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关系重大

    “王府没有强迫各位出价的意思。”计世成沉声道：“强按牛头的事我们不会做，做了一回没下回，这个道理我们殿下懂得，我们这些属官也不可能不懂。”
    这一下粮商们释然了，但眼中的好奇之意也变得相当明显。
    不强迫出价，就是粮商们可以商议了之后出价，那这个招标会有什么用意？
    就是为了杜绝私下里私相授受，给王府官员私下的好处要被掐掉？
    对粮商们来说这反而是好事。
    既不用陪笑脸维持人情，也不用拿出银子来贿赂，省了一大笔的开销，这还不是好事？
    沿途的官府和南直隶的官员那是另外一码事了。
    粮食，茶叶，酒，盐，这几样货物都是大宗供应，且基本上是民生必不可少的东西。
    酒和茶叶在普通百姓家里其实也是不可缺的东西，除非是赤贫之家，一般能温饱的家庭好歹也要备一些，总得预备来一些亲戚或是贵客，家里要是只有白水，那就有些丢脸了。
    在国初时，茶叶也是属于管制流通的战略物资。
    开中法就是鼓励商人运粮至九边重镇地方，然后在那里领盐引和茶引。
    有了盐引和茶引的商人才够资格做盐茶买卖，这种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生意，拿到引就等于是领到了银子，比宝钞要贵重一百倍。
    在洪武年间，私贩茶叶的驸马欧阳伦被太祖所杀，驸马在大明没有什么实权，但地位相对也是比较尊贵，朝廷有什么重要的典礼，或是天子要办什么私事心腹事，驸马都可以代天子行事。
    比如祭祀，招待藩国使节等事。
    崇祯年间崇祯考查史可法的时候，派出去的人就有驸马巩永固，还有崇祯的表弟新乐侯刘文炳。
    为了区区茶引，太祖皇帝就把亲女婿给弄死了。
    可惜的是子孙不争气，后来的大明皇帝把茶引和盐引肆意赏人，导致开中法败坏，也使九边的负担越来越重了。
    对粮商来说，购入，运输，出售，整个环节都是一环扣一环。
    本地的官府和沿途地方的官府，也包括地方上有名望的士绅家族，都必须打点到位，否则一旦出事就可能血本无归。
    当然这也是说的凶险，一般来说都是按规矩来行事就好，这些东西都是纳入在成本里头了。
    最要紧的还是利润，如果开价高出一钱，一石哪怕多出一分银子，几千上万石粮就意味着几十上百两乃至几百两的损失。
    五万石一标，多出一分就多出几百两银，够买几十上百亩地了。
    一户农家，维持小康生活水准一年二十两银就够了，甚至绰绰有余。
    众粮商释然之余，也是充满疑惑。
    “我们只定标底价格。”计世成不慌不忙的道：“我们在常德，荆州，岳州，武昌各设四个仓，各仓的底价不同，常德这里最远，底价我们定在三钱二分，荆州是我大明最大的米市所在地方，各位东主原本就会去，我们王府在荆州一带土地不多，但一仓一次五万石也是有的，甚至更多。此外便是武昌和岳州，那边一次五万石其实是少数，若做好了，一年可以多次出粮，这三地的底价都是三钱三分……各位要明白，我们王府的真实用意。想好了，就在自己的标书上出价，只能自己默写，不得与其余东主商量，如果感觉这个规定不妥，各位可以自行离去，王府绝不强留。”
    计世成的话说完之后，在场的粮商顿时就是一阵骚动。
    王府的意思相当明显了。
    在常德，荆州，岳州，还有武昌这样的临江城市建立大仓，不光是售王府存粮，此后也肯定会出售新粮。
    王府的地有三十多万亩，一年自己的粮食就有好几十万石为基础。
    加上王府有大量现银，亲王的权势也非普通官绅或商人可比。
    大规模的收粮，储粮，出售，这意味着荣王府打算扩大收粮储粮和售粮的规模。
    王府要是真的做起来，一年几十万石粮只是起步，过百万石也会非常轻松。
    眼前的事，应该只是一个开始。
    朱载墐在一旁看着，内心也是不乏满意之情。
    这个主意是他在管世铭家知道收粮之事后的突发想法，然后结过慎重的考虑后就是决定这么做。
    王府有不少官吏了，再陆续征募人才，在水运发达的湖广地区可以做到精细化的管理。
    荆州沙市原本就是大明第一的粮食售卖中心，荣王府拥有大量土地，和荆州，岳州，武昌，沿洞庭湖和长江形成一个内环，然后以沅水，资水，湘江等外围水系形成一个外圈。
    除了王府本身的粮食外，可以用大量现银收湖广储粮。
    这样一来，一年的贸易额会达到相当惊人的数字。
    如果朱载墐是分封在江南或浙江，乃至福建，广东。
    他会从海贸着手，赚钱的速度肯定会更快。
    但荣王府没有可能移藩，就是嘉靖的皇子也不可能分封在这些地方。
    这是祖制默认的不分封之地。
    南直隶太重要，浙江紧邻，也不可能分封。
    这导致几个沿海的富裕省份都默认不分封，以免影响朝廷赋税的征收。
    广西倒是有亲藩，并且后来分封了桂王至广西，但相对湖广河南山东这些地方，两广云贵和南直隶，闽浙，这些地方都是几乎不做分封之地。
    在湖广上手就想搞海贸，或是生丝，瓷器，这些赚大钱的买卖都被南直浙江或江西福建人给垄断了。
    想横插一手几乎是不可能。
    盐业也是不行，湖广在清朝发现井盐，但朱载墐现在没有能力去提前开采。
    湖广用盐还是得用淮盐，想出售倒卖成本代价太高。
    好在湖广此时是天下粮仓，江汉平原和洞庭湖平原等大片平原区和丘陵区水利都十分充足，相比来说江南的条件更好，但改种棉花和植桑，江南粮产量大跌，南直隶和浙江到湖广买粮已经超过百年历史了。
    还有河南和陕西，北方粮商购粮的集散地就是在荆州沙市。
    沿着当年开中法留下来的运粮道路和办法，层次分明的把湖广粮食陆续北运。
    这个市场要是被朱载墐垄断了，不光是一年几十万两利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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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