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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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水益/文
    “所以她这是，烧坏脑子了？”
    郁书艺一脸不可思议。
    明亮的客厅里，队员们分站在各处，眼睛像灯泡似地盯着站在卧室门口的阎劲……身后的云冬菱。
    小姑娘还穿着原来的白T恤和牛仔裤，散着发，光着脚，双手紧紧揪着阎劲衣服腰部布料，躲在对方身后，偶尔露出一双好奇懵懂的眼睛，眨巴眨巴两下看他们，却在他们看过来时，缩回去。
    像一只刚领回家好奇又怕怯的小奶猫。
    郁书艺看得新奇，不顾阎劲冷脸，凑了过来，“全部都不记得？来小菱看我，你书艺姐记得不？”
    云冬菱的反应就是往阎劲背上贴，扯衣服的小手拽了又拽。
    阎劲脸色更冷了。
    郁书艺回头和队友们对视，从彼此脸上看到“头大”二字。
    没变丧尸是好事，可是烧坏脑子变傻了，这怎么搞？
    阎劲瞥了队友一眼，“没烧坏脑子。”
    大家都看过来。
    阎劲脸上闪过不耐，“没有傻。”
    郁书艺手指他身后：“那这是怎么回事？”
    阎劲：“失忆。”
    失忆，自然不记得他们。
    虽然也说得过去，但是，失忆会连性格什么的也变吗？
    他们不知道，不过可以测试一下。
    接下来，就见郁书艺拿着一个餐盘和匙子，在左敲敲，往右敲敲，嘴里念：“小菱看这里，给点反应，左边，右边……”
    阎劲飞去一个眼刀。
    田兴农拿着个刚出炉的包子上晃晃，下晃晃，“小冬菱看哥哥，香香的包子想吃吗？想吃就叫哥哥……”
    被阎劲踢了一脚。
    周英武也来凑热闹，“小明有三个苹果，小菱有两个苹果，把小菱的苹果给小明……”
    然后对着阎劲的死人脸说不下去了。
    阎劲：“闹够没？”
    几人讪笑，焉了。
    “嘻……”
    悄悄注意着动静的云冬菱突然噗嗤一声，笑完意识到自己发出声音，立刻捂住嘴巴缩回阎劲背后，小手忙去抓着男人衣服，因为紧张不得章法，还掐到对方的腰。
    安安静静的，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阎劲皱了下眉。
    郁书艺摸着下巴，“虽然不像传统的傻子，但还是有点……”
    有点什么没人敢说，毕竟阎劲脸色有点难看。
    “哈哈哈哈，反正没事就好，来来，我们吃早餐吧。”
    郁书艺打着圆场，就要过来拉她，谁料小姑娘反应极快，跑到阎劲身体另一侧避开她，手还紧紧攥住衣服不放。
    郁书艺有点担心小姑娘会被老大摔出去，“小菱乖……”
    结果云冬菱突然抱住阎劲手臂，使劲往他身上靠。
    郁书艺倒吸口气。
    阎劲抿着唇，扫了眼女孩子紧张得不住颤抖的眼睫毛，垂眸道：“你们先去餐厅，我一会儿带她过去。”
    “好吧，老大你别凶她，别吓到人。”
    队员们先去餐厅用餐，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云冬菱和阎劲两人。
    人少了，云冬菱不怎么害怕了，她眨了眨眼，抬头瞄了眼面无表情的阎劲，缩着脖子松开手，站在他身边无措地绞着手指。
    小姑娘拘谨地站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四下张望。
    一会儿打量放各种漂亮小玩意的百宝阁，一会儿看墙上一副照片，最后盯着角落里看起来好舒服的一颗圆球布艺沙发。
    好想扑上去哦。
    “小菱。”
    云冬菱没反应。
    阎劲挑了下眉，突然打了个响指。
    云冬菱眼睫一颤，抬眸看去，见对方黑沉的眼睛盯着自己，心头一紧，双手登时绞到一起，两只光裸的脚丫子也蜷了蜷。
    阎劲垂眸扫了眼她的脚，转身就走，然而走了两步，又被拉住。
    阎劲：“……”
    他轻叹口气，把衣服抽回来，“你先坐下。”
    然后再走，结果女孩子小跑追来，在他突然停下时直接撞到他后背。
    “唔……”
    云冬菱捂着发酸的鼻子，怯怯地抬眸，不敢拉他衣服了，保持着一步距离看他。
    “小菱。”阎劲按了按额角，“你现在不记得我们，但我们都是你哥的朋友，你哥记得吗？云秋柏。”
    他看着云冬菱，注意到他说出‘云秋柏’三个字时，对方表情依然没有波动，阎劲脸色更淡，原本还想说什么，也不想说了。
    他指着沙发，“坐下。”
    云冬菱便在沙上坐下，两只小手认真地放在膝盖上。
    阎劲：“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云冬菱有点懵。
    看对方一脸茫然，阎劲额角一抽，指着沙发，“不要动，坐着。”
    走了两步回头，语气严肃，“不许动。”
    云冬菱呆呆目送男人走出客厅，直到看不见对方身影，她还在盯着转角。
    盯着盯着，视线悄悄向周围飘移。
    注意力开始分散。
    房子好大哦，墙上的壁画好漂亮哦，地上的毯子好软哦……案几上这个呜呜喷着烟雾闻起来好香的小东西好好好有意思哦！
    云冬菱眼睛一亮，瞬间生出好奇心。
    她俯下身子靠近，小鼻子耸着轻嗅香气，随即伸手在烟雾上晃了晃，白烟被打散，她撅着嘴吹气，手在烟里晃动。
    水蒸汽把手熏得热热的，湿湿的，她纳闷地捻了捻手指，看着喷出烟雾的洞口，伸出一只手指想将它堵住……
    一只手飞快扣住她手臂扯高。
    阎劲语气凌厉，“你干什么？”
    “唔……”忽然被捉，云冬菱下意识想抽回手，但对方只是冷着脸看她，扣她的手纹丝不动。
    为什么突然要捉她啊。
    云冬菱开始紧张，想抽回手，挣了几下没挣回来，她急得在他手上乱抓。
    可是对方力气太大，她的挣扎不值一提。
    阎劲皱眉，“你冷静点，我只是怕你烫到。”
    云冬菱不理会他说什么，不住地挣扎，然后在他松手时，速度转身跑，一溜烟跑回卧室。
    阎劲追进卧室，一眼没看见人，扫了一圈在门后角落看见她。
    小姑娘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眼眶红红的，见他看过来，嘴唇用力地抿，眼神惶恐。
    明显是受到惊吓。
    如果说阎劲一开始并没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到了这会儿，也感觉到事态完全脱离掌控。
    云冬菱的状态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不只是失忆，心智也有点问题。
    为什么？
    因为发高烧？因为退烧针打得太迟？还是因为病毒？
    阎劲面无表情，心里已经过了几个转，最后他蹲下身，声音轻缓地解释：“咖啡壶是热的，会烫伤手。”
    他把手上那双毛绒绒的粉色室内拖鞋放在她面前，在对方怯怯的眼神里伸出手，轻摸着头。
    “没事，我带你去看医生，你会没事的……”
    -
    云冬菱跟着阎劲来到餐厅时，其他人已经吃饱，餐桌上摊着光枪重枪短刀匕首，队员们一如以前的每个早上，一边聊天一边检查武器装备。
    她原本走在阎劲身后，看到这一堆黑黑亮亮的东西，脚底忍不住拐了个弯，走到餐桌尾来，好奇地向一把光枪伸出手。
    阎劲一把揪住她后领，轻拉过来，把人按坐在离武器最远的一个位置。
    然后转头对其他人说：“武器收起来。”
    众人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又见云冬菱手伸向包子，在那盘包子……每一个包子上都戳了戳。
    阎劲按住她的手，拿起一个包子，递给她，“吃。”
    云冬菱接过，在手里翻来翻去，偏头看他。
    就见阎劲拿起一个包子张嘴咬，嚼了嚼，吞下，她恍然大悟，立刻学着张嘴咬了一口，嚼了嚼，皱起了小脸。
    “不喜欢？”
    阎劲把她手里包子拿走，又拿了个递给她，“试试这个。”
    云冬菱接过咬了一口，甜的。
    她眼睛一亮，朝阎劲甜甜地笑了下，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阎劲把手边的鲜榨果汁递过去，还没放下，正好有些咽到的云冬菱立刻偏头，嘴巴凑到杯子前，一副等待投喂的样子。
    阎劲一顿，随即倾着杯子，喂她喝果汁。
    队员们看得眼睛都要掉了！
    汪乐：“老、老大！你干嘛喂她！”
    阎劲把杯子在她手边放下，瞥过来，“我正想和你们说这事。”
    “小菱不止失忆，心智也有点退化，你们多照顾点。”
    汪乐有些傻眼，“为什么要照顾？她难道还要跟我们一起？”
    阎劲淡淡看着他没说话，田兴农拍了他一下，“笨，她是云队的妹妹啊，你忘了我们的任务？”
    汪乐：“那也不用我们照顾，我们可以把她带到基地，到时云队来找，不是更……”
    阎劲在桌子敲了一下，汪乐立刻闭嘴。
    阎劲是队长，他决定的事，不容任何人异议。
    因为找到云冬菱时她身上盖着件男款蓝色冲锋衣，极有可能是云秋柏的，他们准备在这别墅住几天，看看能不能守到云秋柏。
    另一个云冬菱目前状况有点问题，不出意外，到时会随着他们离开。
    两项决定，阎劲说了算。
    -
    汪乐一边敲电脑，一边瞄今天一直跟在阎劲身后来来去去的云冬菱，嘴里嘀咕个不停：“凭什么啊，变成傻子就有特权？老大又不是保姆……”
    “你小子在念什么？赶紧做事。”郁书艺经过时顺手拍了下他后脑勺。
    汪乐更郁闷了，对着云冬菱瞪了又瞪。
    云冬菱感受到对方的敌意，悄悄向阎劲靠近。
    阎劲正坐在沙发上查资料，游移的十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操作时，好看极了。
    云冬菱看得入神，试着伸手凑过去……
    喔，比人家短了一截。
    阎劲停下动作看她，“怎么了？”
    云冬菱收回手，抱着膝，脸侧枕在手臂上，闷闷不乐地耷着眼皮。
    阎劲按了按鼻梁，“我有事做，你可以到处走走。”
    顿了顿道：“不会那么闷。”
    云冬菱眼睛眯了眯，打了个哈欠。
    从早上跟到晚上，她好困。
    阎劲没再说什么，只是把一杯牛奶放到她面前。
    他以为对方很快会睡着，毕竟一直在打哈欠，可没想的是，她忍住了，打瞌睡也好，必然是一会儿就醒，然后就转头看他在不在。
    这可有点麻烦。
    田兴农和周英武今天去外面打探消息，顺便清理附近丧尸。
    晚上他要值夜，云冬菱要是这样一直跟着他不睡，也让人头大。
    他向郁书艺示意，对方手掌一翻，收起匕首，走过来对云冬菱说：“小菱，跟姐姐去睡觉好不？”
    云冬菱看她一眼，便撇开头，不理。
    “噗，”郁书艺笑起来，“老大你看到了，她只听你的，我没办法。”
    阎劲还想说什么，郁书艺说：“她连洗澡都不肯，睡觉怎么肯？”
    他就不想说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客厅里很安静，队员们都在闭目养神，只有阎劲不时敲打键盘的声音。
    云冬菱眼神呆滞地看着阎劲的电脑。
    她的眼神慢慢失去焦距，开始迷糊，当眼皮黏在一起那刻，头猛地一点。
    阎劲正在和本部联系，突然感觉到肩膀上一阵重量，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一直强撑着不肯睡觉的小姑娘终于睡着了。
    他松了口气，把人轻轻推开正准备去叫郁书艺，手臂却突然一紧。
    再看，竟然是云冬菱半睁开眼睛，一脸爱困地抬头。
    小姑娘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睛看他，像喝醉似地打量半天，随后歪着头靠下来，像只小猫一样在他肩上蹭了蹭，寻找到一个最舒服的角度，脸贴着他微热的皮肤，睡着了。
    阎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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