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紧赶慢赶, 到战队都下午四点了。
    两人还没吃饭，光啃着零食，赵恺闻讯赶来, 在食堂逮到两只饥肠辘辘的饿鬼，正眼巴巴地等着食堂阿姨给他们投喂下午茶。
    赵恺看看这个, 看看那个：“你们是被打劫了吗？”
    居然从两人的脸上学到了萎靡不振、怏怏不乐、面黄肌瘦这些成语。
    蔺琛觉得这半天过得……一言难尽。
    两碗馄饨面，两人吃得狼吞虎咽, 赵恺看饿了, 也想打一份, 食堂阿姨给了他两个早餐剩下的茶叶蛋——嘴馋病突然就痊愈了。
    吃完, 小皇子望着碗发呆。
    蔺琛望着小皇子……
    赵恺望着蔺琛。
    “你们到底怎么了？”
    蔺琛深沉地说：“别问。”
    “好吧，换个问题。明天出发去泇阳市，你准备就这样去吗？”
    “不然呢？整个容再去吗？”
    “……”简直无法沟通。赵恺转头问小皇子, “你作业做完了吗？”
    小皇子目光涣散：“不做了。”
    赵恺：“？！”这是外出散心吗？这是外出散魂去了吧？
    扭头，用看渣爹的眼神，死盯——蔺琛。
    蔺琛也很茫然：“为什么？”
    小皇子丢了魂一般：“没用了。”
    他努力学习是立志报国……可是，国都回不去了，他还报与谁知。
    赵恺手指指着蔺琛的鼻子, 气到说不出话, 蔺琛无辜极了，他柔声问：“你不做作业, 回学校之后, 老师会生气的。”
    小皇子破罐破摔：“那就不回去了。”
    “你不回去，以后能干什么呢？你要知道, 这个世界做什么都看文凭的, 不然很难找工作……”说到一半, 赵恺突然想起, 尼玛，小皇子在战队就有一份高薪高福利的工作！
    蔺琛接棒：“初中属于九年制义务教育，不能不读的。”
    小皇子沉默了会儿，才懒洋洋的“哦”了一声，将碗筷放到专门收纳的地方，慢悠悠地走了。
    赵恺和蔺琛紧跟在他身后，生怕他想不开，眼睁睁地看着他回到寝室，关上门，才松了口气。
    赵恺对蔺琛说：“跟我来。”
    蔺琛先下口为强：“没有因为比赛劝他退学！”
    赵恺一脸的不信：“那他怎么有辍学的想法？”
    蔺琛也觉得很奇怪。
    小黑粉不是今天才失忆的，之前明明适应得很好，态度很积极向上，怎么去了一趟军区，回来就性情大变，变得这么消极了？
    难道是在亲子乐园受到了刺激？
    还是……
    蔺琛狐疑的目光回望赵恺：“说实话，你买的零食正不正规？有没有食品合格证？不会从不三不四的地方买来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赵恺气结：“你这是生不出孩子还怪床？”
    这话跟诅咒似的，蔺琛无语：“你就没有更好的形容了吗？”
    赵恺想了想：“便秘怪马桶没吸力？”
    “……算了。”
    “我还可以再改。”
    “不如劳改？”
    “……”
    晚饭时间，不等阳画城上去叫人，蔺琛就抢下了这个任务。轻轻敲门，已经做好了无人应答的准备，谁知下一秒，里面就传来一声“请进”。
    他推门而入——
    下午还万念俱灰的人，此时正兢兢业业地伏案疾书，桌上一边是空白待写的试卷，一边是写完填满的作业簿。
    蔺琛随意抽了两本检查，正确率竟很高，显然不是胡乱糊弄。
    小皇子写着写着，好似遇到了难题，笔微微顿住。
    蔺琛说：“我帮你倒杯水？”
    小皇子一点都不见外：“多谢。放点茶叶。茶叶在床头柜上。”
    蔺琛泡茶回来，小皇子轻啜了一口。
    蔺琛见他品得认真，玩笑般地问：“手艺怎么样？”
    小皇子答：“通常，第一泡是不喝的。”
    蔺琛对茶道没什么研究，心想，小样儿还挺挑剔。于是将杯子挪到了自己面前。
    小皇子看看他，也不介意，低头继续做题。
    蔺琛望着灯光下他认真的侧颜，低声问：“不是说不学了吗？”
    小皇子不自觉地噘嘴：“那是气话。”
    蔺琛还第一次见到有人承认自己说的是气话，不由笑了：“以后还气吗？”
    “你不是说初中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吗？”
    “那毕业以后呢？”
    小皇子握笔的手微微一顿。毕业以后……他原希望自己就能回去的，如今却有些捉摸不定、遥遥无期了。但，还是要继续学下去的，他学的越多，带回去的就越多。
    他继续埋头写作业。
    蔺琛慢慢地将杯中茶喝完，然后加满热水，尝了尝所谓的第二泡，喃喃道：“也没什么差别嘛。”洗干净杯子，给小皇子泡了杯所谓的第二泡茶，然后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小皇子突然抬头叫住他：“你知道机甲怎么制造吗？网上查不到。”
    网上查得到才有鬼。
    蔺琛被问得简直要窒息：“你问这个做什么？”
    “呃……造福乡里？”
    蔺琛揉了揉太阳穴：“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很危险？”说得好像当间谍偷技术回南越区似的。
    小皇子不知道自己说的哪里危险，但觉得以自己的能力，要在短时间内学会机甲的确很有难度，万一学了一半就穿回去，不就等于学了个寂寞？
    遂退而求其次：“那枪啊炮啊的，哪里有教？”
    蔺琛觉得小间谍一定是故意逗自己玩：“折纸老师有教。”
    “我讲真的。”表情十分十分的严肃。
    蔺琛想起他下午说的气话，也十分十分认真地回答：“大学会教，所以，你要先考上大学。”
    小皇子吃惊：“这么久？”
    初中、高中、大学……那他还不如直接学怎么制造机甲比较快！
    蔺琛说：“你觉得几何难吗？”
    小皇子用力点头。
    “那些比几何难千万倍。”蔺琛连吓带骗。
    蔺琛走后，小皇子一个人趴在桌上颓废了半天，想要带回先进的武器技术的梦想就此破灭了。他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地搜索着“穿越”，翻着翻着，进入了一个论坛。
    论坛里正热烈讨论穿越回古代必学的技术。
    小皇子精神一振，拿出笔记，将上面罗列的技术发明发现一个个记下来：“制造肥皂，玻璃和水泥……寻找土豆和番薯……改进火铳和大炮……发明蒸汽机，造铁轨，开通火车……学会发电？”
    小皇子记了一大堆，随意挑了一个，兴致勃勃地搜索。
    “怎么发电……”
    “用……爱发电？！”
    小皇子昨天搜发明搜得一脑袋的浆糊，然后赶作业就力不从心了，效率极低，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然后不到两个小时又起来赶车去学校，上午实在扛不住瞌睡虫的诱惑，睡掉了两节课。
    班主任中午找他谈话，问他是不是比赛太累，小皇子诚实地回答，是学习太累。
    班主任沉默了一会儿，问：“哪门课？”
    小皇子叹气：“发电。”
    班主任：“……”确定不是发神经？
    关于小皇子上课睡觉，下课说胡话的事，班主任特意打了个电话给蔺琛，想要让他在周末合理安排小皇子的学习比赛和作息时间。
    蔺琛说：“他对自己失忆的事产生了一点心结，希望他在校期间，老师能多多引导。”
    班主任“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桑无瑕的这个病。
    小皇子平时表现得太正常了，除了长得太好看，讲话文绉绉，做事慢条斯理之外，一点都看不出和平常人有什么不同，所以自己一贯把他当普通学生看待。
    现在想想，还是关心得不够。
    他挂掉电话，转头就把小皇子的同桌和室友叫来了，问他小皇子平时性格怎么样，和什么人比较要好。
    一通问下来，小皇子在班级里的人缘虽然不错，和谁都能说上话，但没有特别走近的，也没有参加过班级的任何谈心会。唯一称得上好朋友的，大概是高三的甄平安。
    班主任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长期住校的学生，居然没有说知心话的同龄人，那平时该多憋得慌。
    为了让小皇子更加融入集体，班主任在班会课上，提出了一个新概念——结对子，做朋友。
    “结成对子的两个人，平时要在生活上多交流，学习上互相帮助，争取共同进步。”
    班主任故意将小皇子和性格外向的班长凑了一组。
    班长挺高兴：“以后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啊！”
    小皇子也挺高兴：“蒸汽机怎么制作我看不懂，我们一起研究一下啊。”
    于是，班主任好不容易凑成的朋友小组，后来发展成了科研小组，两人虽然天天在一起，但不常讲话，只是埋头研究。
    过了几天，班主任验收成果，又把小皇子的室友和同桌叫去了，问他们进展如何。
    同桌支支吾吾：“我们最近更少讲话了。”
    室友也说：“他在寝室也不太说话。”
    班主任大惊：“怎么会这样？难道他和班长也不说话吗？”
    同桌说：“现在班长也不怎么爱说话了。”
    班主任：“……”
    失策了。
    他光想着近朱者赤，却忘了后面还有一句——近墨者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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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