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飞蛾扑火

    明澜嘴唇微张，眼中带着复杂错愕，却只看到他眼底暗淡，蕴藏着说不清的荒凉。
    她问，“病情……每天都会发作吗？”
    冷湛微微摇头，诚实回答，“没有。”
    原本是间歇性地发作，可这段时间却发作得频繁。
    偏偏那么不凑巧地每次都会被她遇到。
    心脏不受控的抽痛，每当他眼前出现眩晕时，他都会怀疑下一秒是不是生命就要终结……
    房间里很安静，和此时他们之间弥漫着严肃的氛围不同，夕阳从窗边映落的光辉充满温暖。
    明澜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在视线落在冷湛身上时，她难过地想，看来上帝真的是公平，给了他一副绝佳的好相貌，也给了他一颗没有那么健康的心脏。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他身体如此，为什么还要独居。
    难道就不害怕因为抢救不及时……
    明澜压下了那个冒出来的想法，尽量克制自己不往那个方向去想。
    冷不防看到他客厅中的摆放，明澜奇怪地拧起眉头，视线看向他，更不理解，“既然都丢掉了，为什么还要再拿回来。”
    冷湛听着她的话，此时虽然心力交瘁，唇角却牵扯出一抹牵强虚弱的笑容。
    他说，“我也不知道。”
    说来奇怪，明知那是不属于他生命的，可在遗弃之后，心中的空洞却越来越多。
    就像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冷风灌进来，怎么都填不满。
    在深夜中，辗转难眠之际，他沉沦在漫长冰冷中，才终于明白，他的恐惧不过是来源于他的患得患失。
    生命虚无的状态让他对未来无法预期。
    可尽管如此，尽管知道即便靠近她的生活，他不能有什么作为，可他还是一厢情愿。
    就像是飞蛾扑火。
    仔细想想，于他的生命中，肯让他执着并且追逐的，只此一件。
    当意识到她的远离没有让他获得轻松，他便没有再违背自己的内心，又把那些东西带了回来。
    看着那些摆设，他想，即便不合适那又怎样。
    他的未来太有悲剧的预见性，已经变得不重要。
    如果可以，他希望不确定的过程能够陪伴他走到最后。
    所以，他就把它们都留下了。
    哪怕只是一时一刻，也好。
    从冷湛的公寓出来后，明澜的心情并不轻松。
    按照常理，了解到真相会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可是，在听到冷湛的话后，她忽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
    恐怕，这源自于他的生命所带给他时轻时重的感觉。
    回到公寓后，明澜窝在沙发里闷了半天，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她想也没想直接给沈少初拨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喂？”
    “……”
    明澜抿了抿唇，电话接通后，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少初没有听到声音，怀疑地看了看手机，的确是通话状态，于是他又接着喊话，“明澜，说话！”
    明澜听着沈少初跳脱的声音，居然觉得聒噪，眉头越皱越紧，头脑却越来越乱。
    沈少初觉得很奇怪，因为明澜从来就不是说话吞吞吐吐的性格，所以，他充分调动了耐心，“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少初哥，冷湛为什么搬到龙景湾啊？”
    沈少初一愣，没想到她问起的是关于冷湛的情况，于是反问她，“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明澜关心的不是冷湛为什么住在这儿，而是他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儿！
    心里别扭了一会儿，明澜最终问出了心中的疑虑，“少初哥，你是他朋友，你知道他身体不好吧！他既然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一个人住？难道他不知道以他的身体情况独居很危险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把沈少初给问懵了，他挠了挠头，思索着究竟该从那个问题开始回答合适。
    明澜没有听到回复，以为对方没有在手机旁，问了一句，“少初哥？”
    “啊！”沈少初没想到明澜专门打电话问的全是关于冷湛的问题，他挠了挠头，措辞好，一条一条地给她解惑，“冷湛一直都是独居，他父母去世得早，很早前在国外他就是独自生活。而且已经维持了很多年，可以说是他的生活习惯。关于他的病情，我确实知道，也曾为他担忧过，但如果你和冷湛接触过就应该知道，冷湛对于他的病情是很执着，且是抱有消极态度，旁人的意志很难干预他的想法，所以……”
    “所以，你能做的就是尊重他的选择，放任他自生自灭？”明澜听着他的话将后面的话接上，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明澜下意识地咬唇。
    身体是沉重的负担，身边却没有家人可以分担，这是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孤独吧！
    怪不得他每次都表现出来不在意的模样。
    恐怕……在他心中早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沈少初吞吞口水，“要不然呢！”
    冷湛那个性格，真的拗起来，根本没人能控制。
    明澜扁扁唇，说话变了语气，“你这位朋友，做得还真是够尽心啊！”
    沈少初在电话的另一端耸耸肩，不计较她的阴阳怪气，“他搬过去的第一天，我提醒过你要多照顾他一些的。”
    明澜眯着眼睛，费力想了半天才从脑子里想出了这句话，冷呵，“少初哥，你能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还要故意把态度表示得那么隐晦？”
    “要不然呢？”沈少初反问，“难道他刚成为你的邻居，我就要告诉你，他是个心脏病患者，有时候病发会很严重，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然后请你多多照顾他？”
    明澜：“……”
    沈少初难得用很正经的语调对她说严肃的话，他说，“明澜，生活方式是他的选择，比起我们的担忧，他更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
    “对于一个病人来说，病痛的折磨已经很残忍了，过多的关注和同情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帮助，反而是尊严上的凌迟。”
    沈少初的话让明澜的心情变得沉重。
    她忽然间想到离开冷湛公寓前，听他说过的话。
    冷湛的声音无悲无喜，却是一贯低沉清冷的嗓音。
    他说，“明澜，不要同情我。把我当作一个正常人对待就好。”
    是啊，沈少初说得对，怎么可以开始的时候就把一切交代清楚。
    如果在最开始讲出这一切，无非是在脑海中自动地把冷湛弱化，把他想象成一个需要照顾的人。
    可显然冷湛不会。
    他不能接受。
    虽然她并没有那么了解他，但她有种直觉，冷湛宁肯悄无声息地走到生命的尽头，也不愿接受旁人任何同情的目光。
    此时对沈少初的追问，令她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同情心在作祟还是担忧的心思。
    可，当她回到自己的空间，想到仅仅与她一墙之隔的冷湛对待生命消极地沉默，她就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喜欢明小姐她太难追了请大家收藏：(663d.com)明小姐她太难追了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