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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情关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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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大城的这一天,曼娑将他们一行人一直送到了港口。上船前,映寒拉着她的手,俩人又低低的亲热地说了很久。最后曼娑还拂了拂映寒的头,映寒瞬间眼圈就红了,显见万分的不舍得。
    俩人终于说完了悄悄话,映寒依依不舍地抽出了手,垂头丧气地经过玄渊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终于什么也没说,乖乖地上船去了。
    玄渊一直在旁边冷眼瞧着,见她身影消失在甲板上,才走到曼娑身边,低声说:“真地不跟我们一起走吗?你去了海寨,还可以和这丫头一起作个伴儿。”
    曼娑目光柔软宁和地看着他。
    也许玄渊自己都没注意,他原来只会说“跟我走吧”,现在的“我”已经变成了“我们”。这一字之差,已经什么都不一样了。
    曼娑微笑,柔声说:“你们这一路上回海寨,还要途经旧港,万事小心,照顾好映寒。”
    玄渊哧地一笑,说:“你俩不过相处了三五日而已,感情还真好。你现下对她,比对我还上心。放心吧,这丫头只要乖乖听话,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曼娑也乐了,说:“可不就是怕她不会乖乖听话?”
    说着,收敛了笑意,替玄渊整了整衣襟,缓缓地说:“玄渊,映寒不比你遇到的其它姑娘,她自幼生长的环境简单,身边没有坏人,她自己又性子活泼,偏偏还主意特别大,所以你要懂得退让和妥协。姑娘家都是要哄的,不要动不动就与她对着吵。她这些日子,想通了好多事,并不是蛮不讲理娇横任性的人。”
    听到曼娑如此婆婆妈妈,玄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笑道:“你这都是在嘱咐什么,跟我娘似的。这丫头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比你清楚。你只看到她委屈,还没见过她把我当猴耍的时候,凶得要命。你怎么不怕她欺负了我?”
    曼娑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低头笑了笑:“我看这邵姑娘,只会欺负自己心里在意的人。她不在意的人,怕是根本懒得花心思。”
    玄渊失笑:“姐姐这是做什么,拉郎配吗?”
    曼娑不语,半刻才说:“你把她带到海寨去,后面的事情,可想好了吗?你海寨里多少你继父的旧部,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她一个大明的姑娘,只身一人,若没有个名份,日子久了,会出什么事,你难道全没想过?”
    玄渊当然想过,张口便来:“就说她和阿青一样,是我妹子。”
    曼娑眼睛细细地瞧他,叹了口气,突然微笑了,缓缓地说:“罢了,也不知道你这是要骗谁。”
    这一句话说得,话里有话,玄渊突然有点恼羞成怒,挑了眉,抿了嘴。
    曼娑见他这样,又笑了:“你恼什么。我不过是提醒你一二,这满船上下,又有谁不知道她是邵大人的女儿,你回了海寨,说她是你妹子便是你妹子吗?她一个大明官员的女儿,生的如花似玉,风华正茂,爹爹又不知所踪,这海寨上上下下,可有的是人要惦记了。”
    玄渊下意识地冷笑,脱口而出说了一个字:“敢。”
    痴心妄想惦记他的人,活腻了吗?
    这一字出口,玄渊立刻反应了过来,脸登时就沉了。
    曼娑掸了掸他的肩膀,若无其事地说:“你喜欢招蜂引蝶,姐姐从来没说过什么。只是你从小到大一直都当女人是猫狗宠物,其实并没有真地为哪个姑娘走过心,动过情。这人间最难过的关,本是情关。情关之中最难过的,又是自己内心这一关。你且慢慢想明白吧。不过……”
    玄渊还在细品曼娑的这几句话,听她又要提起别的,便心不在焉地说:“怎么?”
    曼娑悄声说:“你知道映寒这几日老缠着我,在打听什么吗?”
    嗯?玄渊还真没细想过,问:“什么?”
    曼娑轻笑着:“她打听的事很多很杂,旁的都无关紧要,但是唯有一事她打听的特别用心,就是这南洋之上,除了作姑子,女人是否还有其他谋生的手段……”
    玄渊听了这话,心内顿生一股无名之火。突然暴躁得想骂人,却又不知道要骂谁。只在心里恨恨地想:反了天了,这丫头要干嘛。还嫌他的麻烦少?
    曼娑悠然地说:“所以,你可看好她吧,谁知道她那个小脑瓜里,到底在转些什么鬼主意……”
    船开了。映寒一直站在船弦上,不停地挥着一个帕子,用力地和曼娑告别,唯恐曼娑看不见。曼娑微笑着,见她挥得狠了,便也抬起手来轻轻地摇两下。
    玄渊无奈地站在映寒背后,哭笑不得。这丫头什么情况,与曼娑不过相处了这几日,交情好像比和自己还深。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船越行越远,岸上的曼娑终于变成了一个点,看不见了。
    映寒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有了泪痕,看见玄渊就抱着臂站在自己身后,突然想起来离开泉州那天,他也是这么面无表情地站在背后,看着自己涕泗滂沱傻里傻气地和空无一人的海港告别,却从没有出言讥讽,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玄渊见她终于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毫无情绪,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买了新帕子?”
    映寒一愣。
    映寒那晚下定决心之后,便把云亭的手帕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掖在了包袱最底层,再也不贴身带着了。此刻挥的手帕是她从大城新买的。
    只是这陈玄渊好像从来没正眼看过自己几回,此时却连她换了帕子都发现了,不由得心里发虚,神情警惕,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嘟囔着:“要你管。”从他身边闪身过去了。
    玄渊眼底露出一丝笑意,有点莫名其妙的开心,却不显在脸上。
    哪知映寒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突然说:“陈玄渊,我想学凫水。”
    陈玄渊听了这话,身上一僵,缓缓转身,挑着眉看她。
    映寒理直气壮地说:“咱们这天天在海上行走,万一再有个风浪颠簸,我掉进水里,总不能次次都等着你来救。再说……”手上绞着帕子:“你有几条命,救了这个救那个,不怕自己再受伤吗。”
    这一句话,可是陈玄渊从映寒嘴里听到过的最动听的话了。如果说他刚才只是有点开心,现在简直是心情大好了。
    他沉着脸,慢慢地走到映寒身前,高大的身躯罩住了映寒的娇小,缓缓地低下头,不着痕迹地靠近了映寒的脸。正当映寒有点受不了这个距离和气势的时候,玄渊突然停下来了,就停在那个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危险距离边界上,凤眼微阖,眼里闪着一种懒洋洋的光,嘴里慢吞吞地说:“怎么了,担心我啊……”
    映寒脸上立时挂不住了,扭过头去,强硬地想说“哈哈哈担心你才怪”,觉得不太合适,可真要说担心,又觉得这种情形,有些手足无措地奇怪,好像这句“担心”一出口,就像是应承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只能避而不答。
    便说:“你知道的,这将来我要行走南洋,什么事情都可能碰上,多个一技傍身,总好过临时抱佛教。佛祖他老人家也很忙的,上次管了,不见得下次还有功夫。求人不如求己,所以……”
    说着说着,觉出不对劲来了。面前的陈玄渊已经慢慢地站直了,脊背挺拔,满眼冷箭地看着自己。映寒住了嘴。
    玄渊胸间起伏,想起了刚才曼娑的提醒,呵,瞧把这丫头能的,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映寒偷着抬眼瞧他,只见玄渊冷冷地开口了,冷冷地说了两个字:“休想。”
    接着也不理她,转身就去找卡多了。
    映寒还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了吗?犯了他什么忌讳?怎么这人又恼了?这还能不能好好地聊天了。刚刚离开大城,这人怎么就又原形毕露了。
    切,他说休想就休想吗?
    映寒看向不远处的林伯,沉吟片刻,挪着碎步走了过去,谄媚地说:“阿伯……”
    林伯早就听见了她和玄渊的对话,温声说:“姑娘,别瞎闹了。即便是在南洋,女人家也不是随便下水的。都说那伽一族不喜欢女人,女人下水是要惹祸的。”
    说着,转身忙别的去了。
    原来如此,果然犯了陈玄渊的忌讳。可是,映寒不甘心地想: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落了水,那也断然不会是自己主动跳下去的,到时如果那伽真地发怒,更得靠着凫水逃生了。
    在林伯这碰了一鼻子灰,还不死心,又款款地朝阿蛋凑了过去,一脸讨好:“阿蛋兄弟……”
    阿蛋听了这亲热的招呼,浑身一阵恶寒,瞪圆了眼睛,立刻从甲板上拎起几件行李,慌张地说:“我帮蔓草把东西拿进去!”逃也似的跑了。
    陈玄渊站在船头,眼角瞄着映寒转来转去,最后空落落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心中闷笑。
    蔓草这时出来,一脸欣喜地拉着懊恼的映寒,嘴里兴奋地叫着:“小姐,这艘船可比原来的那艘大多了!快来看看我们的舱房!”终于将她拉走了。
    这艘船确实大了很多。
    不知道玄渊在大城置办了多少东西,原来的鹰矢号已经小得装不下了。今天到了海港,映寒还下意识地寻找鹰矢号熟悉的身影,最后小轿却停在了这艘四桅八帆的豪华商船前。之所以用豪华来形容,是因为这艘“精卫号”的吃水量,显然比鹰矢号大了三倍不止,甲板中部居然还有一层精致的阁楼。整个大城海港里千舸攒动,却大老远就能看到这艘船。
    蔓草拉着映寒的手走进阁楼的时候,映寒还脚下踢踏里两下,甚是不甘心,但是一进了舱房,也是眼前一亮。这舱房不仅比原来大了许多,而且有了正经的床铺,桌椅,梳妆台,衣架,楠木衣箱,虽然摆得紧凑,但看起来也真地像模像样的有了几分闺房的意思。
    蔓草已经将两人在大城置办的东西一样样地拿了出来,各归其位。映寒突然就觉得,这艘船有了那么一点点舒适而熟悉的味道了,仔细想了想,那是家的味道。
    真奇怪,依然是身处南洋,依然是前途未卜,依然是飘飘摇摇,除了换了艘船,其他的什么也没变,只是改了个心境,此时竟然也能随遇而安了。
    想着,映寒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随意翻了翻,又放下。顺手拨乱了一边焦尾琴的琴弦,嘴角含起了一丝小小的幸福的笑。
    蔓草也是喜孜孜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映寒说:“小姐,刚才一路上走过来,我可仔细看了,咱们这艘船是港里最漂亮的,也是最大的。真看不出来,这陈当家的出手真是阔绰,看起来颇有些身家呢。”
    映寒本来在闲闲地翻着一本曼娑给的佛经,听到蔓草这么说,突然就愣住了。
    映寒自幼生长在杨家,确实很少为了钱财之事操心。本来日常的生活就简单,她天性又不喜奢靡浪费,簪钗香粉够用就好,自家作的绫罗绸缎又不费钱,除了喜欢看书弹琴,时不时地随着师父或者舅舅去各地逛逛,大部分时间都耗在机户坊和绸庄里,实在并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她每月的份例钱本已足够,外祖母疼爱,还时不时的拿自己的体己钱出来贴补。师父每次来看她,也总会送些珍贵稀奇的玩意儿。因为参与家族的织造经营,映寒自然还有其他生钱的办法,所以大部分时间,钱财对映寒来说,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可是陈玄渊的钱呢?又是哪里来的?
    想到这儿,映寒竟不由自主想得入神了。
    曼娑姐姐说过,玄渊少年时做过杀手,杀手这个行业在这南洋之上,本就是个黑吃黑的事儿,都是提着命来做的,冒得风险大,自然收入可观,想来那些年应该颇赚了不少钱。
    玄渊也有个海寨。可是这海寨到底在哪里,有什么产出,是不是能自给自足,映寒一概不知。不过一路行来,这南洋的国家,土地贫瘠的多,物产丰富的少。算来算去,南洋之上最珍贵的东西无非是那几样,香料,象牙和犀角。也不知道玄渊的海寨占了这中间的哪几样?
    最后一个可能,就是……
    怎么倒忘了,玄渊的继父,本就是那南洋之上赫赫有名的海盗。
    映寒想到这,不禁蹙起了眉头,把刚才的几种可能性又细细过了一遍。
    虽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但是捕鱼打猎这种事,能糊口就不错了,不可能发财。
    象牙犀角虽好,但是一个小小的海寨又能产出多少?香料值钱,但大多产自深山,百年才能成材,绝不可能在海边长得遍地都是。
    就算玄渊年轻时赚了不少钱,照他这么个花钱如流水的样子,想必早就坐吃山空了。
    所以,翻来覆去左思右想,逐一排除,再设身处地的想想玄渊的背景履历,竟然做海盗是最大的可能。又想起最近在大城停留,玄渊日日早出晚归,卡多和阿蛋一群人也是神神秘秘,便更加了几分笃定,想,玄渊的钱若不是来的容易,又怎么能花的如此大手大脚?
    映寒抬起头来,看着轩窗外昭披耶河波平如镜的水面,刚才那随遇而安的心情仿佛随着滚滚河水一起慢慢地退了下去,难道她此行终点的那座海寨,竟然是一座海盗聚集的窝点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映寒便能理解父亲了——父亲在海寨生存了五年,最后却还是毅然离开了玄渊,应该是不想长期与海盗为伍吧。
    难怪父亲要躲着玄渊。
    难怪玄渊找不到父亲。
    映寒眉头轻蹙,眼内怅然,不知为何心内苦涩万分,这种苦涩是那么强烈,还夹杂了一些委屈,一些不甘心,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不由得低下了头去,心里倒有点不明白自己这复杂的感受了。
    她这是在为谁难过?又为何觉得委屈?难道自己离开大明的时候,不知道玄渊是南洋海盗吗?只是以前吧,海盗这两个字,对她而言,就是简简单单两个字,从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身份。现在却突然一下子具体起来。想想林伯的忠义,卡多的搞笑,阿蛋的实诚,还有玄渊,玄渊……。与他们相处了这些时日,每一个人都那么亲切的,活生生的,实在和那些穷凶极恶,满身横肉,面目粗鄙的海盗挂不上钩。
    那么自己现下与这样一群人朝夕相处,又算是什么呢?这世界上,有女海盗这一说吗?
    想到这,映寒居然不合时宜地笑了。
    玄渊来敲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这个笑容。
    舱门本就是开着的,阳光明媚,透过花窗,照得屋子里一地扶苏。少女娉婷,如弱风拂柳,俏首低垂,眉黛颦促,眼内游光熹微,不知何事想得专注,唇间渐渐绽开一抹怅惘而又倔强的笑意,带着几分娇柔,几分自嘲,几分迷离。
    就是这一刹那,这一个笑容,带着蒙蒙的光,如水银泻地般渗入了玄渊的心,好像胸间开了一孔大窍,四肢百骸都有血涌了进去。
    玄渊不由得抿紧了唇,心里只回响着一句话:“丫头笑得真好看。”想了想,又无法控制地加了一句:“以后她只能这么笑给我一个人看。”想了想,再加了一句:“林伯敢再多说一句废话,先把他丢下海去喂鱼。”喜欢晓风醉请大家收藏:(663d.com)晓风醉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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