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告而别

    时间婆娑，已是秋转冬之时，秋风瑟瑟，一路走来，只见大地干涸，两人在缥缈峰山中并无感觉干旱，此刻下了山，但见大地皆裂了缝，干渴的大地露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纹，像张开的大嘴，期待着仰望苍天赏赐一点雨露，不时有逃荒之人结伴而行，树叶凋零，凄凉片片，恐慌之情到处弥漫。
    “师姐，没想到一路走来，山下如此干旱，路上行人皆形色匆匆，面黄肌瘦，也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司马复说道。
    “是阿，复儿，这些人真的太可怜了，这天灾无情，真是让人担忧啊，我们已走了很久，得找个地方休息片刻”。
    两人都是口干舌燥，想找个茶铺，却一路不得见，再往前走，前面有一片村庄，看样子还是个大村庄，二人想着去讨一碗水喝。
    进到村庄，村庄看似很大，恰好看到村庄内人山人海、锣鼓喧天，村中一处搭一大台，听得一人敲锣大声喊道：“乡亲们，天灾无情人有情，大善人邹先生亲自前来贤庄赈灾，给大家带来了粮食，在此我代表全村的人对他表示深深的感谢，现在，有请邹大善人上来给大家讲几句”，大台周围密密麻麻围着都是人，看样子这乡民邻里全都来了。
    这时一个眉高、后背弯曲之人上来高声说道：“乡亲们，今年南方大旱，一路走来赤地数千里，民间无米炊，让大家受苦了，来、来，各位乡亲们，人人都有，到乡长那登记领取粮食，我邹骆驼希望各位乡亲们齐心协力，共度时艰。”
    “好、好”，周围掌声雷动，“大善人、真是好人啊”之声不绝于耳。
    司马复、墨仙儿找了户人家，看到一位女子，司马复问道：“你好，可否行个方便讨口水喝”，女子将二人领进屋，给二人倒了杯水，一边说道：“两位客人，今天倒算是个大喜日子，家里都几天不见粮食了，今天来了大善人，不过现在这水珍贵，你们二位可要省着点喝”，这户人家的男人刚好扛着米进了屋，“桂娘，我回来了，你看，有粮食了”，“哎呀，终于有吃的了”。
    “来，大牛，这两位客人路过此地讨口水喝”，桂娘接过粮食一边向大牛介绍着说道。
    “见过大哥”，司马复墨仙儿皆起身回礼。
    “小兄弟，你们这是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啊？”大牛问道。
    “我们要先去潭州”，司马复答道。
    “那此行还有几日路程，你们这一路可要多加小心，如今世道不好，又遇大旱，粮食紧缺，盗匪横行”，大牛一边说一边把刚领的一袋米往司马复怀里塞。
    “是啊，赶路辛苦，一路上连个茶店都没有，这粮食我们就不需要了”，司马复和墨仙儿心中涌起一丝感动，这大牛实在是太好了，连连推却。
    “拿着，拿着，这一路上可远着呢，这儿自己喝的水都没有，哪还得茶店呢，总之你二人这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大牛硬是把米要塞给司马复。
    坐了半晌，司马复墨仙儿便起身告辞，大牛桂娘对二人甚是热情，硬是要将司马复随身带着的水壶装满水，墨仙儿又从自己包裹里拿出了些花干赠予桂娘，大牛与桂娘尝了尝，赞不绝口。
    司马复与墨仙儿一路艰辛，餐风露宿，黄昏时分总算到了潭州城，但见城中昔日繁华景象不再，街道上也就稀松的几个行人，顿感萧条之象，待寻到欧阳府中，却只见府门紧闭，前去敲门也无人开门。
    两人在附近寻了户人家打听，户主听得两人是前来投奔欧阳府，说道：“两位有所不知，今年南方大旱，家家粮食紧缺，大户人家都去北方投靠亲戚去了，留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欧阳府是何等达官贵人，自是去北方寻亲戚去了，怕是一年半载都回不来。”
    司马复对着墨仙儿说道：“师姐，如此，我们只能另寻他处了”。
    “复儿，也好，不如我们一起前去伊州找赵霞吧”，墨仙儿说道。
    “也只好如此”，司马复应道。
    二人站在欧阳府门口，正要往回走，突然，司马复看到大街闪过一个人影，颇为面熟，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那日绑架欧阳兰兰与化羽蝶的蒙面人简小郎吗。
    “师姐，跟我来”，司马复示意墨仙儿一起跟过来。
    二人紧跟简小郎进了一间民宅，跃上屋顶，只见堂内五六名黑衣大汉，听那简小郎说道：“我得到可靠消息，北方巨贾邹凤炽前来南方赈灾，今晚就住在会仙楼，今日务必擒得此人，绑了他，诈出几万两银子来，日后可借此人之财力以助窦王，今日之事，只可成，不可败，各位兄弟依计划行事。”
    “师姐，此人曾绑架欧阳府之人，今日得见，不想此贼又在作案”，司马复说道。
    “复儿，我们应赶紧前去报信，让他们加强戒备”，墨仙儿说道。
    两人翻身下了屋顶，一路打听到了会仙楼，只见会仙楼警戒松散，两人心中着急，会仙楼平日宾客云集，达官显贵齐聚，此时虽是大灾之年，不及往日热闹，却也是宾客数百，该如何找到这邹凤炽。
    二人找到会仙楼小二打听，小二不耐烦的打发了两人，这些天不知多少人打着各种旗号想见邹凤炽，再一看这二人两个年轻轻轻能有什么事。
    面访不成，救人要紧，此时顾不得许多，两人跳上会仙楼院墙，沿着院墙一直走，再爬上一颗树，看见院子里有个马厩，众多马匹被栓在一起，其中有十几架两头马马车，车身装的皆是粮草，另有几人看守，肯定是他们了。灵机一动，心想“有了”，“师姐，那个粮食车队必是邹凤炽的，我去把他盗了，自然引得邹家人出来，你且在外面，帮我留意观察。”
    遂翻墙进入，偷得杂役的衣服，端了盘草料，看守之人没有起疑，司马复趁机架上了马车大声鞭笞，“驾、驾、驾”，司马复驾着马车横冲直撞而来，顿时马鸣声四起，一众住客皆跑了出来，看热闹的看热闹，看笑话的看笑话。
    一人飞奔而来对着司马复大喊：“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盗粮”，上来便是一招四海升平，掌力强劲，司马复对驾驭马车自是不熟练，此时又要分心应招，数招之内，已是招架不住，一个踉跄，被挑翻马下，只见此人拉住受惊之马，一个翻身再来寻司马复，司马复不敢轻敌，奈何自己实力不济，数招过去已是难以抵挡，此人一招横扫千军，眼瞅着这一掌就要接个结实了，“复儿，下次遇到这招，用上龙翰凤翼，便可化解”，墨仙儿见司马复力怯一个飞步迎了上来。
    “好一对雌雄大盗，你们知不知道这些粮食可是百姓的救命粮”，此人说道。
    “这位英雄，我们不是为了盗粮而来，实在有要事相告邹先生，因寻不到邹先生，特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只为见邹先生一面，有要事相告”，司马复说道。
    “你们能有什么要事，邹先生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此人说道。
    “敢问英雄尊姓大名，在下是真有要事相告，此事危及邹先生生命安全”，司马复说道。
    “复儿，我们好心好意来告诉他们消息，居然还要受他们的气，复儿，我们走”，墨仙儿气着说道。
    围观之人见几人不再打架，没戏可看，皆一一散去。
    此人看了下两人，似乎不像说谎。
    “在下韦一木，若是两位真有要事禀告，里面请”。
    司马复便将自己看到的一幕大概告诉韦一木，韦一木汇报了情况，领着两人见到了邹凤炽，待来到客室一看，一个驼背之人正在里面坐着，两人一看，这不就是那日在贤庄村里见到的那个邹大善人邹骆驼吗。
    “邹先生，想不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司马复说道。
    “小兄弟，我们俩见过吗”，邹凤炽说道。
    “那日在贤庄，我和师姐刚好路过，看到邹先生正在给老百姓发粮食，所以有印象”，司马复说道。
    “嗯，说的不错，只是我听一木说两位前来是特来通风报信，可有此事”，邹凤炽说道。
    “是的”，司马复与墨仙儿便将看到的一幕告知，“此人名叫简小郎，心狠手辣，两年前我与此人有过一次交手，此番前来便是要告知邹先生加强戒备，以防不测”。
    “一木，速速通知会仙楼加强戒备，所有陌生人面孔一律不准进出”。
    “不用通知了，我家主人有请邹大善人前去喝茶”，六个黑衣人破门而入，会仙楼里顿时大乱。
    一木大喊一声：“保护邹先生”，一众杂役跑了过来，六个黑衣人立刻直奔邹凤炽，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这些个杂役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皆被打的东倒西趴，只有一木勉力支撑。
    墨仙儿拔出云涌之剑，一时剑影飘莲，几个黑衣人被逼的连连后退，司马复心想道：“仙儿的风姿当真是无人可及，好生羡慕。”
    司马复与墨仙儿护住邹凤炽，好在墨仙儿武艺高强，几个黑衣人奈何不得，“师姐，我们走”，司马复一边招呼，一边领着几人且战且退。
    待退到院外，一个杂役驾着马车连声大喊“：邹先生，快上来”，几人坐上马车，墨仙儿由于断后，被数名黑衣人纠缠，脱身不得，胶着之际，司马复大喊了声：“仙儿，接住”，趁机抛出一条缰绳，墨仙儿抓住绳索一个燕子翻身上了马车，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众人发出“阿”的惊叹声，马车已是冲出院外。
    等确认无人跟踪之后，众人这才下车休整。
    “两位少侠，今日承蒙搭救，多谢两位”，邹凤炽拱手说道：“尤其这位女侠，今日得见，邹某三生有幸”。
    “邹先生何须客气，像您这样的大善人，我们岂能不帮”，墨仙儿说道。
    “是啊，我和仙儿本是来潭州寻找朋友，却遇旱灾，朋友早已举家去了北方，却能有幸结识邹先生和一木兄弟”，司马复边说边拍了拍韦一木的肩膀。
    韦一木也拍了拍司马复，两人不打不相识，已是惺惺相惜了。
    “不知两位少侠今后有什么打算”，邹凤炽说道。
    “本打算陪着师姐去伊州虎头村找一个人，其他暂时还没想到”，司马复说道。
    “哦，既是如此，何不一路同行，也好有个伴，我们不日就要返回北方”，邹凤炽说道。
    “如此也好”，司马复说道。
    这邹凤炽看着这一对年青男女，甚是喜欢，回到会仙楼重新整点人马，但见司马复身上穿的偷来的杂役的衣服早已在打斗中被扯破，便安排人给两人买了新两身衣服给两人换上，让两人感激不已。
    会仙楼的黑衣人事件惊动了潭州官府，官家派人前来调查，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登记在册，如今潭州城是百业萧条，大旱之年，盗匪横生，官家之人都吃不饱，盗匪猖獗，处处警情，官家却又能如何。
    众人整点行装，一行十几人，一路往北而去。
    走走停停，或住邸店或露宿，司马复一路来，若遇到药店，皆要拿出药瓶子打听，却无人能识得此药。
    这一日，行至一处，只见一片广阔的平原，平原远处江水依稀可见，阳光铺满大地，远处的芦苇荡随风摇摆，深秋芦苇花开，江花美景，邹凤炽见如此美景，策马狂奔，一路上见百姓遭殃，又差点遭人绑架，心中不快一扫而光。
    司马复驾着马亦跟随而去，马蹄之声踩踏在平原之上，两人的笑声在江边飘荡，夕阳渐渐落下，邹凤炽拉住马步，看着如此美丽的江边美景，邹凤炽心情大为高兴。
    “邹先生，这一路走来，今日遇此美景，真是让人心中好不畅快”，司马复亦拉住马步说道。
    “真是江山如画，如此大好河山，只可惜…..邹某天生残缺，哎……，少侠武功高强，邹某还是想问少侠，日后有何打算”，邹凤炽说道。
    “那日邹先生已问过我，今日又何故问起”，司马复说道。
    “那日我怕你碍于仙儿姑娘在旁，不肯相告，故而再问”，邹凤炽说道。
    “邹先生，可能你误会了，那日所答便是我真实想法”，司马复说道。
    “如此，少侠这么说可就错了，大丈夫应该想着如何报效国家，建功立业，岂可为了儿女情长，虚度年华。不瞒少侠，我邹骆驼富甲一方，认识不少将相贵胄，若是少侠有意，邹某愿代为引荐”，邹凤炽说道。
    “只是……”。
    “少侠可知，如今东突厥汗国屡屡扰我边境，边境地区民不聊生，想我大唐如此大好河山，却屡被外族之人觊觎，吾之所恨，实乃恨吾堂堂大丈夫，却得残缺之躯，不能报效国家，以少侠之武功，若是能报效国家，他日若建功归来，那时，功成名就之时，岂不痛快，我想你这师姐再看你必是另一番感觉”，邹凤炽说道。
    “恐怕……，邹先生，我有一事想问，军营之中可有懂制药之人”，司马复心中犹豫。
    “这是自然，军中自有制药之人，少侠不必立刻答复于我，今日邹某只是一提，容少侠再三考虑，若是有意随时来找邹某”，邹凤炽说罢驰马而去，回头又大喊一声：“大丈夫当齐家治国平天下”。
    自那日江边回来，几日来司马复似乎若有所思，墨仙儿看在眼里，这日，路过一小溪，二人在溪边。
    墨仙儿问道：“复儿，这几日你可有什么心事”。
    “仙儿…..”，遂将邹凤炽那日所讲一一讲于墨仙儿。
    “复儿，你是怎么想的？”，墨仙儿问道。
    “仙儿，军营之中肯定有这擅长制药之人，高峰害死师父之真相也许可解，复儿想…..”，司马复说道。
    “复儿，若不是为了此事，你愿意与我一同前去伊州吗”，墨仙儿说道。
    “仙儿、只是……，”司马复耳朵不停响起邹凤炽的话：“大丈夫当齐家治国平天下，那时你这师姐再看你必是另一番感觉”。
    见司马复支支吾吾，不好再问，“复儿，好了，我们回去吧”，那墨仙儿手中装满水的水壶不小心滑倒，水流了一地。
    墨仙儿看着司马复的背影，心中顿时难受之极，强忍着泪水。
    回到车队，邹凤炽说道：“两位少侠辛苦了，明天我们就要到襄阳，两位少侠去伊州往东，在下去长安往西，恐怕明日就要别过了，离别之际，有一物相赠”，说罢掏出两张铜牌：“此牌可通用各省，凡我邹家客栈，二位可随时入住，这伊州距此仍有数百里，两位少侠切莫推辞”。
    司马复和墨仙儿自是百般推辞，奈何盛情难却，便各自收下了。
    第二日傍晚，到了襄阳，舟车劳顿，众人甚是乏累，在客栈安顿好后已渐夜深。
    待众人皆已深睡，司马复辗转反侧却难以入眠，遂起身走到院子，看着远处的篝火发呆，月影婆娑，深秋的夜晚，一阵风吹来，黄叶遍地，耳旁一直邹凤炽的声音：“大丈夫当齐家治国平天下，那时你这师姐再看你必是另一番感觉”。
    早上一醒来，司马复收拾包裹，就要辞别邹凤炽，却发现墨仙儿已不知所踪，在墨仙儿的客房留有一纸。
    “复儿，昨夜在庭院，我知你心事重重，未敢打扰，师姐希望你完成未完成之事，师姐会一直在伊州虎头村等你，勿念”。
    “仙儿”，司马复飞身去找，哪里找的到。
    “少侠，仙儿姑娘深明大义，意思已经非常明了，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邹凤炽说道。
    “如此也罢，等我跟随邹先生找到药的线索便去找回师姐”，司马复心想道，于是说道：“也罢，待他日我再去寻她”。
    “如此甚好，待到了长安，我给少侠介绍几位朋友”，邹凤炽说道。喜欢寒江双影请大家收藏：(663d.com)寒江双影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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