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吕华珍在县医院住院１０天，乔才一直守在病床前，他给吕华珍买饭，给她洗衣服，病房里的病人都夸吕华珍有个孝顺的儿子。
    网贷的钱已经还了，吕华珍脸上也有了笑容。
    好像母慈子孝不是么。
    乔良总是站在一旁，她脸上灰蒙蒙的，她笑不出来，她决定出钱的时候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会没什么大不了？她欠了钱，这是逃避不过的现实。
    乔才买了很多她爱吃的水果，看着真像个知错悔改的好弟弟。
    可是他这副面孔乔良从小看到大，乔才在做错事后一直都是真的流泪，真的认错，然后继续犯错，他的良心就像金鱼的记忆，连三天都撑不过，一文不值，一文不值。
    晚上，乔良坐在病床前，吕华珍刚吃饭，乔才去楼下买东西了。
    “小良。“
    吕华珍拉着乔良的手，“我也管不了你弟，要不我把他带到你那里吧，他怕你哎，你管他，他能听。”
    “明天就能出院了，出院以后好好吃饭。”
    乔良没有接话，吕华珍表情讪讪的，笑了一下说哎，也没有再继续讲。
    ２２号，乔良回了Ａ市。
    回到家，她连饭都没有吃，直接去了菜地。
    管监控的吴小伟正蹲在简陋的铁皮屋搭成的监控屋里对付着吃饭，看到她来，吴小伟急忙起身：“乔姐，你回来了。”
    “嗯，辛苦你了。”
    乔良笑一笑，看到吴小传晚饭就吃泡面加一个鸡蛋，她讲：“小伟，这个月给你涨工资。”
    吴小伟又惊又喜，他赶紧抹了把嘴：“谢谢姐。”他双腿有残疾，干不了重活，他家在这里，但也是穷人，多亏乔良给他这份工作，他一直很感激，也很尽心。
    “怎么样？看监控有什么问题吗？”
    乔良问，吴小伟看一眼四周，赶忙上前眼乔良汇报，乔良听了以后只点了下头，吴小伟心里担忧，赶忙问：“姐，你不管啊？”
    乔良笑一笑：“还不到时候。”
    她看一下铁皮屋，这里真冷，她跟吴小伟说：“这屋也该修修了，太冷了，回头我找人修修，小伟辛苦你了。”
    吴小伟腼腆地抓头，赶紧摇一摇，他才２４岁，高大个，大眼睛黑皮肤，一笑一对虎牙，他人很开朗，像个没长大的男孩子一样。
    回到家，乔良坐在沙发上，她拿着手机点开陆与的号码。
    最近，陆与很少打电话给她了，她心里已经有数了，陆与应该已经知道她弟的事了。
    她也没什么可怪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谁都不是恋爱脑。
    乔良把手机放下，她没打电话给陆与告诉他自己回来了。
    好好的洗了个澡，心里头似乎舒心了些，乔良从厨房翻出一包泡面，她烧上热水，坐在厨房一面等一面打电话给韩洋。
    “你回来了？”
    韩洋声音很惊喜，他才刚下班，公司一堆事，他快忙死了，“我累死了都，哎，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饭，我饿死了，我上你那吃饭吧。”
    “……行吧，你来吧。”
    乔良暗暗吐了口气，她确实应该好好感谢韩洋，他借了她６５万，这笔钱可能对他来讲不算什么，但这个世界肯雪中送碳的人能有几个？韩洋真的是个不错的人。
    “冷死了。”
    韩洋跟在乔良身后进屋，他还是第一次到乔良家，进了院子他就在院子里打转，跟逛自家院子似的。
    “哎，你家不错啊。”
    韩洋手插兜里，这么大的院子，这二层小楼，光楼房占地就差不多小三百坪了吧，他啧了一句，“这里地价一直在疯涨，你赚了。”
    “走了狗屎运了呗，你没赶上好时候，赶紧进屋。”乔良喊他进屋，她厨房还在炖着牛肉呢。
    屋里有地暖，进屋就暖和了，韩洋脱了大衣理到沙发上。
    “你家装修不错啊，看不出来你个土妞还挺有品味。”
    韩洋四下打量，乔良握着锅铲从厨房出来，黑着脸看他：“你不土，你洋气！少爷，记的不？咱俩老乡啊，老乡！”
    韩洋扑哧笑：“那我也是乡村贵族。”
    乔良白他一眼，土生土长的新城乡结合品，贵族个屁！
    韩洋在楼下转悠一圈，晃进了厨房，锅上炖着牛肉，乔良在做红烧排肉，她加了水把排骨往锅里一倒，就要盖锅盖——
    “哎哎哎！”
    韩洋冲过去，他拦着叫：“你干嘛？这样就行了？”
    乔良莫名：“啊，不然呢？”
    韩洋瞪着她，一脸嫌弃：“要不说你土，这做出来能吃吗？”
    乔良揭开锅盖，指着排骨讲：“怎么不能吃，多新鲜的排骨，我特意找老刘要好的，你看全是肉。”
    “你给我去拿高压锅，快点，你们家不会连高压锅都没有吧？”
    事儿真多，乔良翻个大白眼，她从橱柜里翻出高压锅，洗了洗，韩洋把排骨倒进去喊她：“加葱加姜，加花椒大料，香叶呢？桂皮呢？”
    “你真屁事多。”
    乔良去翻出佐料，幸亏陆与也精细，以前她家是没有这些大料的，菜随便对付炒出来不就好了，她也没觉着自己炒出来的菜难吃。
    “行了行了，你给我当帮工吧。”
    韩洋把乔良赶到一旁，自发地升职当了主厨，乔良撇嘴，她还乐得清闲呢。
    一盘红烧排骨烧出来，乔良是真的汗颜了，韩洋做的排骨一块一块都跟化了妆似的，光彩照人，那个颜色那个质感，真的看到就想流口水！
    乔良想到自已以前做的，那颜色，就是白水烧肉……
    “学着点，这才叫红烧排骨。”
    韩洋递筷子过来，“尝尝。”
    乔良尝了一块，嗯！她急忙竖大拇指：“好吃！我去，你行啊！将来不愁骗不到媳妇了！”
    讲完了乔良就后悔了，她真是嘴是不把门，专往人伤上撒盐！
    韩洋脸上带笑，好像也没所谓，看到她表情懊恼，他反倒讲：“没事，跟我云琪的事都过去了，一会吃饭时跟你讲。”
    红烧排骨，红烧牛肉，油焖大虾，韭菜炒鸡蛋，炒青菜，还有一个韭黄蘑菇尽花汤，这些都是韩洋做的。
    “行啊，小伙子，可以嫁了。”
    乔良喝着汤赞不绝口，韩洋嘿嘿笑，他盛了碗米饭递给乔良，“便宜你了，以后你有口福了。”
    “对了，云琪可能会打电话找你，你别理就行。”
    韩洋吃着饭讲，乔良愣了一下，看着他问：“怎么了？”
    韩洋脸上还是抑制不住有一丝难过，他跟云琪毕竟分分合合６年了，他苦笑一下，摇头说：“没事，打算断了，她来找过我。”
    乔良停下筷子，她可真是吃惊，她上下打量韩洋，“真假的，怎么想通的你？”
    韩洋又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他捧着碗一面吃饭一面摇头，脸色很平静，“也没怎么样，我妈去世办丧事，一连八天又忙又乱，什么都没空想，丧事办完，感觉自己心里都空了，后来不空了又没心情想了，大概有一个多月的时候，我翻到了我跟她的照片，我突然发现我有一个多月没想她没见她了。”
    喝了口汤，韩洋叹了声气，他笑一笑，“我发现的时候我自己都震惊了，原来没有云琪我也能过的挺好，以前我总以为我离开她就活不下去了，以前真的，一天见不到她我就感觉自己跟要死一样，原来都是骗自己的，突然间就想通了，其实我就是画地为牢而已。”
    乔良也忍不住笑，她真心的替他高兴，她夹了块排骨到韩洋碗里，挑起一边眉毛，“小伙子，恭喜你长大成人了，你爸是不是欣慰很多，你是不是也觉着天都蓝了。”
    “还真是，我跟我爸谈了很多，我很多年没跟我爸那样聊天了，他真的特别高兴，看他高兴，我心里也真的特别高兴。”韩洋一面说一面笑，整个人都是鲜活的。
    乔良点头，她转口问：“那你怎么样，不回老家了？”
    韩洋摇头，“我这边的公司经营的挺好，老家的厂子我也不感兴趣，一直是我姐在弄，我跟我爸都讲好了，厂就交给我姐了，我只占股，哎，你怎么样，我听说你家出事了。”
    农村巴掌大点的地方，有一点事都能传到各个村，韩洋也听说了。
    乔良放下了碗，她突然就没有了胃口，“韩洋，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韩洋看她样子认真，也不由的凝神注意听，乔良捋了把头发，眼神发沉，“你大姐在县里镇里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托她帮我查件事，查查刘梦晗这个人，就是我弟现在的女朋友，我觉着她可能跟我身边认识的某个人有联系，比如——”
    “宋眉，或者，是张星月。”
    她上次回家，她说自己没有钱，吕华珍脱口就说她有１７０万，这么精准的数字绝不可能是巧合，肯定有人故意传过去的，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几个。
    “……行。”
    听到张星月这个名字，韩洋就恶心的跟一只苍蝇叮在心脏上一样。
    韩洋呆到晚上将近１０点才走。
    乔良送他到门口。
    回到家，她不由自主又拿起手机看，今天一天，陆与没有给她一个电话，一条微信。
    抬手捂住脸，乔良长长地吐了口气，她主动拨了陆与的电话。
    “是我。”
    她笑一笑，陆与嗯了一声，语气温柔：“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回来了。”
    “……”
    陆与此刻就坐在车里，他的车就在乔良家出门左拐的第一个路口，他亲眼看到韩洋离开的，２２：１２的时候。
    “你回来，怎么不和我说？”
    陆与声音低低的，乔良笑一笑，“你出差回来了？”他出差，也没有和她说，她还是看他的朋友圈才知道的。
    “陆与，我想问你一件事。”乔良问他，“之前在山丽农场，我们打网球赢了２５０万对半分，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打电话来就是问我这件事，没有，我从来没跟人提过。”
    “我知道了，谢谢。”
    原来是这样，乔良的脸沉下来，眼神变得冰冷，她心里有数了，“那我先挂电话了。”
    放下手机，陆与阖上眼睛，他拨了电话：“我让你查的，乔良弟弟乔才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查清楚了，她们家的情况比您推测的还要严重，她那个弟弟……”
    陆与眉头皱起，听了几句说：“今晚不用了，我今晚不想知道，明天傍晚，我们见个面，我给你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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