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交换

    “你打算从何说起？”萧青问，他突然间感觉现在交谈的话题即将进入很严肃的内容。
    “你先说说你的发现吧。”何复来对萧青说，“我可以保证我的可信度，但不能保证你的。”
    “怎么这么正经，你还是个孩子，我们都是孩子，这样太像社会上的交流了吧。”萧青被何复来的架势吓了一跳，苦笑着说。
    但何复来只是微微的笑着，眼神中流露出的光芒只有认真，萧青感觉到他不容反驳的气势，只好认输。
    “我没发现太多，我能讲出来的只有三点，其他的你应该和我知道的都一样了。”
    “你说。”
    “第一，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学府不是教育部门开展的，他是一家私立企业投资办理，并且，来这个学府之后，我们有很大几率回不去了，把你送过来的大人已经抱着这个觉悟了。”萧青顿了顿，“很对不起告诉你这个消息，你可能见不到你的父母了，但是为了诚意，我还是跟你说。”
    “嗯，没事。”何复来不动声色的听着萧青继续说下去。
    “……第二点，我考完试那天去了趟体育馆。体育馆的器械架子摆的很长，分一档二档，这些你都知道，但是它后边还有个三档。这个就是你没见过的了，你们应该只展示到二档。”
    “嗯……的确，不过二档就已经很奇怪了，三档是什么？”
    “军火，我猜的，但是我觉得我没猜错，我不知道这些是用来干什么的，总之，我觉得不正常。”
    “嗯，那第三点呢？”
    “也是我在器材室知道的——‘灾难’。我偷听了两个工作人员的的聊天，他们大人有一场灾难在瞒着我们。”萧青说完又补充道，“我觉得，我们是为那场灾难留下来的幸存者。我们来这里接受的教育就是为保证我们能够在那场灾难中活下来。”
    萧青说完了自己的猜测，何复来面色微怔，但转而也开始思考，一时间，宿舍中陷入沉寂。寂寞中，萧青开始纠结，担心自己的话让何复来感到痛苦——他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啊！
    “好了，我整理完了，下面该我了。”何复来打破了死寂，“为了之后我们还有时间商量，我长话短说。”
    萧青见状松了口气，点头称是。
    “首先，是这个学校的建设，你有花时间去这个学校里转过么？”
    “还没有。”萧青回答，这个学校太大了，而且除了大门和围墙没有任何让人奇怪的建筑物，谁会花心思把这里逛一遍。
    “嗯，很正常，我一开始也懒得逛的，但是我定向越野考试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何复来找了张纸，在纸上画出一个长方形，“这是学校的围墙，当我跑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块草皮向上翻了起来。”
    “这是说这个墙……”萧青心头一惊，“这个墙不是固定的？”
    “嗯，虽然我不知道这得需要多大的财力和技术才可以做到将这么沉重又这么长的一道墙做成上下活动的，但是我相信，能造这所学校的人绝对不差这点钱。”
    “所以你去转了一圈是去看这所有的墙？”
    “对，我发现这个现象只出现在这半圈。”他将正方形的一半又描了一遍，“在东门和西门处截止，之后的墙是实打实安在地里的，而且这个学校只有东西南三个门，北边是一道完整的墙。”
    “那你有什么想法？”
    “别急，我还没说完发现，”何复来放下笔，“下一个发现是考试内容。不知道你意识到没有。”
    “考试内容……”萧青沉思一会儿说，“没，我觉得考试就是很奇怪，不像我们之前那样标准化的考试。”
    “嗯，那我的发现对你来说应该会有补充，”何复来顿了顿，“这个考试内容第一项通识第二项定向越野，第三项数理，第四项设计。你会发现这个考试考的是我们的基础能力，通识考了一堆社会结构和政治经济，虽然毫无深度可言，但是可以通过成绩看出我们在这个方面的直觉和潜力。定向越野不用说了，体能和识图能力，数理是逻辑思维和空间想象能力，设计是创造力，虽然是简单的积木搭建来完成一些工作，但是结果还是显而易见。”
    “为了区分？”
    “对，你记得两年后的二轮么？”
    “记得。”
    “那个时候我猜还是这四项为主，但是会增加理论学科的考核，就是新学的东西的考试。”
    “嗯，然后通过这个来看我们的成长能力，起步低但是成长能力高也比起步高成长缓慢好。”萧青点头补充道。
    “对，这才是聪明人的聊天，不用我多说。”何复来笑道，萧青也微笑迎合着点了点头。
    “还有么？”萧青问。
    “最后一点，也是最最奇怪的一点，也是最让我气愤的一点。”何复来语音变得低沉，“这个学校里所有孩子……”这句话拖得很长，萧青歪着头，看着何复来，何复来看着他，确定萧青准备好，然后说，“都是孤儿。”
    “什么？！”萧青喊了出来，“你确定？！”
    “对，我确定，我也是，你也是，所与人都是，我问过了，目前我知道这里的人至少来自七所孤儿院。并且全是孤儿院里拔尖的孩子。”
    萧青心里先是被这一消息猛烈冲击，随后冲击的余悸消失，愤怒和不满又涌上心头：“我就知道……哪个父母会把孩子送到这样的破地方来！”他眼里发酸，心里发痛，“歧视，赤裸裸的歧视！”
    “我也很气愤，但是我们先坐下来探讨一下，我们两个人能想出点所以然来。”何复来安慰着说，萧青看向他，心中不禁敬佩他的淡定，“这个人，经历过什么。”他心想着，做了几个深呼吸，便坐回椅子上。
    “我们从刚刚你的那个被打断的问题开始吧。”何复来说，“关于这个墙，如果它能上下移动的话，说明墙的那边有东西，也许不久之后我们会过去。”
    “如果墙的那边没东西呢？”
    “那就是设计师有毛病。”
    “那边会是什么东西呢？”萧青问。
    “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找时间去看看？”
    “可以，一会儿就去吧。”
    “不，太远了，明天再说，要是咱俩小孩被抓了就解释不清了。”何复来摇了摇头说。
    “好。”萧青说。
    “然后，他们为什么要全选孤儿？我们真的可以当歧视理解么？”何复来问，“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院长为什么会同意？他们可是担着责任的，这么多孩子离开孤儿院，上面来查，网络曝光，舆论发酵，这个孤儿院就完了。”
    “嗯，你说的对。”萧青注视着眼前的何复来，面带敬佩，心道，“他说的有道理，而且这词一个个的，我懂但我还不大会说，果然他的自信是有资本的。”
    “说明他们有正当理由。”萧青说，他很自然的放下了方才对大人的不满，“孤儿有什么特点么？”
    “更早的自我意识觉醒？”
    “又一个我不会说的词。”萧青心道，“有可能，我们毕竟是每天都在集体里的，自我意识觉醒早确实有可能。不过要我们尽早觉醒自我意识是图什么？”
    “不知道，先搁置吧，时间不多了。”何复来看了一眼墙上的表。
    “下一个问题，很严肃的问题。”何复来继续说，“你整理一下我们刚刚说的。你会发现你猜测的一个巨大漏洞。”
    “嗯……”萧青回想着刚刚两人的讨论，要点不多但都很关键。突然，他打了一个机灵，“我的猜测：我们是给灾难留幸存者，那为什么只在孤儿里选，又为什么只选较好的？”
    “我以为你会用区分教育来驳倒自己。”
    “不，即使面对灾难也得区分教育增强不同人专项能力，有序分工来维持集体生存，这个没有说服力。”萧青喃喃道，一旁的何复来顿时语塞。
    “你说的也对。”何复来吐出这几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三档武器，灾难，孤儿，排名……如果加上‘自我意识觉醒’……”萧青碎碎念着，突然，灵光一闪，但这是令人惊悚的灵光，“我没有足够多的证据……但难道……难道要我们……我们要去阻止灾难？”
    闻言，何复来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他吐出一口短气，说，“别这样吓咱俩。”
    “嗯，没准我想多了。”萧青强颜笑了笑，但他心里却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两人沉默许久，“阻止灾难”的说法像飓风一样在两人心中不断的肆虐着，让两人心中久久难以平复。
    “那先这样吧，我先走了。”萧青强作镇定地说。
    “好，不送。”何复来机械一般地回答道。
    “明天下午，放学后我在西门等你。”萧青拉开宿舍门时说，“记得来。”
    “哦哦，好。”何复来又一次被震惊了，心道，“他竟然还记得。”
    何复来坐在空荡荡的宿舍中，对萧青充满了敬佩，关于阻止灾难的恐惧渐渐被遮掩下来。其实今天叫萧青来还有另一个更隐晦的目的，他想跟这个可以做自己对手的人斗一斗。所以一开始当萧青跟着自己的节奏开始交流时，他觉得自己确实是个胜者，但到后来，两个瞬间，仅仅在两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完败了。第一个是萧青没有选择自己想的那个推翻自己的理由，萧青想的更加缜密，再一个是知道令人惊恐的信息时还可以冷静的回想起之前简单带过的约定。
    思维全面，临危不惧。
    何复来坐在椅子上，嘴角渐渐上扬，“这才可以做我的竞争对手啊。”
    “你说什么？”萧青探出头问。
    “没，没事！”何复来尴尬地说。萧青见状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喜欢终卦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终卦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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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