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罐（七）

    他连饭也没好好吃，整天手拿锄头也不休息，五天，十天过去了，因为炎热的天气和过度劳累人眼看着瘦了下去，平时就不怎么说话的他，这时更是完全沉默不语，无论对他说什么连回答都不会有一个，他晒得漆黑瘦得颊骨突起，一张皮包骨的脸上，只有那眼睛闪闪发出恐怖的目光，就这样下去马上就可能会倒下，绢依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心想得想个办法，想来想去最终，在一天晚上她偷偷溜出了寝室，随便换了身衣服拿起那里的锄头走出屋外。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寂静无声的深夜里，空气中饱含着夜露的湿气，她压低脚步声走出后院木门，还好夜空中是一片明亮的星空，大概是白天的热气凝集而成的吧，大地上漂浮着朦胧的一层雾霭，在这中间挺立着一颗诡异巨大的杉树，看得人胆颤心寒，……绢依踩在结了露水的杂草上，来到七郎次挖到一半的地方，她卷起裤角重新拿好锄头。于是就像等着这一刻似的，从背后“不可以。”有人这么说着走近过来。绢依完全措手不及，啊地喊出声她跳开一边，从头到脚直冒冷气。“……不许做多余的事。”这么说着靠近过来的是又右卫门，“你想这么做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对七郎次无益，真为他着想的话得让他更多地受些苦。”“但，但是大人……”绢依拼命说，“他饭也没怎么吃，这么热的天气一整天晒在炎日下，就像疯了似的，就这样的话一定会倒下的。”“男人为了寻找自己的一生之路都是得拼上性命的，这不只限于七郎次。”“那么，……那么我请问您。”求助般的声音绢依说，“……他那样拼死拼活在寻找的土罐，真的在这片土地的什么地方埋着吗？真的……”“你打听这事又想作什么呢？”“我害怕，看他那么拼命也很难受，但如果真找到了那土罐，得到了奥秘的传授，他就将成为武士吧，想到这些甚至会希望他永远也找不到那土罐，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人……那土罐真的埋在这片土地里吗？真的……”
    又右卫门抬头望向杉树的树梢，地面上覆盖着一片雾霭，但天空中却是一面抹去了浮云晴朗的夜空，漫天的星斗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又右卫门仰首略微望着这星空一会，然后平静地说，“……土罐是埋在这里，但也许没埋着也说不定，如果七郎次有那个能力，无论埋着还是没有埋着他都能找到，重要的是他是否有那个能力，而不是有无土罐。”这话是什么意思，绢依自然无法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无法从嘴里说，但是不久就能知道，大概就这四，五天之内吧……”你别担心回去休息吧，这么说完又右卫门往房屋那边离去。
    浮在山峰上的一层白色断云一整天丝纹不动反射着阳光，这样的酷暑日子持续了五，六天后的有一天，七郎次正如同一个鬼怪似的，拼命挖掘草地，忽然从背后“七郎次，你那是在干什么……”响起这么对他说话的声音，他手中拿着锄头回过身去，不知何时过来的又右卫门站在那里，“我做什么了吗？”“……你应该是在找土罐吧。”“确实如您所说。”“确实”又右卫门像在强调，他说道，“好，那就再挖一下看看，”不知道有什么事那么奇怪，七郎次再次举起锄头打入土中，三次，五次，结果又右卫门打断他的动作“……为什么要扔那杂草呢？”这么问他。七郎次突然惊醒看向自己的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他从翻挖过来的土块里拔出杂草根正打算扔出去，他回身看向又右卫门，“你为了找到土罐在挖土，”又右卫门说，“……那只需将土挖翻过来就是了，为什么要拔草扔掉呢？”喜欢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请大家收藏：(663d.com)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