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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相望不相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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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又怎么能理解我们这些人的愿望呢。我们想要的不过就是有饭吃,有衣服穿,能好好生活在祖祖辈辈的土地上……”
    她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梦里夜凉国的遗民每个都面目模糊,然而一双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仿佛在无声地控诉什么。
    前些日子,出访朱夷国时,遇到的拦车老妪的话尚在耳边盘旋。那日对方话还没说完,就被随车的朱夷士兵当街斩杀,血溅满了车轮。
    然而在梦里,老妪满面鲜血,嘴巴一张一合,向她悲愤地诉说着。
    那样绝望的语气,那样深不见底的悲哀。
    冷汗潸潸而下,濡湿了她丝绸的亵衣,贴在身上潮湿而滑腻,如同角落里终日不见阳光的苔藓。但苏盈却顾不了换一件新衣,只是披上鹤氅,走下床,点燃了一盏鎏金宫灯。
    如黄豆般的火苗为周围带来一角光明,浓稠如墨的夜色里,年轻的教王擎着灯穿行在寂静笔直的回廊之间,月色从两侧的五彩琉璃雕花窗之中漏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映出斑斓的光影。
    终于,她来到枢密院前。
    苏盈微一用力,推开门,最正中的金丝檀木几案上,还散落着今日刚呈上来的折子,上面以吐火罗文细细写着宛中的近况。
    ——自从夜凉被灭国,夜凉原先的国土大部分被周边的朱夷国所吞,其余部分归于车紫国。面对夜凉国的遗民,两国不约而同采取了贱奴政策,即所有的遗民在本国皆为最低等的贱奴,他们缴纳最重的税赋,却只能享受最低级的待遇。
    本国子民将贱奴杀了,只需要赔一头毛驴,可如果反过来,贱奴会被株连全家。且贱奴不得拥有武器,不得拥有牲畜,不得入朝为官,没有任何尊严与地位可言。
    在这样的严苛政策下,自然有人忍不住作乱。自从戈龙谷一战,光明圣教解禾珞之围,并狠狠敲打朱夷与车紫两国后,两国君王老实许多,而这份折子,正是他们请求圣教出兵,镇压夜凉贱奴之乱。
    凝视着那一行行字,苏盈心烦意乱,她不是没有见过夜凉国的遗民生活的状况,也试图改善这些人的待遇,但贱奴政策在西州历来有之,仅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动摇。
    一旦她批准折子上的提议,那么动乱平息后,夜凉国遗民的未来,必定会更加悲惨,且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再次起义——除非将所有的遗民屠杀殆尽。
    但今日的枢密院会议里,无论是左护法奎琅,还是右护法奚昌,乃至日圣女槿姬,月圣女空蝉,所有人都同意出兵,左护法奎琅还劝说自己,可以借助此次贱奴之乱,在朱夷国与车紫国增设兵力,进一步削弱君王权力,加强光明圣教的集权。
    苏盈知道,从大局的角度而言,这样做对光明圣教是最有利的,可她对那些遗民,无法坐视不管,无法赶尽杀绝。
    更何况,幼年的自己,也是……遗民。
    终于,苏盈忍不住将上面所有的折子一扫而下,抱住双膝坐在几案前,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只觉得,天之宫就像一个牢笼,巨大而深不见底的牢笼,而教王的位子,则是将她栓在牢笼里的沉重锁链。
    她在牢笼里拼命地向外呼号,却无一人回应。
    许久许久,苏盈情绪总算重新恢复正常,她想出一个主意,于是站起身,出声问道:“暗翼七卫何在?”
    随着她的发问,黑暗的角落里,几个影子默不作声地浮现出来,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一个小孩。
    “你们的老大各水到底去哪儿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还没找到吗?”苏盈又道。
    站在最旁边,七卫之中最活泼的轻羽开口:“我们也不知道啊,老大两年前不告而别,我们几个兄弟在西州找遍了也没发现他的踪影,妙松还特意去了北疆六部找,依然音讯全无。”
    听到轻羽的回答,苏盈长长叹口气,从前各水在,她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甚至连对方名字都记不住。然而等他走了,苏盈才恍然惊觉暗翼七卫的性格,是多么的……千奇百怪。
    聒噪的轻羽,好色的花夜,贪财的令狐,暴躁的坤厉,懒散的沐尘,固执的妙松,还有年龄最小,手段却最毒辣的鹤雨。
    这七个人的实力,放眼整个光明圣教,都算是出类拔萃的,但无论哪个,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主。
    但各水统领他们的时候,总能服服帖帖,苏盈后来一了解才得知,原来各水不苟言笑,且武功极高,碾压七卫,属于人狠话不多那种。
    五年前戈龙谷之战结束,右护法奚昌提拔各水,将无生涯的一众精英里,最难管教的七个刺头交给他带,正是看中这点。
    事实证明,奚昌的做法是正确的,七卫被各水收拾得老老实实,畏惧各水更甚于畏惧奚昌。苏盈有什么不方便让奚昌知道的任务,直接交给暗翼七卫就好,事后总能圆满妥帖地解决。
    比如……绑架车紫国某位爱好欺凌妇女的王子,丢到最下等的相公堂子里接客,等车紫国王的亲信好不容易找到对方,那位王子已经被折磨得人事不能,从此清心寡欲,皈依佛门。
    至于苏盈为什么要绕过右护法奚昌,说来话长,自从前任月圣女清姬反叛,清姬麾下的修罗场、生死界全部转交给奚昌负责,再加上原本就是由右护法管辖的无生涯,奚昌一个人,就得肩负起训练整个光明之刃的重任。
    奚昌又是前任右护法雷辰的徒弟,和雷辰一样,跟在哥哥身边十几年,行事作风受哥哥和雷辰影响颇深。这种任务给奚昌知道了,一定会向苏盈阐述道理,分析情势,最后再奉上一篇策略,论如何通过暗杀恐吓几名贵族,以此敲山震虎,让车紫国的君王增加来年贡赋。
    虽然奚昌的做法,确实正确,但另一方面,也确实……没法让苏盈痛快。
    毕竟她的初衷,就是单纯想整人而已。
    还有一些事,像找最正宗的枫叶酥,从坊间搜集最新的话本,打听中庭七绝宗派的八卦之类,交给奚昌去做,是要被骂娘的。
    给天之宫的承修史知道,是要留下不务正业、沉湎玩乐的名声的——虽然她还是日圣女的时候,在承修史那里,名声就没好过。
    只是如今当了教王,苏盈就觉得自己还是要考虑一下史书和后世的评价。
    苏盈看着眼前形态各异的七卫,缓缓开口:“如果我想替换朱夷国和车紫国的君王,并把对方易容成夜凉遗民的样貌,送到遗民居住的地方去体验一下生活,过后再接回来。你们说,派谁去比较好?可以自荐。”
    “陛下没睡醒。”年龄最大的妙松斩钉截铁地道。
    沐尘还是一副懒洋洋,爱理不理的态度:“兴趣不大。”
    令狐摇头:“这么难的任务,钱不给够不行呀。”
    身形妖娆,艳丽得芍药绽红绡一般的花夜忍不住插嘴:“妾身就问一句,这两人长得好看么?”
    听着这四人的话,苏盈果断转向剩下的轻羽、坤厉和鹤雨,“你们几个怎么看?”
    “易容有什么意思,直接剁手跺脚,丢到夜凉的地方去不就好啦。”小女孩模样的鹤雨开口了,声音爽脆清凌,像是冬天里刚冻好的冰糖葫芦,但说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坤厉难得的态度平静:“老子同意鹤雨的,光易容没意思,剁手跺脚我可以考虑去。”
    苏盈一哆嗦:“你们和他俩有仇?”
    坤厉冷哼一声:“老子以前带着鹤雨在朱夷国和车紫国流浪的时候,可没少受那里的王公贵族欺负,从这些杂种身上,就能看出来两国君没一个好东西。”
    苏盈想了想,虽然这两国君王确实不咋地,但是现在对光明圣教毕恭毕敬,真要把他们换下去了,新的君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德行。
    虽然光明圣教以前不是没有过直接暗杀西州三十六国君王的例子,但那也是在对方大不敬的情况下才会做的。
    贸然动手,师出无名还容易引起反抗。
    苏盈一番分析利弊后,放弃了坤厉和鹤雨。她将最后的希望投向最后没有说话的轻羽,很奇怪,这次他居然没有咋咋乎乎。
    “轻羽,如果我派你去,能行么?”苏盈目光殷切。
    “陛下,我就问一句,这件事,你是非做不可吗?”轻羽蓦然道。
    苏盈“嗯”了一声,轻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站直了身子,沉声道:“那我便走一趟好了。”
    “陛下的愿望,暗翼七卫,无论如何也要完成。”
    “你小子不对劲。” 令狐敲了一下他的头。
    “这话谁教的?”打瞌睡的沐尘睁开了眼睛。
    坤厉和鹤雨双双愣住:“老大回来了?”
    轻羽摸摸头,“嘿嘿”干笑几声,恢复了往日的风格,道:
    “这不是最近看老大留下的手书,想模仿一下他的样子嘛——许多小姑娘不是挺吃这套,表面高傲冷峻,实则护妻狂魔。”
    “别学了,你和老大,完全是天壤之别啊。”花夜摇摇头,无不惋惜地道,“虽然老大喜欢戴个面具,不知道长啥样,但整个人光看身材就很有料,就是没给搞上床,不然还能憧憬一下他的床上功夫。”
    令狐干咳几声:“我身材不比老大差的。”
    “呵,就你?刚来修罗场的时候,还和妾身打赌在幽庭大战七天七夜,结果没到第三天人就跑了,还说什么自己临时有事,留妾身一个人在幽庭关禁闭,哄鬼呢。”花夜极其不屑。
    “要和你解释多少遍,我那次是真的有事,我弟弟遇害了!”令狐怒道。
    “妾身看你是真的弟弟遇害了呢。”花夜妩媚一笑,一语双关。
    “停停停,我不是来听你们聊这些的。”为了防止两人越说越离谱,苏盈果断比了个制止的手势。
    她又对令狐道:“以防万一,你和轻羽一起,这次事成了,赏金三万两。”
    令狐瞬时露出喜色,手按住前胸,毕恭毕敬行礼:“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苏盈没有说话,然而心却在滴血。她只能安慰自己,虽然让令狐出手非常肉痛,但起码钱给到位,这家伙办事还是靠谱的。
    至于轻羽么……以他那个跳脱的性子,真神保佑,令狐一定要看住他,别出什么岔子。
    她正想把自己的计划向轻羽和令狐完完整整说一遍,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听见脚步声,七卫瞬时隐入黑暗之中。
    紧接着,门被推开,苏盈抬起眼眸,看到左护法奎琅披着深蓝的外袍,行色匆匆地走进来,“你果然在这里。”
    他的语声极为焦急,甚至都忘了使用“陛下”的敬语。苏盈刚准备问他发生了什么,奎琅又道:
    “我接到了南荒那边的传书,师父醒了。”
    苏盈愣了愣,这个消息如平地一声惊雷,直令她头脑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如海浪般的狂喜瞬时将她整个人湮没,语声也不自觉拔高起来:
    “——你说什么?哥哥、哥哥他醒了?”喜欢踏雪歌请大家收藏:(663d.com)踏雪歌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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