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天没有亮

    如今，温宁拿到了南楚的药，可萧北棠的人却没能拿到北境的药，他觉得实在是太丢人了。
    “别生气了。”沈南意笑眯眯的道：“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
    萧北棠一酸，没有拒绝沈南意。
    月光皎洁。
    沈南意靠着萧北棠，看着繁星。
    庭院里，温宁第一次拿起酒杯，开始喝酒。
    温宁想起第一次见到沈南意的时候，那只不过是个很可爱的小团子。
    他一贯冷清，对什么都不在意，可在看到小团子咧嘴笑的时候，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等师父告诉他，他跟这小团子有婚约，他就笑不出来了，别人的媳妇都貌美如花，他媳妇却是个小团子，这很不合适。
    后来嘛，小团子一点点长大，长得倒也是貌美如花，只是性子跳脱地仿若皮猴，他则只一门心思练功。
    有一天，他忽然发现小皮猴不皮了，终于有了女孩的样子，但他却再也没法靠近她。
    彼时她满心满眼都是一个少年将军，全药王谷都知道师兄最宠的老幺她情窦初开了，只是与他这个婚约者无关。
    他本也不甚在意的。
    事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呢？
    是她为她的少年将军生死一线，从万人坑里爬回人间的时候；还是她为了活下去，毅然决然地熬过炼药之苦的时候？
    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在某个黎明将至时的熹微晨光中，她挥手与他告别时，他心跳极快，又痛又不舍，却说不出半句挽留的话。
    一如现在，留不住她。
    楚临渊看了眼趴下去的师弟，又看了眼在那边嗷哭着的儿子，也很沉默。
    他没有喝酒，只是掏出了一本医书开始看。
    这本医书，是沈南意加入药王谷后撰写出来的。
    有些能用，有些却不能用，还得删选。
    可那些能用的部分，却可以救活无数的人。
    这一刻，楚临渊也想喝酒了。
    时间迅速流逝。
    沈南意靠着萧北棠，她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起来，她知道，时间到了。
    “什么时候了。”沈南意轻声问道。
    “卯时刻。”萧北棠低声回答道。
    沈南意哦了声，埋怨的道：“五点了啊，奇怪，天怎么还没亮啊？”
    萧北棠看着东方，就在这瞬间，一道霞光从黑暗中冒出来。
    太阳出来了。
    可他的姑娘，已经没有了气息。
    萧北棠闭上眼，任由眼泪流了下来。
    七日后，阴雨笼罩整个骊山。
    萧北棠站在墓前，看着众人将华丽的金丝檀木棺材推入墓室，然后加封盖子。
    因为宸王妃去世得突然，宸王妃的墓穴只完成了主墓室。
    不过在接下来的七年里，工匠们会继续挖掘扩充，直到萧北棠去世后合葬，才完工。
    “合！”
    随着最后一声，墓门合上，众人迅速离开，只留下萧北棠一个人。
    萧北棠又在墓前呆了一刻钟，方才离开。
    “王爷。”卫鞅快步过来拱手行礼。
    “事情办得如何了？”萧北棠面无表情，眸底带着死寂的光。
    “已经安排妥当，所有的证人和受害者也已经到位。”卫鞅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面前的人。
    自打王妃去世后，王爷一下子就没了人气，周身散发着阴冷而死寂的光。
    若是多看一会，就会有种被拉入地狱的感觉。
    “那就开始吧。”萧北棠冷声道。
    “是。”
    萧北棠回到宸王府后，就把自己关进书房，每日除了作画其他什么都不关注。
    跟宸王府的冷寂不同，外面此时已经炸了。
    登闻鼓再次响起的时候，建武帝心情恶劣到极点。
    第一次登闻鼓响，还可以含糊的说，他这个做皇帝比较英明，治下百姓有冤屈可以告御状。
    可第二次响，这意味着他这个当皇帝不称职啊。
    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宁愿受刑也要告御状呢！
    匆忙赶过来的大臣们，整颗心都惴惴不安，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窒息。
    就连一直对立的官员，也开始互相眉来眼去，想要弄明白到底谁搞事。
    你想搞事情扳倒别人，也得注意节奏啊。
    这么频繁，是会折腾死人的。
    等了半个时辰，告状的人被送到朝堂上。
    过了很多年，也有人记得这天。
    因为这天是一切覆灭的日子。
    *
    “听说了没？有人状告太子通敌卖国。”
    “这不可能！太子那么温柔善良，怎么可能会通敌卖国呢，肯定有人诬陷！”
    “证人和证据都摆上去了。”又有人道：“听说那些人是赤道峰一战的存活者，我跟着去看了，真的是太惨了。缺胳膊少腿的，还有个人四肢都没了，也不知怎么活下来了。”
    “这个我知道。那些人都是狼卫，一直被宸王养着。真可怜啊！”
    “我当初听说宸王受伤的时候，就不敢相信。宸王多厉害啊，十几岁就上战场了，打了上百场仗，没有一次被失败的。可就那次，三万狼卫就只有几千人活着，怎么想怎么怪异。”
    几个人嘀咕，很快就有人想起战神王爷当年的战绩。
    有不少人还被战神王爷救过呢。
    依然还是有人在为太子说话。
    可很快，那人就被喷了。
    因为不仅有证据，连证人都很齐全。
    只是一会的功夫，太子的名声彻底臭了。
    萧琮明的名声之所以能这么快臭了，还是因为有东宫卖官做铺垫。
    一直以来，萧琮明都很注意维持自己的名望。
    可卖官一案，就好像是一根钉子，直接钉在那完美名声上，让名声盾牌有了裂缝。
    而如今，赤道峰一案，直接变成了重拳出击，瞬间将盾牌打碎了。
    御书房内。
    建武帝了气得眼眶发红：“太子，你给朕跪下。”
    萧琮明不敢抵抗，直接跪在地上：“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建武帝冷笑出声：“冤枉的？证据确凿，你还说冤枉？”
    “是定远侯。”萧琮明眼睛转了转，赶紧将罪证给定远侯身上推。
    “你给朕闭嘴。”建武帝忍不住吼道：“之前卖官案，你推到定远侯身上，朕也睁只眼闭只眼，可你丝毫没有悔过之心，朕对你实在太失望了。”
    “父皇。”萧琮明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儿臣没有！”
    在建武帝冷漠的眼神下，萧琮明狡辩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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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