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坏人

    陆长生却似乎对这一问并不意外，问道：“怎么，他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沈月只觉脑中一片混乱，竟不知该从何说起，道：“何止是不妥，简直是没有半点为人师表的样子。无论武功人品，还是行止操守各方各面，他怎么看都不该是天武宫教席之选。可偏偏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他却依然故我，毫不在意。因此。。我实在是想不通。”
    陆长生笑着捋了捋长须，道：“丫头呀，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好有坏，有优有劣，亘古自来无完人。咱们要学会看别人的长处。糟白浪这小子确实一身的毛病，可他也有优点不是。”
    “优点。。”沈月反问：“他有什么优点？”
    “唔。。。”陆长生捋着须做沉思状，过了半刻道：“待老夫想到了再告诉你。”
    沈月一听噗嗤笑出来，“要找他的优点，怕是比学您的剑招都难。”一老一少都忍俊不禁。
    笑过后，陆长生长叹了一声：“说起来，这孩子的命很苦，一生遭了不少的罪，能活到今天可说是个奇迹。丫头，你就瞧在我老头子的面上，宽容他几分，可好，遇事别跟他一般见识。”沈月茫然的点点头，她没料到老宫主会这般语重心长。
    陆长生笑着看向院外道：“有人在等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沈月一瞧，原来不知何时，慕星寒站在了那里，只见他对着这边躬身行礼。
    辞别陆长生，二人并肩行走在环宫步道上，皆是沉默不语，各想心事。
    走了半晌，沈月突然一拍手：“哎呀，老宫主可真狡猾。。啊。。。不。。我是说，他真。。哎呀。。就是很狡猾啦。最终也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让糟白浪当教席。”
    慕星寒愣了愣神，轻轻摇头：“你果然是个胆大妄为的姑娘，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说老宫主。”
    沈月吐吐舌头，笑道：“他老人家一出招，我一个小丫头哪里是对手。”她看看慕星寒，然后假装咳嗽一声，问道：“嗯。。他。。怎么样啦？”
    慕星寒知她问的是糟白浪，淡淡道：“还好，没被你的浇头汤气死。”
    沈月默然，似乎也觉自己的作为有些过分，可就是不知当时哪来那么大火气。她道：“看起来，你和他的交情很深嘛。”
    “是呀，十几年了”慕星寒答：“我俩还没来到天武宫的时候就已经是铁哥们了。怎么了？”
    “没什么。。”沈月摇头：“只是以前很难想象，你这样的人会和他那样的人成为朋友。”歪着头想想，又问：“能不能告诉我，糟白浪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你说呢？”慕星寒不答反问：“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唔。。。”沈月敲敲自己的眉心，沉吟道：“我真没想到，这一问现在居然是如此难答。要说以前的感觉，那可太简单了。这人贪财好色，一身的流氓气，无论从各方面看都毫无可取之处。别说他不像个为人师表的天武宫教席，甚至观其行径根本不能算是武林中人。倒更像个田间村头的地痞无赖。”
    慕星寒听得皱眉不已：“你真这么想白浪？”他看沈月点头，不禁默然。
    “但是。。。”沈月又道：“前日我了解到，他暗中倒也做过两件好事。。”接着把帮助元洪和在青叶林救了自己的事说了遍，“所以，他似乎也没坏到底，也算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
    “没坏到底？一点？”慕星寒反问：“难道做这些还不够算是好人吗？”
    沈月反驳道：“是，他做了点好事，这我承认。可坏事他也没少干呀。就像当初，他撺掇着外人一起去偷看女学徒洗澡的事，这。。这是好人能干出来的吗？下流。”【详见四十四章浴塘风波】
    “下流。。。”慕星寒忍不住道：“当日那个假邓楚风利用伪造信笺来迷惑我们，如果被他得了手，后果不堪想象。”
    “这事我知道呀，后来卓总管也告诉过我。”沈月不明他何以忽然认真起来。
    “你是知道，但也许你并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我们当初中了计，玄冥教有很大机会一举将天武宫和长乐门同时除掉。即便不是杀死所有人，也足以令两方元气大伤。失去对抗他们的能力。”慕星寒说道。
    看慕星寒一脸严肃，心知他非是玩笑，沈月心悸道：“原来如此。还好，上天保佑，那奸细行止不端，自己漏了陷，被你和卓总管及时发现破绽，揭穿了伪装。”
    “破绽。。。”慕星寒轻笑一声：“你以为就凭我和卓飞华，真能发现什么破绽吗？”
    沈月听他语气，有些不明所以，“你这是何意？”
    慕星寒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多了，长叹一声，“没什么，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原来二人闲聊之际，已然不知不觉走回了静心院附近。沈月向慕星寒行礼道别，提着空汤盒，一步一跳的走了。看的出一番畅聊，令她心情好转不少。
    望着沈月的身影，慕星寒不禁低声自语，“把他当成坏人，或许对你来说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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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沈月与董玉好，卓世奇三人结伴到青叶林踏青。来到树林深处，靠着小溪找到一处安静地儿，铺上锦布，拿出备好的瓜果点心，三人阔论谈笑，好不轻松。
    到了午间，卓世奇提着雁翎刀，自己去到溪边练习。沈月二人则继续说个不停，不经意提到了杨远。
    董玉好问：“杨远来到天武宫也有十多日了，看你二人每日里都要说一阵子话，当真像是兄妹一般。”
    沈月道：“杨远哥哥在这儿没有亲人也无朋友。他身遭大难，劫后余生，已是非常可怜。我当然要多关照些。”
    董玉好又问：“只是关照吗？你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毕竟。。你们也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关系不比常人呀。”
    沈月侧着脑袋想了想，叹息道：“或许真的是分别太久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总是感觉怪怪的，哪里不对劲。他一天到晚的追问我关于大日经的事，可是我又不知道。有时问的我心烦意乱，真想不搭理他，又实在不忍心。”
    董玉好道：“也许他实在太想为家人报仇了，这才满脑子都是复仇的事，你也体谅几分吧。”
    “这个我懂，可是。。”沈月略略停了下说：“虽然他的样子我确实记不清了。但你知道吗，最怪异的地方是，他连对我的称呼和小时候都不一样了。”
    “称呼？”董玉好重复道。
    沈月点点头：“他现在和你一样，都称我‘月儿’，可小时候，他明明只叫我小月的。”
    董玉好笑道：“这你都记得？”
    “当然记得。。”沈月道：“因为从小到大，只有杨远哥哥一个人叫我小月。家人长辈都叫月儿，朋友们则直呼沈月。所以我才奇怪。”
    董玉好听完，嘟嘴道：“难道说一个人经历大难之后，就连曾经的习惯也会改变。”
    这时，忽然听到小溪方向传来争吵声。二女赶忙站起，远远见到卓世奇似乎正与什么人起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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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