商婆婆皱眉，脸上的褶皱随着表情加深，她想了想，“你是祁业与卿柠的孩子？”
    “婆婆好眼力。”
    商婆婆听了大笑起来，但因为上了年纪，太大幅度的动作就要发喘，咳了两声就止住笑道：“老婆子的眼睛早就花了，只不过对有些事印象尤为深刻。当年卿柠贪玩，总在六界乱窜。祁业常常找不到她，便向我换来了十颗冥界玲珑红豆，以十指血滴灌，串成手链送给卿柠。之后无论卿柠到哪里，祁业都能找到。”
    她回忆完了，有些怅然若失，回头发现祁瑾依旧温和笑着不说话，才慢慢品过味，“小东西，你也是要这个玲珑红豆的？”
    “婆婆好聪明。”
    商婆婆了然一笑，只不过察觉这里的气息后，变了脸，“你为何要呆在映竹颠？可是现在的天帝撵你的？”
    这话问的极其微妙，祁瑾不免警惕起来，“商婆婆常年呆在冥界地府，居然清楚九重天的事。”
    “哪用得去刻意了解。”商婆婆摆摆手找了个椅子坐下，“祁业与卿柠各为一界之巅，都是成了神的主儿，生下来的孩子几百年后就变成了病儿。抬头天界，低头魔界，你拥有纯正血统，却一界都没继承，不可疑吗？”
    “可疑也只是可疑，但对天族与魔族的人来说，废了也确实是废了。”祁瑾屈指轻敲桌面，口吻轻松，“来映竹颠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该呆在魔界的。魔族都有异于常人的自愈能力，能力越强的恢复速度也会越快。何况你是卿柠的孩子，映竹颠只会压制你体内魔神血脉的觉醒，完全解了天帝的后顾之忧。”
    “他已经怀疑我了，倒不如顺他的心意，让他睡几天安生觉。”
    商婆婆又笑了起来，“老狐狸活得比你久得久，不单是你故作委曲求全就能消除疑虑的。他压你一头，你做什么事都不会顺当的，包括保护你喜欢的小姑娘。”
    祁瑾停下敲桌的手，小心收回掩于袖下，“早知商婆婆料事如神，在九重天时就该找到您。”
    “九重天？小东西，你在那无论如何画阵，我也不会去的。”商婆婆意识到自己因为记得祁业卿柠，对这小子说的太多，连忙打住这个话题，“冥帝不准管你们天上事，你以后万万不能说漏嘴再把我这老太婆出卖了。”
    “商婆婆放心。”
    剑灵那日提醒的“快了”，指的便是魔神血脉自然觉醒的日子，他也只需要耐心等一等即可。
    商婆婆走的时候将十颗玲珑红豆塞到祁瑾的手里，同时取走了他十指各一滴血，“这些血留作登记，你要用这些玲珑红豆，还需指尖血浇灌七日，记得不要弄错了位置。”
    “多谢。”
    祁瑾等到那股阴风过去了，再着手擦拭桌面上的血迹。
    如商婆婆所说，只要天帝压他一头，他想做什么事都会有风险。今日破了阵却不能直接除掉郁芫，必定会留下后患。映竹颠的小打小闹尚不可怕，最主要就是九重天的人。
    思及至此，祁瑾不免懊恼。
    若如不是因为他最初的多疑，也不至于将夭夭卷进天帝的眼皮底下。
    ·
    敬元仙尊原本和其他两位仙尊一同去了南海仙府，但是收了戈枭传来的消息不得不回去一趟。
    同时跟回来的还有袁柏宁。
    得知郁芫因与柔茗姐妹情深，探望柔茗时不慎误入了法阵，加上害怕又破坏了阵法规律，敬元仙尊气得半死，废了不少功夫才将人救出来。
    可怜郁芫因为被救出来时还是昏迷状态，再醒来已经被定罪，沦落到和柔茗呆在山下的地步。
    她本想再去辩解一二，顺便把扶桃也卖出来。但甄仙警告她，目前的处罚只是同柔茗在山下思过，倘若像柔茗一般多出个残害同门的罪名，那就要被戈枭逐出师门的。
    如此得不偿失，郁芫只得老实听她们的话。
    扶桃感叹回映竹颠这么久，终于过上几天相对安稳的日子。
    考虑以后再出现相似的情况，这些天她顺便跟系统学习了一下破各种阵的方法。
    她扒拉着屋旁草丛的泥巴，边看系统跳出来的说明，边试着布个范围比较小的阵。
    “桃桃，敬元仙尊叫所有弟子都去一趟长炼峰。”
    甄仙赶过来通知，看着扶桃徒手在地上扒扒扒，有点好奇地走过去蹲在她的身旁，“你在干嘛？”
    “在学习，以备不时之需。”扶桃抬头很认真地看着她。
    “嘿，你脸上沾了好多泥。”甄仙伸手去擦，不过拇指抹过去，泥巴的面积更大了，她噗嗤一笑，“你现在特别像小花猫。”
    “丑吗？”扶桃低头用干净的手背蹭了蹭脸。
    “放心！依旧可爱的。”甄仙催促她，“你快去洗一下，跟我一同去长炼峰。”
    “好。”
    扶桃拍了拍手上黏着的泥土，站起身回头，发现祁瑾就站在不远处，想着跑去问他什么时候过来的，结果没几步就被自己挖得一个坑绊倒，恰巧磕进一个小水洼。
    “桃桃，你没事吧？”
    甄仙绕过小坑向前走几步，猛得看见满脸糊了泥的小姑娘回头，一时没忍住指着她笑道：“哈哈哈，裕怀君你快看桃桃的脸！”
    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吓得连忙捂住嘴，小心观察祁瑾的表情。她怎么就忘记人家根本看不见了呢。
    不过祁瑾那样也不像生气，他寻着扶桃的方向问道：“摔疼了吗？”
    “没！”
    扶桃急急回道，说实话她也害怕祁瑾会觉得难过。
    “夭夭，给你个东西。”
    “我来了。”
    她简单将脸擦一下，举着两只泥手小心挪到祁瑾的面前，看他拿出一串坠着像红豆的手链，只不过每颗红豆都是半通明的，像琉璃一样漂亮。
    “把手给我。”
    扶桃看了眼，“我觉得我还是先洗一下吧。”
    祁瑾精准地抓住她的右手，为她带上，“看看，喜欢吗？”
    那根红绳编得特别细密，整条手链小巧精致，将手腕处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坠着的玲珑红豆两两相碰还会发出轻轻的叮当声。
    扶桃重重点头：“超级喜欢！”
    听她这么说，祁瑾也笑了起来，只不过这个笑容又在慢慢消失掉，“夭夭，我想看看你的样子。”
    甄仙听了这话，心咯噔一下。她拍了拍头，这不过脑子的话，人家肯定记心里了。
    扶桃瞧着他渐渐失落的表情，抿唇拉住他的手，笑道：“如果不介意蹭到一手泥，可以摸摸看啊。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出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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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