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手中剑（22）

    魔教最后两拨人打得激烈的时候, 另外有一波人也混进了魔教。
    谢蓁回了药王谷之后，就告知了谷中人沈沣霖被魔教抓走的事, 原本是想要集结武林中各派人士围攻魔教，可深受魔教欺压依旧的众人却没有胆子直接冲进去抢人。
    最后谢蓁劝说动员了良久，才让众人决定, 在楚卿恬发病之日攻进去。可在这之前，未免之后楚卿恬将沈沣霖当做筹码, 他们便需要先将沈沣霖就出来。
    于是现在，谢蓁便带着若干沈家人, 又叫上了孟景之, 一众人混进了魔教。
    却不想, 进了魔教之后，竟发现魔教内发生了内讧。这般好的时机，倒是千载难逢, 于是谢蓁他们直奔着魔教的刑房而去。
    他们一众人穿着魔教人的衣服, 跟在谢蓁身后，耳边有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
    谢蓁疾步走着，却突然看见前方迎面走来了两个楚卿恬身边的侍女，她眼眸微缩，猛地转身，带着一行人躲进了一边废弃的屋子中。
    一行人在屋中屏息等着，然后便听到了外边两位侍女的对话。
    “冯堂主和左右护法这次争斗, 你说教主会如何？”
    “教主本就不满毒坛, 恐怕这次, 毒坛气数已尽。”
    “可惜了冯堂主，本是对教主忠心一片，却也被当做了弃子。”
    “你不要命了，敢说这种话，小心让教主知道，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你！”
    “好姐姐，这不是就我们俩，我才敢这么说吗。不过教主这般做，就不怕人寒心吗？”
    “伺候教主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教主是什么性格？”
    “也对……不说这个了，快走吧，还得去水牢给沈沣霖送饭呢。”
    “也不知道教主留着这人做什么。”
    “毕竟是武林盟主之子……教主留着自有用处，快走吧……”
    后面两人再说些什么，谢蓁他们便听不清了。脚步声渐远，直到两名侍女彻底离开，一行人才从屋子里出来。
    谢蓁身后一名沈家弟子道：“公子被关在水牢了。”
    在魔教待了这么久，谢蓁早已知晓水牢是什么样的存在，早在听到那两名侍女说沈沣霖被关押在水牢时，她脸色便倏地惨白。
    听到耳边有人这么说，她眼睫颤了颤，竭力保持镇定道：“我们去水牢。”
    半途改了道，一行人顺着水牢的方向走，一旁的孟景之却突然叫住了谢蓁。
    脚步停下，谢蓁疑惑地看着孟景之，“孟公子？”
    孟景之眼眸微敛，脑子里想着刚才听见的那番对话，片刻后，抿唇道：“谢姑娘，你带着他们去水牢救沈公子，我有些事，想要去确认一下。”
    谢蓁微怔了一瞬，应道：“那好，孟公子万事小心。”
    孟景之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开，往另一边去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刚才谢蓁一行人碰见的侍女此时正站在楚卿恬面前。
    凉亭里，楚卿恬指尖捏着一颗葡萄，她半躺在椅子上，问两人：“瞧见人了？”
    绿衣侍女回道：“回教主，如果不出您所料，谢姑娘带着人往刑房去了。”
    懒懒“嗯”了声，楚卿恬问：“话都带到了？”
    绿衣侍女点了点头，“都按教主您的吩咐，将话‘说’给他们听了。”
    微微颔首，楚卿恬将葡萄喂进嘴里，“行了，退下吧。”
    两人恭敬退下，偌大的院中便只剩下楚卿恬一人，她慢慢悠悠地吃着葡萄，为了保险，又问系统：【是往水牢里去了吧？】
    系统看了下定位，回答：【正在往水牢走——不对！】
    这突然的声音让楚卿恬猛地坐起了起来，拿起一边的帕子擦拭着指尖沾上的葡萄汁，一边问：【怎么了？有意外？】
    系统再次看了眼定位确认了一番，忙将地图导给楚卿恬，【孟景之没有同谢蓁他们一起行动。】
    地图出现在面前，楚卿恬看了眼，便发现孟景之正往毒坛的方向去。
    确定了位置，楚卿恬这才松了口气，她又懒懒地躺下，被阳光晒着，她眼眸微眯，颇有些欣慰道：【总算有个聪明的了。】
    系统不愿承认自己是笨的，可是确实有些不明白楚卿恬的意思，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问：【什么意思？】
    楚卿恬吐出葡萄籽，问它：【孟景之现在是往哪儿去的？】
    系统回：【魔教毒坛。】
    楚卿恬又问：【如今魔教情形如何？】
    想了一下，系统不确定道：【为你独尊？一家独大？】
    顿了片刻，楚卿恬微笑道：【算了，别问了，你这木鱼脑袋……哦，不对，忘了你连脑袋这东西都没有。】
    系统：【人身攻击扣你积分。】
    楚卿恬眉梢轻挑，【你有脑子这东西？】
    系统：【……】
    这东西它还真没有。
    怼这垃圾宿主，它就从来没赢过，系统感觉到一阵挫败和憋屈，可除了忍着也没了别的办法。
    安静了一会儿，楚卿恬轻笑了声，问它：【真想知道？】系统没出声，她又道，【其实我可以跟你说啊。】
    沉默片刻，系统不太相信地试探问：【真的？】
    楚卿恬眼眸微动，随即应道：【自然。】
    系统：【那你说吧。】
    【说是可以说，不过嘛——】楚卿恬唇角微勾，【有个条件。】
    就猜到不会这么简单，系统问：【什么条件？】
    楚卿恬捻下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地问：【傅嘉珩、齐旌淮，还有如今的孟景之，以及之后世界我会遇到的男配，都是同一个人吧？你名叫男配逆袭系统，为什么会绑定身为女性的我？】
    话音落下，系统被这犀利的问题惊到差点程序紊乱直接死机，良久，它才故作镇定的出声，【抱歉宿主，这些问题您权限不足，我不能解答。】
    听见这话，楚卿恬倒也不失望，只是故作可惜道：【那好吧，我换个条件。】
    系统明显松了口气，忙问：【可以的，什么条件？】
    楚卿恬微微一笑，【我这个世界用了好多次痛觉屏蔽吧，优惠一点，只扣我一次的积分就行了？】
    系统有些为难，【这个……】
    楚卿恬不给它思考的时间，继续道：【你都拒绝我一次了，难道现在这个这么简单的条件还不能答应？最多我再多给一个积分，让你扣6分，行了吧。】
    被楚卿恬这番话堵着，系统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被忽悠着应下，【……好吧。】
    要求被答应，楚卿恬这才解答了系统的疑惑。
    【我让人去给谢蓁他们传话，除了告知他们沈沣霖如今被扣押在水牢，还有一层意思——那便是让他们知道，现如今魔教已经容不下冯壹了。身为魔教人，却被魔教所舍弃，冯壹此时必然已经走投无路，等待他的，无非只有一死。只要谢蓁他们够聪明，便会想办法把冯壹拉进自己的阵营。毕竟，要是有个对魔教了如指掌，同时却又对魔教充满恨意的人在身边，覆灭魔教，对他们来说，不就又多了层保障在吗？】
    系统：【……所以现在，孟景之往毒坛去，是想救冯壹？】
    楚卿恬咽下嘴里的果肉，【大概是吧。】
    而与楚卿恬的猜测相差无几，孟景之避开人来了毒坛，确实是想救下冯壹。只不过，他救下冯壹的目的，又与楚卿恬猜测的有些许不同。
    毒坛大部分的人此时正在与左护法和右护法的人缠斗，现如今毒坛里便只余下冯壹和他身边几个信得过的属下。
    孟景之循着记忆里的路径，小心地避开魔教中的人，往毒坛所在的位置走去，却不曾想，在路过一座假山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一颗石子。
    “谁？！”
    些微的声响没能逃过正在巡逻的魔教人的耳朵，孟景之倏地移步，躲进了假山之中，他屏息站着，耳边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整个人处于戒备状态，孟景之捏紧了手上的剑，在脚步声终于靠近，戴着半边面具的魔教人的脸出现在了面前，他刚要出手时，却被那魔教人接下来的反应弄得一时忘了动作。
    穿着那红色长袍的男子戴着半边面具，只能看见乌黑的嘴唇和青色的胡茬，在看到孟景之的那一瞬，他蓦地收敛了身上的杀气，竟下意识地微微颔首行了个礼。
    孟景之眼眸微缩，握着剑的手微微轻颤，闭了闭眼，他哑声问：“你……认识我？”
    话音落下，面具男这才像是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之后，他眼眸猛地睁大了一瞬，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额上冒出了一层汗，直接转身疾步离开了这地方。
    男子离开，假山中只余下孟景之一人，心中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原本刻意想要忽略，不愿相信的念头，这时候似乎又冒了出来，他死死地握着剑，用力到骨节泛白。
    半晌，他才压下了这突然浮现的，让人近乎失控的情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漆黑的眸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直接转身出了假山，继续往毒坛的方向去。
    渐渐靠近了冯壹的院子，孟景之轻轻一跃，翻进了墙内。
    屋子里，冯壹正在和下属说着话。
    “堂主，事到如今，您还没看清吗？教主已经舍弃我们毒坛了！”
    “是啊堂主，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您要是再不做个决断，难道真要让我们毒坛覆灭吗？”
    “堂主，我们快走吧，离了魔教，我们还可以去西域。”
    “堂主！”
    屋中沉寂了片刻，终于响起了冯壹声音，“你们……收拾好东西离开吧。”
    “堂主，那您呢？”
    “堂主，您不更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冯壹唇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闭了闭眼，他道：“教主她……不会放过我的。”
    “堂主！”
    听着下属们的急切的声音，冯壹缓缓站起身，“魔教的事，教主的事，我知道得太多了，教主不会放过的我的。”他看了眼众人，接着道，“我走不了，但你们还又机会离开。都走吧，不用想着给我报仇，教主这人……”
    他低笑了两声，“她太狠了，没人能斗得过，你们护住自己的命就好。”
    屋内又低声说了些话，片刻后，那些人才纷纷离开。
    偌大的院子一下子没了声音，寂静到有些可怖，屋子里没了其余的声响，良久，孟景之才紧了紧手，倏地推开了房门。
    门被推开，发出一声突兀的响，屋中的人往门口看去。
    眼眸微眯，冯壹声音微沉：“……孟景之？”
    关上了门，孟景之抬起脚步走到冯壹面前，他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嗓音有些哑，“她的尸体呢？”
    冯壹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孟景之问的什么后，便忍不住摇头失笑，“你是问柳烟？”
    柳烟……孟景之在心中无声重复了下这两个字，抬眸看着冯壹，再次开口问：“你什么时候抓的她？”
    冯壹轻蔑一笑，反问：“我为何要告诉你？”
    孟景之眼眸微眯，沉声道：“冯青要杀你，我能带你走。”
    冯壹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孟景之口中的冯青是谁之后，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忍不住笑出声来，“就凭你？”
    孟景之：“就凭我。”
    他太过笃定的语气让冯壹微怔了下，随即他敛住唇角的笑，“柳烟已经死了，你如今问这话又有什么意义？”
    孟景之沉声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何时抓的她？”
    沉默了片刻，冯壹道：“五月十二。”
    一直紧紧握着剑的手蓦地一松，孟景之踉跄着退了两步，一时不知心中是该庆幸，还是该绝望。
    五月十二……柳烟五月十二被抓，而他最后一次见楚言，是在五月二十一。
    所以，柳烟不是楚言，死的不是她。
    心中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可孟景之却没了原本该有的欣喜。他不敢再继续下去，甚至有些害怕得到答案，可又近乎自虐般的，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是错的，亦或者，亲自确认，楚言她……确实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让他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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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