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号来叫卖

    “吃你的穿你的啦？难不成你的零花钱全贴到了闵捷身上？”晏昊哼道。
    “嘿……说岔了，是文爷养着他呢，我这是在替文爷操心。”
    “真长了肉？”趴在姜尔雍背上的文木懒懒地问。
    “呵呵，着实长了不少。”晏昊回道。
    “那行，得找个时间给这小子渡灵，渡完灵后也该学点有用的东西了。”文木说着手又箍紧了些，脸也紧贴着姜尔雍的脖子。
    “能碰上文爷真是这小子的福份，”子雅回接着问，“文爷，渡灵后闵捷就要派回家？”
    “嗯，得让人慢慢教些东西给他啊。”文木倦怠地打了个哈欠。
    “这小子蛮粘我的，一走倒是挺舍不得。”子雅回唉叹道。
    “又不是生离死别，到时去谷中看他就是了。”文木漫不经心地道。
    “文爷，闵捷什么时候送回去啊？”晏昊问道。
    “谷中又有人会过来的，熙哥哥要在大藤山呆上几天，我让他们来阳寿。”说话时文木已眯着眼枕在姜尔雍肩上想睡了。
    一路走来，虽然姜尔雍和晏昊都一直背着一大一小，但也没怎么影响脚程，午时初，他们就早早到了阳寿县，问清路人，直奔最好的客栈而去。
    进了客栈，子雅回还没和掌柜的搭上话，人家主动就问起他们来，是不是文先生一行，原来姜尔谨路过此地时已为他们预订了一间客房。
    子雅回想了想，还想再加一间，没成想掌柜的却说已客满，没有多余的，说这间预订好了的房间是昨天那订房的人从别人手中争夺过来的，为此还在外面打了一架。
    掌柜的话让大家一惊，为了订间房还要动手动脚去抢？这客栈是什么风水宝地不成。掌柜的说，不但他家客满了，全城就没有一家客栈不是满的，来了好多外地人，说是来做买卖的。
    子雅回好奇了，便问掌柜的，阳寿是产茶还是产盐，为什么跟个商埠码头似的。掌柜的说阳寿既不产茶也不产盐，每年落脚最多的都是药材商，像这次人流蜂拥而至，他活了五十多岁也是第一次见到此等盛状。
    姜尔雍打断了子雅回的聒噪，说来的人应该都是找你文爷的，咱们安安静静上楼就是。被师父一提醒，子雅回才恍然大悟，可不就是来找他们文爷的。
    姜尔雍一行踏进阳寿地界就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进房还没安顿好，便有人敲门来问东问西。
    文木知道，这家客栈的人问完，其他客栈的肯定也会过来，于是干脆让晏昊在客栈门口摆张桌子，竖了个告示牌，让来买灵识的人一个个登记，依次排队，明天辰时开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晏昊在房间里还没吃完饭，去楼下替他的子雅回蹬蹬蹬地上来了。
    “文爷，名字已登记到了两百七十号了，还要不要往下排啊，要是售完了没灵识给人家，那登记的还不得寻衅闹事啊。”子雅回揉着酸疼的手兴奋地道。
    “登到了二百七十号？”文木讶然，“没想到啊，这些散修之人家世富有的还挺多呢，我要的可是黄金啊。”
    “那就算了吧，告诉他们，货源有限，再排就是空号了。”姜尔雍笑道。
    “谷中还有以前的存货，”文木开心地道，“以前没想到这是条财路，倒是白白地搁置在谷中良久，干脆趁着这次机会一并卖了吧。回儿，你就登记到……六百……算了，还是五百吧。”
    “闲弟，全部都卖了啊，你不是还有别的用处么？”姜尔雍倒是有些不舍，毕竟对岐黄、御气、金石三宗的人来说，灵识太宝贵了，得来非常不易。就算是祛邪宗的，有些门户对灵识也是求而不得，没想到闲弟竟然在家中还囤了不少，可见他的修为放眼天下也没几个能压制得了，怪不得人见人怕，鬼见鬼躲。
    “熙哥哥放心，再穷也不会把濒临灭绝的生灵灵识拿来贩卖的，那些都是十几年来在游历中取得的，以前也是拿来作为渡灵练习用的，练练手，现在也不需要了，谷中那些人我都已经给他们渡过灵了，煞妖灵识阶位太高，他们毫无修真基础，对他们也不合适。再说，有需要时我再去收呗。”文木豪气地道。
    “五百个号，草木的百两，飞禽走兽的千两……”子雅回默默地算了下，“我的天呐，文爷这下进账几十万两黄金呐，富可敌国呢。”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子雅回小心脏都差点窒息。
    “敌什么国，你文爷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还没捂热就要流出去，”文木一副心疼的样子，“赶紧下去登记去。”
    “咱们大宋还真是富人遍地啊。”姜尔雍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能筹到购灵识的黄金。
    子雅回得令跑了下去，不过还没有半盏茶的工夫却又咚咚咚跑了上来。
    “这么快？”晏昊有点不可思议地道。
    “不是登号的事，是有人问师父卖不卖药。”子雅回道。
    “卖药？”姜尔雍一楞，“卖什么药？”
    “有几个家伙说，反正师父已开了例，想向师父买些灵丹妙药。”
    “胡说八道，”晏昊恨恨地哼了一声，“药哪是能乱卖的，师弟别理他们就是了。”
    “他们是怎么说的？”文木问子雅回。
    “说师父精于商贾之道……反正只看重黄金，既然灵识肯卖，那龙血丸凝神丹之类的就也能换成黄金，不就是价格有个高低而已。”子雅回埋头低声回道。
    “卖灵识的是我又不是你师父，”文木顿时火起，“走，下去，我去会会那几个嚼舌根的，敢对我熙哥哥出言不逊，活得不耐烦了，正好有些时间没活动活动筋骨了。”
    “闲弟稍安勿燥，懦夫才逞口舌之强，不必在意那些聒噪之声，有商贾之气又如何，我一向不在意那些虚的名声，”姜尔雍劝道，“以黄金易灵识确实也是我提出来的，既然有人眼馋我的灵丹妙药，想买也不是不可以。凝神丹药效有点特殊，倒是不便随意出售，龙血丸虽可出售但一时半会也焙制不出来，盍脉丹和百毒清之类的本身含毒，用之不当不但不治病反而会送命，如今也只有美白肌肤的玉脂膏和代粮的茹英丹能卖。”
    “师父，您老还真要做丹药生意啊。”晏昊尴尬地道。
    “我把玉脂膏和茹英丹传给你们，也是希望将来你们能凭此糊口，生活不至于过得太局促，你们现在有了文爷可依靠，倒是不必担心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姜尔雍对晏昊道，“凝神丹嘛，炮制起来也不简单，所需药材都是比较珍贵稀有的，主要是其效用太大，会招至祸患，昊儿平时跟着我也了解了一些相关炮制手法，万不可擅自乱配药方，时机成熟我自会将凝神丹的炮制法传授于你。”
    “徒儿不敢。”晏昊赶紧跪了下来。
    “我又没怪罪你的意思，干嘛动不动就下跪，起来吧。”姜尔雍摆了摆手。
    “熙哥哥，你说的那几种药丸制作起来麻烦么？所需原料难不难寻？”文木在晏昊屁股上踢了一脚，示意他站一边去，别挡在中间影响他和姜尔雍谈话。
    “玉脂膏和茹英丹制作起来并不繁琐，所需原料也并不难寻，龙血丸倒是难于炮制成功，因为需要的药材大都是珍稀的。”姜尔雍道。
    “熙哥哥，如果拿出来卖的话，定个什么价位才好？”文木正儿八经地问道。
    “文爷，您不会真让我师父卖药丸吧。”晏昊急得直跺脚。我师父芝兰玉树般的人，哪能做个吆三喝四的商贩啊，就算我师父自己不排斥，但也过不了宗家那道关呐，这不是给宗家门府抹黑么，本来师父就与宗主关系紧张，倘若真要做起贩药的事来，他们父子怕是得脸皮撕破。
    “庸碌，迂腐，白教你这么些年了，商人地位低了么？没商人，你饭都吃不了，瘪着肚子我看你能清高几天，”姜尔雍对大徒弟不满地哼了哼，训斥了几句又接过文木的话道，“茹英丹嘛，药材有几味倒是有些珍贵，定个五两银子一颗尚可。玉脂膏其实用的药材很普通，半两银子……”
    “师父，你别定价太低啊，我将来还指望着靠它赚钱购置田产呢，也好从四明山分门立户搬出来。”子雅回打断师父的话道。
    “师弟，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你是想钱想疯了吧，跌钱眼里了？”晏昊气不打一处来，不跟着自己劝师父莫做些商贩的勾当不说，还添柴架火摇旗助威，气死人了。师父本领高强，只有人家求他，从未求过别人，最多干些挟恩自重的事，平素里行事毫无顾忌，从不在乎旁人对他的说三道四，但咱们做徒弟的得想方设法维护师尊的形象啊。
    “咦，你小子什么意思啊？拐着弯的论起你文爷的不是了？良心喂狗了，忘了你文爷不辞辛苦地给你渡灵教你本领？”姜尔雍有些恼火地训斥道。
    “徒儿不敢，”晏昊噗咚一声又跪下去了，一狠心，咬咬牙道，“师父老人家既是把玉脂膏和茹英丹传给了徒儿，还恳请师父别早早让它们面市，给徒儿们留条后路。”
    “唉，起来罢。”姜尔雍知道大徒弟心里在想着什么，烦燥地挥了挥手。
    “起开，还想你师父亲自来扶呐，”文木嫌弃地又踢了晏昊一脚，对子雅回道，“你下去跟那些蝼蚁们说，别的药丸都是治病的，其中含有毒药材，用之不当会适得其反，只有龙血丸可供出售，价钱为十万两黄金一颗。”
    “十……十万两黄金？”子雅回嘴唇一阵哆嗦，您老的走兽灵识卖千两黄金已是天价，龙血丸再怎么是个稀罕物，也不能是百倍的价啊，“那个……文爷，师父不是还没炮制成功么。”
    “好的，我下去说。”晏昊倒是听出文木话里的意思了，立马乐呵呵爬起身。师父身边的药丸，最让人眼红的是凝神丹，龙血丸虽然有神效，但清除浊气的法子有很多，比如请修为高的人用真气协助就行，别说十万两黄金是个不可思议的数目，就是十两黄金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去买，还不如花个百两千两银子去请人运功清气。
    “都下去吧，把闵捷也带下去，你师父有些劳累，得好好调息一番。”文木对两个小子没好气地道。
    三个小的下去了，文木便又粘上了姜尔雍，假惺惺地说姜尔雍背了他一路，作为回报，替姜尔雍揉肩按腿解解乏，气氛正缠绵得有些绮靡，楼下突然传来刀响剑鸣的厮斗声。
    “不好，打起来了。”姜尔雍一跃而起，脱门而出，文木随即也冲了下来。
    一下楼，见晏昊正和一个猴瘦猴瘦的人斗得正酣，子雅回拨剑在手，一旁跟着窜来窜去，防止围观中的人出手援助。
    “不急，昊儿没什么实战经验，正好让他练练手。”见姜尔雍想拨剑而上，文木连忙制止了。
    “闲弟常跟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能看出这猴精怪的来历么？”姜尔雍看了看打斗场中的两人，见晏昊虽然手忙脚乱的，却也不显败迹，便松了一口气。
    “熙哥哥放心，应该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修之人，不足为惧，昊儿能斗得过他。”文木心下道，还真是护短呐，就你徒弟宝贝，起点纠纷就把对方编排成妖魔鬼怪了。
    “师父，文爷。”子雅回这时也过来了。
    “什么情况？”文木指了指场中打斗的两人问道。
    “那猴精怪没排到号，心生不满，言辞间对两位师尊多有冒犯，师兄气不过，顶了两句，结果就打起来了。”子雅回向柜台那边招了招手，把闵捷叫了过来。
    “那这些围观的都是没排上号的么？”文木问道。还真是有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连对人家的称呼都是一样。
    “差不多吧，登记了的都回自己客栈了，围观在这的有的是跟咱们一样投宿在这，有的是没登上号赖着不走。”
    “没想到啊，有钱人真不少呢，咱们大宋还真是国富民庶呐。”文木笑道。
    “跟他们讲清了时间？”姜尔雍问。
    “说了，明天辰时开始，仍在这排队，叫到号的上楼去找文爷交黄金拿灵识。”子雅回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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