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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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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泉州城内,家家关门闭户,就连全年无休的八教坊,都因临近南墙海港,接了官府的告示,今日不许点灯开张了。那城池之上衙役和兵丁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阵以待。
    倭贼侵犯大明海岸,常年爱去的地方,是辽东,山东,和南直隶一带。这福闽沿海水流多变,海岸曲折,海防坚利,倭贼来得并不频繁,尤其自永乐二年之后,更是几乎从来没有倭贼光顾过,因此泉州城里的百姓这一晚过得又是担心又是兴奋,躲在家里,都睡不踏实,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不其然,二更时分,就听得远处天边传来隐隐雷声,时断时续,城头上的衙役们一开始还个个神情紧张,严阵以待,但没过了多久,听到那炮声甚是遥远,就慢慢地聚在一起,向东南方向漆黑的夜色里看去。只见遥远的海面上闪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仿佛燃放烟花一般好看,竟然有了过节的感觉。要不是在当差,这些衙役们恨不能打二两小酒,再来盘花生米,好好地瞧瞧这十年不遇的热闹。
    泉州城深处的苏州会馆园子里,映寒却还没有熄灯,在自己的闺阁里,衣裙严整,手中握着云亭送她的帕子,脸色白皙,眼神幽静地端坐在桌前。蔓草端着热水走上阁来,看映寒还没拆掉发钗,便说:“小姐,怎么还坐着?该歇息了。”说着便想走过来,帮映寒散掉头发,伺候她梳洗就寝。
    映寒却抬头,看着她笑了笑,说:“今夜出了这么大的事,想来是睡不踏实了。你不用管我,自去楼下歇息吧。”
    蔓草摇摇头,道:“我不去,今夜我也害怕,不敢自己一个人呆着,我已经把被褥拿上来了,今晚就在你床边小塌上歇着。”
    映寒目光闪烁,扭头看了看窗前小几上的更漏,点头道:“也好,你坐下,不忙摆弄这些,咱们俩就静静地坐着说说话,可好?”
    蔓草立时点头,忙不迭地抽了脚凳坐在映寒身边,手上依然不闲着,从映寒的梳妆台上拿起一盒香膏,用指甲挑了一点,拉过映寒的手细细地用膏子揉了起来,只见映寒的一双葱葱玉手,莹白柔嫩,手指修长,指甲饱满,只在右手的中指一侧,有一处薄薄的细茧,竟是常年握笔磨出来的,不由得说:“小姐,你这手哪里都好,就是不像个小姐的手,反倒像是书生的手。我几日不管你,就又磨出了茧子。你以后嫁了人,可要好好养一养了,少画点图样写点东西吧。不然姑爷握着这只手,倒像是拉着个师爷……”说着,又反手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支银钗,想要帮映寒挑掉这层薄茧。
    映寒见蔓草如此低头忙碌,一双眼睛不由得潮气弥漫起来,伸出左手抚了抚蔓草的头发,柔声问:“蔓草,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蔓草也不抬头,说:“总有十年了吧。您一到老太爷家里,大夫人就把我买进了府里。我不是家生子,本是伺候不了小姐的,哪想到您第一眼见了就喜欢我,点了我作贴身丫鬟。石榴姐姐,起初还不大乐意呢。”
    映寒点点头。
    这杨家虽然本来出身不高,但是所生的女儿都嫁给了官宦人家,几个表姐都嫁的好,自是因为杨家上下从来都是将女儿当作大家闺秀娇养的。既然有钱,所以每个小姐不论嫡庶,都配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轮到映寒,自然也不怠慢,早早配齐了屋里的人,可是别看映寒小小年纪,自己的主意倒很大,说是与父母在家时,都只有一个乳娘和一个小丫鬟陪着,来了杨家,觉得自己使不惯这些人,便只留了一个大丫鬟在身边。那大丫鬟石榴,端庄温柔,像个大姐姐似的,映寒与她在一起,亲近是亲近,可总觉得拘束,而帮衬石榴的小丫头,又分外规矩,只听石榴的话,映寒觉得甚是无趣,便和大娘说,想要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丫头陪着。在大娘带来的一众丫鬟里,她一眼就看中了蔓草,只因蔓草长着一双机灵乌黑的眼睛,一张带着酒窝的圆脸,笑起来可爱鬼马,和那些家生的丫头比起来,多了伶俐,少了拘谨,便亲自为她起名,留在了身旁。不知不觉,两人朝夕相处,已经十载了。
    想到这里,映寒不由得温言说:“蔓草,你今年虚岁也要满十四了,已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咱们杨府里,可有你中意的人?”
    蔓草手上一抖,抬起头来,神色警觉地说:“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你出嫁的时候,蔓草自然是跟着去金陵的,为何要为我婚配杨府的人?您……”说到这里,蔓草突然脸色变了:“您不会是不想要蔓草了吧?”这句话一出口,面上已带了几分急色,眼里也有了泪意。
    映寒微笑,道:“从小到大,我心里从没拿你当过丫鬟,一直当你是妹妹。哪有姐姐出嫁,妹妹跟着的道理。”
    蔓草听她说的郑重,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立刻气血攻心,情急之下,扑通跪在了地上说道:“小姐,我从进了杨府,就一直跟在您身边。我一个穷家小户的女儿,在家为了照顾弟弟妹妹,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来了咱们杨家,吃饱穿暖都在其次,您还教我读书写字算账作女工,竟比普通大户人家的小姐过得都好。我这辈子的造化都是小姐给的,我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您去哪里,我一定跟着去哪里……”说到后来,已是满脸泪水,哭得花了,哽咽着说:“您是怕我跟着您出嫁,心里怀了其他的意思吗?我,我若是有半点其他念想,天诛地灭。您若不信,我明日就剪了头发。那表姑爷,我前日见了,他心里眼里只有小姐,我也当他是姐夫一般尊敬爱戴,我,我,只求跟着小姐。小姐,小姐,您别轰我走……”
    见蔓草如此情真意切,映寒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秀眉微蹙,听她说到后来,却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只轻轻地说:“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剪了头发,可不是要做姑子去了,还怎么陪我?一个姑娘家家,也不害臊。快点起来吧。”
    蔓草听映寒的语气,已是同意自己一直陪在身旁,立时破涕为笑,用手抹抹眼泪。却看到映寒又扭头去看小几上的更漏,她也不由得看了过去,唬得跳了起来:“都快三更啦小姐,我赶紧伺候您睡下吧。明日咱们还得早起,准备启程回家呢。”
    映寒点点头,说:“这海上估摸一时半会儿还消停不了,也不知战况结果怎样。钗发就不必散了,省的真有什么事倒来不及。今晚我就合衣歇了吧。”然后又细细地看着蔓草,说:“我倒忘了,前日我亲自去买了些泉州的特产带回家,忘记装在行李里了,应该还在小厨房里放着,你这就去取来吧,省的明早匆忙忘记了。”
    蔓草犹豫了一下,但看到映寒脸色坚持,便点点头。
    映寒又说:“你取了东西,就自在楼下歇息吧,不用上来了,我乏了,待会儿就睡了。”
    蔓草欲言又止,可是看映寒已经站起了身,只得复又抱了自己的被褥下楼,然后点了一只绢灯,出了彩月阁,沿着廊下向小厨房去了。
    蔓草刚刚离开彩月阁,映寒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到梳妆台前,自一个锁着的抽屉里取出三封信来,整整齐齐摆在桌上。又从床铺内侧拎起一个随身的包袱,从架上取下一件天鹅绒的袍子,在肩上系了,转过身来吹熄了灯,这才反身打开窗户,自己在窗前静静地坐了下来,只手里,还握着那一方绢帕。
    不多时,更漏里的沙子落尽,子时已到,映寒眼看着窗外的树木枝桠一阵晃动,眼前一花,一个人影自那树枝之间如猿猴一样敏捷地荡进了屋内,落脚在轩窗的窗台之上,正是东方玄渊。
    他今日依然一身黑衣,只是非缎非绢,竟是粗麻粗布,他跳下窗台,看到映寒已经准备妥当,唇边一挑,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说道:“邵小姐,你穿的这是什么,难不成吉时已到,这是要坐轿子出嫁吗?”
    映寒冷着脸,说:“我好不容易才将贴身丫鬟支开,你倒是走还是不走?”
    东方玄渊抱着胳膊,一副计策得逞的样子,点点头说:“我就知道邵小姐诗书传家孝道为先,不愧是礼部郎中的女儿。既然决定了,咱们这就走吧。”说着,举步向楼梯走去。
    映寒大惊,说:“你这是做什么?”
    东方玄渊转过头来,说:“下楼啊。我这每次来都走窗户,走得厌了,今天也试试走大门的感觉。”
    映寒沉下脸来,心里已经知道,这楼下院外安排的人恐怕又都已经被此人放倒了。只是她唯恐此人撞见蔓草,另生是非,便说:“我却想走个窗户试试。”说完,也不等东方玄渊反应,自己抄起随身的包袱,一个拧身,跳上了窗台,双腿一纵,已然飞出了窗外。
    玄渊看着那人去楼空的窗户,不由得愣了一下,他虽猜到这姑娘身上有些功夫,却料不到轻功竟然如此了得,不由得双眼闪烁,抿嘴一笑,也紧紧地跟着跳了出去。
    两人只轻轻几纵,便已一先一后来到院墙之前,眼见到映寒又要翻身飞上墙头,东方玄渊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拉住她,说:“角门开着。”
    映寒瞪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他的手,意思是,非礼勿动,赶紧放开。玄渊也不生气,轻轻地松手,还拍了拍,意思竟是嫌手脏了,也不等映寒反应,自己转身向角门走去。
    果然角门虚掩着,玄渊推开角门,探头出去,再一回身,把角门大大地打开,做了个请让的姿势,却是让映寒先走。映寒一出门,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大汉,正是在寂朝庵里请自己过去弹琴的那位。
    东方玄渊从背后闪身而出,向那人点点头,那人也警觉地四处看看,低声说:“衙役兵丁现下都在城墙各处守着,我刚才仔细看过,路上都没有人。”
    玄渊咧嘴一笑,说道:“听这炮声,大明海军真是倾巢而出。足利大人此次估计是要折兵损将,大伤元气了。咱们事不宜迟,这就走吧。”
    映寒听了,心里明白,这东方玄渊竟是早就知道倭寇来犯,算准了城内空虚海港无人,所以选在今日带她离开泉州。只是城墙上既然都是守卫,他们又如何能出得城去?
    映寒低头不语,跟在这两人身后,举步向南走去。还没走出十丈,忽听背后传来脚步声,有一人由远及近边跑边喊:“小姐!”
    映寒全身一僵,另两个人也吓了一跳,明明刚才进园子的时候已经把所有人都放倒了,怎么此时又蹦出个大活人来。
    映寒转身,但见蔓草从那角门里跑了出来,头发都乱了,满脸都是焦急的泪水,手上还拎着个包袱。就这么一愣,蔓草已跑到近前,一把抱住了映寒的胳膊,说道:“小姐!”她不等喘匀了气,已然哭得稀啦哗啦:“小姐,你要去哪里?为什么又将我撇下了?”
    映寒脸色苍白,这一时哪里说得清楚,便强颜笑着说:“你怎么跟来了?我与这两位……官差去办点儿事,一会儿就回来,你且回去好好歇着,莫要担心。”
    蔓草抬眼看了看这两个身穿粗衣之人,哪里有半分官差的样子,如何肯信,猛地摇头说道:“小姐,你哄过我一次,还要哄我吗?我早就说了,您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寸步不离,生是你的人,死是……”这句话还没说完,突然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
    映寒大惊,伸手去扶,倒是那壮汉手更快些,已然捞住了昏迷的蔓草。
    映寒转头,惊怒地看着出手将蔓草打昏的东方玄渊,说道:“这是我妹子,你若伤她分毫,我与你没完!”
    东方玄渊眉毛一挑,也不生气,说:“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与我没完。”说着,转头向那壮汉简短地说:“阿蛋,扛上。”
    阿蛋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这个娇小圆脸的姑娘,又抬头看了看玄渊,竟然大有为难之意。
    玄渊吸了口气,说道:“你也听这丫头说了,生死都要跟着这邵小姐,总不能大半夜的把她撂在这街上,成全她就是了。”
    映寒听到玄渊如此说,倒是出乎意料。眼看着阿蛋将蔓草拦腰扛在了肩上,一时竟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了。
    玄渊看见映寒呆呆愣愣地表情,说道:“你也不用谢我,她既然见了我们的长相,若不带她走,便得杀了她。”
    映寒抬眼,目光森冷,说道:“谁要谢你了。我自会乖乖地跟你们走,你也不用威胁我。可是这丫头……”
    玄渊噗嗤一笑,说道:“这丫头连自己的包袱都带上了,想来早就看出你不对了,刚才就一直守在你身边。你现下把她送回去,她醒转了,还是要想尽办法跟来。我都不嫌麻烦多带一人,你就全了你这丫鬟的好意吧。”
    说罢,也不再多言,领着阿蛋笔直地向前走去。
    映寒看着这东方玄渊劲瘦有力的背影在前面悠然走着,那壮汉阿蛋扛着个人,走的也煞是轻松,毫无做贼心虚的样子,自己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几日来,她愁肠百结,无心茶饭,一时觉得必得去寻得父亲的下落,一时又觉得自己如此辜负云亭,此生都没脸再见了。此次出洋,前途未卜,世事难了,就算得成正果寻到了父亲,以后回到大明便是和云亭有缘重逢,也断然无缘作夫妻了。每每想到这里,都不禁肝肠寸断,想自己十年来都无牵无挂,为何竟在这样的时刻认识了云亭,相遇不逢时,也不知是两人的幸运,还是两人一生当中的大不幸。想来蔓草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对自己的了解不比常人,这几日又朝夕相处,映寒的异常她怎么可能没有察觉。蔓草对映寒一片愚忠,从来就觉得小姐做什么都自有道理,无需多问,自己只要誓死跟随就行了,竟毫不声张暗作准备。映寒这几日以为蔓草毫无察觉,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映寒又抬眼看了看前面两个人。她此次做了如此决绝的决定,自然已将个人安危,名节幸福都置于脑后,可现下多了蔓草,她倒心怀顾忌起来。东方玄渊满身邪气,做事不按常理不讲礼法,若是冒犯自己,大不了引刀一快来个鱼死网破,可蔓草现下也要跟着一起去这龙潭虎穴,映寒倒不能鲁莽行事了。想必这东方玄渊也知道这个道理,将蔓草一同带上,竟像是多带了个人质在身上。映寒恨恨地咬着嘴唇,头一次发现这东方玄渊,虽然出身江湖,倒真不是个勇莽之夫,再回头细想与此人相遇之后的诸般细节,猛然惊觉,这人的算计和筹谋之严密谨慎,竟然和云亭相比也相差无几。以后必不能带着轻慢之心,要谨慎应对提防才是。
    正想到这里,映寒抬头看看四周,发现周围的街道甚是眼熟,几个人慢慢行来,竟是已走到了八教坊的地界。
    只见东方玄渊和那阿蛋来到这八教坊,轻车熟路,左拐右弯,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宅院的后墙之外。那院墙斑驳,被风雨侵蚀得有年头了,墙根下堆满了杂物柴木,青苔遍地,距离这院墙五步远的地方,便是泉州城的高大城墙。映寒一愣,认得这里竟然是寂朝庵的后墙,这后墙本就是依靠泉州城墙而建,只留了三尺夹道,堆放杂物,偏僻无人,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东方玄渊走在最前,来到一捆柴堆近旁,手在里面摸索了片刻,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双臂用力,劲腰一挺,竟然将整个柴堆掀了起来,露出下面一个黑黢黢的洞穴来。阿蛋一语不发,扛着蔓草,猫腰扶墙,利落地攀了下去,消失在洞口里面。东方玄渊向着映寒一侧头,意思是请君入瓮,映寒也不多语,乖乖地跟在阿蛋身后跳了下去,东方玄渊最后跟了下来,用手中的短剑一挑,那柴堆复又落下,将地道的入口遮挡的严严实实。
    映寒跟着阿蛋在地道里摸黑前行,四周一片死寂,连外面隆隆的炮声都听不到了,只感到背后东方玄渊热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脖颈上,这人竟是贴身而行,似是要防备映寒在黑暗中有任何异常举动。就这样慢慢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映寒感觉到前面的阿蛋已经停了下来,伸手在头顶摸索,显然地道已到了尽头。不一会儿,映寒感到眼前一亮,头顶有微光撒落,那阿蛋已经毫不费力地扛着蔓草爬了上去,还伸出手来,要拉映寒一把。映寒不理,自己深吸一口气,扶了扶肩上的小包袱,腹内紧缩,脚尖用力,在地道的壁上轻轻一借力,已然腾空跃上了地面。那阿蛋一愣,竟然满眼钦羡。
    映寒站稳身形,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泉州城墙之外,正是泉州城墙外西南的一角,前面不远处,就已是泉州海港的仓库码头。再俯身一看,东方玄渊也已经从地道里纵身而出,又回身将洞口掩盖好,用的竟然是码头上常用来装货的废弃木箱。那东方玄渊又反身将旁边七七八八的杂物搬过来几个堆在一起。想来这里本就是一个垃圾堆放的码头角落,若是无人特意查看,估计过上几年都根本不会发现这里有任何异常。
    映寒心下骇然,不由得想,自己何德何能,竟值得这东方玄渊如此大费周章?这地道虽然不长,但能直立行走其中,开凿必然花了不少时间。既要掩人耳目,必得费尽心思,愚公移山一般慢慢来,绝非一两日之功,不知他们已经准备了多久。
    东方玄渊见她凝神不语,便走到她跟前,说:“别愣着了,邵小姐,时间紧急,我怕那足利大人的倭军支撑不了多久,咱们上船吧。”
    映寒抬头,看这人凤眼微眯,眼眸幽深,全无半点急迫的意思,自然把时间拿捏得极好。只是东方玄渊此时再无任何嬉皮笑脸的样子,也不见任何刻意的冷凝冰霜,一脸严肃端正,倒是难得一见。
    映寒跟着两人沿着仓库货物的缝隙前行,想来城墙上的衙役卫士的注意力全被那激烈海战吸引了。现下又全城宵禁,城门紧闭,如何想得到能有人自城内出来行走,所以几个人一路顺顺当当地来到了船舶停靠之地。
    映寒默不作声地登上甲板,抬眼一看,这是一艘九成新的远洋商船。双桅四帆,甲板上堆积着零星货物,船尾有一舱,舱顶上安置着轮舵,船首轩昂,挂着一面南洋通商的五色旗,此时海风吹来,旗面飘扬。东方玄渊上了船之后,甲板上立时有三五个人站起身来,都是皮肤粗黑,眉眼晶亮,一看就是常年行船的水手,其中一人,头戴包布围巾,腰杆笔直,走上前来,低声叫了一句:“当家的,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玄渊点点头道:“好,先不升帆,也不点灯,今日退潮,先借潮出海,过了防线之后再扬帆吧。”
    那人低头应了,自带人去忙活了。
    玄渊向映寒点了点头,自己钻进了船尾的舱室。映寒见他并没有叫自己跟随,便只站在原地,这时脚下一震,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晃动,知道船已经立刻起锚了。
    映寒一路行来,都冷静决断,主意既然已经拿定了,就绝无后悔回顾之理,可此时船身一动,映寒却骤然间满心凄惶,知道此次别离故土,不仅是抛弃了云亭,也扔下了疼爱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大舅父二表哥,还有师父,吴会长,虞大哥,暖夕姐……这割舍掉的竟是自己整整十六年的人生和所有亲人。
    映寒不由得登上船尾,眼神幽黑包含深情地凝望着那故土海岸,只见泉州城的城墙越变越矮,越来越小,直到目不能及,她才缓缓地举起手,那一路握在手中的手帕,如迎风的旗帜一般飘了起来,这一刻,映寒眼中的热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滑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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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咔,女主这就要开始海外留学生涯了。(滚喜欢晓风醉请大家收藏:(663d.com)晓风醉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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