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长安

    在逍遥谷往长安的官道上，一匹白马风驰电掣，扬起阵阵尘土。
    司马复座下的白虎如电一般的奔跑。
    司马复知道此番前去长安，恐怕没有那么顺利，他没告诉仙儿和赵霞，那药王孙先生正在为颉利可汗治病。阴山一战，自己突袭突厥人的营帐，差点杀了颉利可汗，终南山又巧遇阿史那祖南，这个美丽的突厥女孩是自己拼命从黑瞎子熊掌里救下的女孩，如今很有可能会为了父亲报仇杀了自己。
    长安城的布局用白居易的话来形容，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初唐的长安城，除了人口，已具盛唐之繁华，东设万年县、西社长安县，一百零八坊错落有致，中央的朱雀大街，每天是人流如织，络绎不绝。
    长安城北为皇城，设有光化门、景曜门、芳林门、玄武门，另有大明宫北面设重玄门，西面设开远门、金光门、延平门，南面设安化门、明德门、启厦门，东面设通化门、春民门、延兴门。
    司马复从汝州而来，狂奔两日，终是见到长安城的影子。
    第一次是邹凤炽带自己入长安，这便算的是二入长安了。
    司马复从伊州自东向西而来，自然是入这东面的延兴门。
    延兴门城墙上赫然贴一张窦枫画像的大通告，仔细一看。
    贼首“窦枫”
    能获此人头颅者，赏万金、赐千户。
    看着城墙上的通告，司马复心里想着，我这是错过了多少次发财的机会，这朝廷悬赏通缉的重犯，朝廷无人能找到，却偏偏被我遇上几次，这运气当今世上恐怕也没谁了。
    骑着高头大马的司马复此番重回长安，早已不是第一次进长安时跟着邹凤炽后面的落魄小子了。
    座下有白虎，身上揣着邹凤炽塞满的钱币，还有那军中的赏金，已俨然一英姿飒爽帅气逼人的土豪。
    此番前来时间紧，还得抽时间去邹凤炽府上拜访，自跟了苏定方去了军中后，还没回去拜访过邹先生。
    奔波了两日，到了长安城，自然是要好好填一下肚子。
    长安城东边最热闹的街市就是东市了，拿定主意，司马复便往东市而来。
    这东市靠近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等皇城宫殿，所以围绕东市附近，建有众多达官显贵的豪宅大院，因此东市的商铺也是格外的奢华，出入这市场的权臣显贵居多。
    东市货财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琳琅满目，真让司马复看花了眼。
    有钱，那就好好地尝一尝长安的美食，选了一家上好的酒楼，将白虎拴在专人看管的马厩。
    照着菜单上最贵的菜和点心点上，几样顶级鱼鲙、配上一盘菠菱菜，荔枝、煮梨，再加一壶琥珀酒，司马复是见哪个贵点哪个。要知道，这鱼鲙可是要厨师一等一的刀工，将鱼片成薄片，轻薄如纱，占上等的酱料或者豆豉，生吃，有点像今天的日本料理，而那菠菱菜可是从波斯进口，平常百姓家哪吃的上，唐朝的荔枝更不用说，皇亲国戚平时想吃上几粒都是非常难得。
    这餐厅本就是权臣显贵来的地方，伙计见司马复年纪轻轻一个人进店，便如此豪气，真是让人不由多注意几分，怕是又是哪位权臣显贵的公子哥。
    司马复如此这般做派，着实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邻桌不远处正坐了四位妙龄女子，几位女子一看便知，身份不似普通百姓，绫罗绸缎，貌美、时尚，几个女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眼神不时对着司马复这边瞅过来。
    其中一女子羞红了脸，另外三个女子对着这个女子开着玩笑，引起“咯咯咯”的一阵笑声。
    司马复第一次进这样的酒肆，菜单上的菜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尤其是那鱼鲙，不知该怎么入口，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想怎么吃，怎么吃，一顿狼吞虎咽，见啥吃啥，上啥吃啥。
    那四位女子看司马复如此吃相，又笑的“咯咯吱吱”的。
    “老板娘，你看那个男的，吃的猴急猴急的”，一女子对那羞红了脸的女的说道，刚才那三个女人正开着这女子的玩笑，把这个女子羞的脸都红了。
    “你懂啥，老板娘就喜欢这样的，傻傻的呆呆的，男人若是太聪明了，老板娘可驾驭不了”，另一个女子说道。
    “这男人，在这里吃饭，想必也是哪家的公子，老板娘切莫错过，看上了，就不要错过才好”，另一女子也说道。
    “是阿，是阿”，三个女子一起起哄道。
    那女子喝了口酒，脸涨的红红的，站了起身，回转身说道：“看你们老板娘的，保证不让你们失望”。
    说罢一摇一摆往司马复这桌走了过来。
    把酒瓶往司马复桌上一摆。
    “这位公子，小女子见公子孤身一人，不知可是在等人？”
    司马复有些诧异，也早已注意到那四个女子一开始在窃窃私语，不时欢声笑语的，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坐自己桌子对面，和自己打招呼来了。
    “哦，没…没…没有等人”，司马复有些结巴，微微有些不知所措，一股淡淡的香味从那女子身上扑面而来。
    “那就好，那小女子可否与公子喝上一杯”。
    “那是自然，姑娘请”，司马复正愁对这长安城不熟，想要寻那颉利可汗的府邸，长安城太大，也不太容易，看样子这女子也是本地人，如能聊上几句，也许能打探点消息。
    “不知公子是哪家府上的，小女子能这么荣幸，今日能在此偶遇公子”，这女子俨然已把司马复想象成一个位公子爷了，毕竟这个酒肆一般人可是消费不起。
    “哦，在下是来长安办事，姑娘可对这长安城熟悉？”
    “那是熟的不能再熟，公子若是……”，那女子喝了点酒，脸色泛红，眉目传情，一电又一电的电着司马复。
    “不知姑娘是”，司马复被电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哦，小女子是林记香铺的老板娘，就是想问问公子，家中可有姊妹，妻子，公子可以闻闻我们家的香”，说罢掏出一小陶罐给司马复，示意司马复闻一闻，“我们家的香铺经营好多年了，如今这长安城的皇城里的嫔妃们都在用呢，可香着呢”，这女子随口这么一问，司马复家中有没有妻子，便心中知晓了。
    小陶罐一打开，果然是香氛扑鼻。
    “真香”，司马复从来没有闻过这么好闻的香味。
    “香吧，喜欢吗，喜欢，就把这个送给你”。
    “喜欢，还没请教姑娘如何称呼？在下司马复”。
    “小女子林玲儿，这长安的林记香铺便是小女子经营的”。
    “姑娘，只可惜在下家中并无姐妹、也无妻子，恐怕这香膏、香粉，在下是难有用处了，不过姑娘赠送的这个香粉，送给我师姐，我想她应该是极其喜欢的”，司马复总算明白了，想必这女子是专门来这物色客人，这香铺的香恐怕也是专门卖给这些达官显贵家的女子的。
    林玲儿心中暗想，这复公子家中无妻儿，那必是孤身一人了，于是越发妩媚起来，声音也开始嗲起来，复公子俨然就是自己理想的男人，英气逼人，帅气的脸庞，犹豫的眼神，着实让自己看着喜欢。
    “不打紧，不打紧，也不知复公子来长安所谓何事？小女子说不定也许能帮上一二”，林玲儿有一句没一句搭着，不时盯着司马复脸上看着。
    看的司马复脸上火辣辣的，心中想到，“早听说这长安城的女子热情奔放，今日算是领教了”。
    “姑娘真是热心，在下是来长安来寻一个人，长安城太大，在下正愁去哪里能寻到人”。
    “公子既是来寻人的，那就要看你寻的什么人了”。
    “是一个突厥人”。
    “如果是突厥人的话，公子在这东市就比较难寻了，公子应该去西市，那里胡人客商最多，什么波斯人、突厥人、回纥人，什么样的胡人都有。还有怀远坊，住的都是胡人的大贵族，你若是要去找胡人，去那找，准能找的到”，林玲儿一边说，一边把脸蛋儿凑近了司马复，吐气如兰，嘴里的香气快扑到司马复脸上了。
    司马复心想道，这女子浑身散发着香，着实迷人，不过与仙儿身上之香气略有不同，仙儿身上的香，是来自长期接触花草，大自然中天然的香气，自有一番韵味，不过这女子又是一番韵味。
    对于浑身体香的女子，司马复颇有好感，因为仙儿，所以司马复对这林玲儿倒是几分亲近。
    林玲儿见司马复对自己已表露出几分好感，知道自己不可再贪功冒进，再好的男人也不能猴急，于是说道。
    “公子若是日后想起来要给朋友买香膏、香粉之类的，切记要到长兴坊来找小女子，小女子是那儿的老板娘，一定给公子最好香粉，最实诚的价格”。
    “在下记住了，长兴坊的林记香铺”。
    “公子可一定要来，那小女子告辞了”。
    “多谢姑娘的指引，等我寻到人后，定要去姑娘家的香铺拜谢”。
    受林玲儿的指引，司马复自然是往西市而来，从东市往西走一盏茶的功夫，便是长安最有名的平康坊，这儿是长安城里最热闹的地方，青楼林立，才子佳人，京东侠少，风流才子，文人骚客，上至宰相、下至穷秀才。此处昼夜喧呼，灯火不绝，演绎了长安城一曲曲动人的爱情传说，谱写了一篇又一篇的传世诗词，倘若是没这平康坊，这唐朝传世诗词恐怕要少一半都不止。
    再过那崇义坊、开化坊、通化坊，便是这长安最为恢宏大气的朱雀大街，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各式各样达官显贵的高档马车，还有各种花车在此穿行有序，让人目不暇接。
    再过通义坊、广德坊，便到了西市。
    果然如林玲儿所说，此处不似东市，胡人客商遍地都是，什么样的商品都有，应有尽有。
    旗亭酒肆，饮食摊点，衣、烛、饼、药，一排排，一行行，热闹、喧嚣，各种语言的买卖充斥在耳边，汉语、突厥语、回纥语语、波斯语。
    还有中亚、南亚、东南亚及高丽、百济、新罗、日本、大食等各国各地区的商人在此汇集。香料、药物、珠宝、丝织品、瓷器应有尽有，还有不少西域姑娘为之歌舞侍酒的胡姬酒肆。
    繁华至极，此时的长安城已盛唐初现。
    司马复知道，此时如果去找这些突厥商人打探，应该会很快打探到颉利可汗的府邸，以颉利可汗的身份，这些突厥人不可能不知晓。碍于自己曾与突厥人有过正面冲突，如果贸然去惊动这突厥人，恐怕会出现难以预估的风险。
    司马复拿定主意，就在西市自行留意，只要多注意这些突厥人，必然能寻得蛛丝马迹，待找到颉利可汗府邸，再想办法潜入颉利府，向药王孙先生讲明情况，孙先生必然能理解助自己一臂之力帮助自己一证清白。考虑到有一些突厥人也许会认出自己，于是在西市买了一些道具，乔装打扮了一份，贴上了大胡子，也打扮的俨然一个胡人客商的模样。
    这一两日，司马复便每日混迹在西市的酒肆之中，又去林玲儿说的胡人大贵族较多的怀远坊溜了一圈，仔细观察了每家每户的宅子，果然都是突厥贵族所住的地方，心想以这颉利可汗的身份，必是在这些宅子中的一个。
    再回到酒肆之中，司马复喝着小酒，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过往的突厥人。
    细细一看，酒肆楼下一人引起了司马复的注意，再仔细一看，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居然是简小郎。虽然这家伙乔装打扮成一副胡人模样，但简小郎的脸，司马复记得死死的，没错，确实就是简小郎，长安到处贴着海捕文书，这家伙怎么来了长安城，难道窦枫也在长安城？
    心中狐疑的司马复立刻下楼跟了过去。
    只见那乔装改扮的简小郎在西市一路买买买，买了许多的珠宝，随后潜进了怀远坊的一处民宅。
    司马复记下了这座宅子，心中想到：“这简小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要翻上宅子去看个究竟，心中一想，这窦枫若在，以窦枫的武功修为，自己轻功再高，也必然会惊动此人。
    不如就在这宅子四周暗暗观察。
    果然，第二日一早，只见这宅子外来了一辆马车，两位丫鬟模样的女子进入了宅子。
    两炷香的时间，那丫鬟又出去了。
    过了一晌午，那马车又回来了，这次只有一位丫鬟，不这次丫鬟没有进宅子，而是在宅子门口与人说着什么，便与马车候在了那里。
    没多久，从里面出来三个西域商人，中间一位衣着华丽，俨然一位大客商的模样。
    司马复看得清楚，中间那位乔装打扮的便是窦枫，果然是窦枫、简小郎、余大富三人，身上还带着大箱子。
    他们是要干什么？
    就在此时，一张熟悉的面孔从一个墙角走了出来，阿史那祖南正徒步走了出来。
    阿史那祖南路过那架马车的时候，根本没多留意什么，三个胡人客商在这里是太平常了，径直往前走了。
    那简小郎可是一眼认出了阿史那祖南，这可是在终南山上与自己过了几十招的突厥女子，又漂亮又倔强的祖南姑娘，简小郎努了努嘴，示意窦枫。
    窦枫低声说了句：“正事要紧，别节外生枝”。
    三位胡人客商上了那丫鬟的马车，马车往东而去。
    司马复陷入了两难，若是去追随阿史那祖南，必是能找到颉利可汗的府邸。但此时眼见这恶人如此蹊跷，如若视而不见，恐怕这窦枫又要害人性命。
    既知阿史那祖南在此出没，基本可以确定她家府邸应就在附近，回头再寻，应该不难，此时最要紧的应该是跟上那窦枫，看看他们到底是想干嘛。
    马车从怀远坊出发，一直往东，过延康坊、兴化坊、丰乐坊、又穿过朱雀大街，再过安仁坊，来到了东边的万年县，再往北走，过崇义坊、务本坊，再往东，过平康坊，再往北崇仁坊，最后到了永兴坊。
    这永兴坊的西边便是皇城，东边是安兴坊，因为靠近皇城，所以可以见得能住在此地之人，非富即贵。
    马车跑的不快，慢悠悠地终于在一家府邸停了下来，门口站着两位兵士。
    三位胡人客商下了马车，随着丫鬟来到了府邸前，府上赫然印着三个字“郡王府”，一人拉开了大门，司马复瞧的清楚，那人正是仁贵。
    司马复暗暗叫道：“不好，这窦枫果然狡猾，伪装成珠宝商人潜入郡王府来找那北郊游记，只怕这郡王府做了准备，却没有提防这伪装的珠宝商人”。
    这仁贵必是认不出窦枫他们三人，那日在终南山，仁贵上山之时，已是天黑，怎能认清这三人容貌，再加上这三人一番乔装打扮，那仁贵自然是难以认出。
    不行，我定要进入这郡王府阻止窦枫，否则这郡王府定要遭大难，不知又有多少人命丧恶人之手。喜欢寒江双影请大家收藏：(663d.com)寒江双影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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