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手中剑（31）

    再次醒来, 便已经不是在熟悉的小院了。
    看着头顶华丽的幔帐，楚卿恬眨了眨眼，问系统：【这是哪儿？】
    系统：【景月山庄。】
    得到回答, 楚卿恬转头看了眼房间, 布置得虽然简陋, 但却另有一番韵味, 她试着动了动手脚, 果不其然感觉不到丝毫力道。手筋脚筋被挑断，孟景之并未给她接上, 只是简单地包扎止血。
    于是楚卿恬不再做无谓的挣扎，放空思绪地躺着，等着人来。
    片刻后, 系统先出声了, 【宿主，你……没事吧？】
    眉梢轻挑，楚卿恬笑道：【倒是提醒我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 痛觉屏蔽都撤掉10%。】
    【啊？】系统有些不解，但好在执行能力还是不错，撤了痛觉屏蔽, 它头痛道, 【怎么办, 孟景之根本不准备杀你？】
    尚能忍受的疼痛传来，楚卿恬眉头微蹙, 一边回答系统的问题, 【放心, 他会杀了我的。】
    看着楚卿恬现如今的惨状, 系统不知她是哪儿来的自信，但还是暂且选择相信她，沉默了两秒，它问：【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没急着回答这个问题，楚卿恬转而问，【魔教现如今情况如何？】
    系统：【已经被灭了，现在魔教残余教徒全被沈沣霖带回了沈家，等着半个月后的武林大会商讨处理结果。】
    点了点头，楚卿恬欣慰道：【那就等着武林大会沈沣霖取得盟主之位，我也能离开了。】
    系统：【……你到底，怎么想的？】
    【不怎么想啊，现在这日子多舒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再咸鱼一段时间，咱们就可以脱离了。】
    系统一噎，正想开口，就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外面的阳光照进屋内，昏暗的房间瞬间变得亮堂，楚卿恬眯了眯眼，转头看向房门口，一身黑衣的孟景之端着餐盒缓步走了进来。她唇角微勾，【看，这不饭来了吗。】
    迎上床上人睁开的双眸，孟景之脚步微顿，随即，他重新迈开脚步，走到桌边。
    餐盒打开，一股食物的香味飘出，楚卿恬的肚子很给面子的叫了两声，她砸吧了下嘴，视线落到桌上，【还挺丰盛啊。】
    然而下一秒，还不待系统说点什么，桌前的人便径直坐下，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系统：【额……】
    楚卿恬微笑：【很好，挑断手脚筋下毒废武功都不算什么，但是不让我吃饭，他死了。】
    系统赶紧安抚，【宿主冷静啊！】
    寂静的屋内便只余下碗筷的声音，良久，楚卿恬缓缓开口，她嗓音低哑，并无任何怨恨不满，仿佛在询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孟景之，你恨冯青吗？”
    握着筷子的手倏地捏紧，孟景之眼眸暗沉，片刻后，他放下了筷子，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嘲弄道：“阿言这话倒问得有趣，冯青和楚言，又有何区别？”
    “呵……”楚卿恬唇边溢出一抹苦笑，她闭了闭眼，像是不愿再纠结这个话题，“的确没区别。”
    不知为何，这几个字落进孟景之的耳里，却突然让他心底生出了些许不安，他定了定神，重新抬眸。
    往日恣意明媚的女子如今被折了羽翼，只能像个废人一般被囚在这间小屋中，她手腕脚踝处包扎着白布，却依旧有鲜血渗出，染红了白布。原本嫣红的唇此时也变得惨白，许是因为疼，眉头一直微蹙着，面色苍白，刺目得紧。
    一时之间，孟景之竟不知是心痛多些，还是快意多些。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底的复杂情绪皆被无尽的寒意压下。
    屋内响起了一声凳子擦过地面的声音，孟景之站起身，缓步走到床边，他微微俯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人。
    迎上他森寒的双眸，楚卿恬微微一笑，“让我猜猜，孟公子这是又想到了什么折磨我的法子？”
    嗤笑出声，孟景之慢条斯理道：“那你可得好好猜猜。”
    目光轻移，楚卿恬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挑衅道：“除了下毒试药，怕是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了吧？”
    孟景之眼眸一凝，拿出随身带着的药瓶，他森森一笑，一字一顿道：“办法不在多，管用就行。”
    毒药有些苦，还带着莫名的涩，楚卿恬艰难地勾起唇，轻叹出声，“景之还真是了解我啊。”
    话音落下，入口的毒药便发开始发作，屏蔽了90%的痛觉，但楚卿恬仍旧能感受到腹中的疼痛，她不知道生孩子是个怎样的痛法，但此时也觉得，大概差不离了。
    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一般压抑自己的痛楚，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在屋里响起，她全身被汗浸湿，眼神迷离，挣扎中，包扎好的伤处被撕裂，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不过片刻，口中也跟着呕出鲜血。
    她这幅模样吓到了孟景之，像是没想到效果会是如此，他怔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眼中的恨意便被恐惧占据。
    入了戏的楚卿恬见他这幅模样，顿时演得更加起劲，嘴里的血不要钱似的大口大口地呕，呕不出来了，便死死咬住舌头，那力道，活像是要咬舌自尽一般。
    只不过那舌头刚咬住不过两秒，便被孟景之强行打断，他扣住了她的下颌，快速地往她嘴里喂了颗“解药”。
    两分钟后，解药发挥作用，楚卿恬慢慢缓过劲来。
    这时候，孟景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替楚卿恬把脉，片刻后，那只手便控制不住似的开始颤抖。
    余毒还未清完，刚才喂的那毒药，其实解药并未研制出来，一旦服毒，每两日便会发作一次，而缓解痛苦的“解药”，也不过是以消耗生命为代价，以毒攻毒罢了。
    而此刻，经过第一次发作后，楚卿恬的身体竟已是强弩之弓，若是迟迟等不到解药，怕是连一个月也支撑不住。
    心底生出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惶恐，孟景之倏地松开了把脉的那只手，“怎么会……怎么会？你不是百毒不侵吗？”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楚卿恬，却发现她神色未变，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种结果，只是轻叹了声，缓缓道：“失了内力，自然不必以往。”
    她的双眸潋滟着水光，看着孟景之的目光却带着讥讽和嘲弄，“怎么，景之这么怕我死吗？”
    低哑的嗓音一字一字地砸进心里，孟景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他倏地站起身，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指甲掐进掌心，手心的疼痛将他心底的惶恐不安覆盖，他双目赤红，紧咬着牙，寒声道：“你想死？我偏不如你意。”
    说罢，他转身出了屋子，没多久，又拿了药箱进屋，走到床边将楚卿恬撕裂的伤口重新包扎好。
    他的动作带着几分自己也未察觉的轻柔，楚卿恬玩味看着，只觉得颇有些好笑，等快要包扎完的时候，才出声道：“对不起啊。”
    她这道歉的话说得吊儿郎当，却让孟景之倏地愣住，好半晌，才醒过神一般，抬眸迎上她的目光，他喉结轻动，“你……”
    “当初只是觉得好玩。”楚卿恬直接打断他的话，耸了耸肩，她接着道，“我没想到你会爱上我。”
    孟景之原本还带着几分不解的眼神瞬间冷下，强压下心底深处的痛楚，他冷笑了声，又往楚卿恬嘴里塞了颗药，“往后的日子，希望阿言还能如今日这般活泼。”
    毒药入喉，不过片刻，脑袋便感受到阵阵如同针刺一般的疼痛，楚卿恬闷哼了声，忙不迭对系统道：【艹，屏蔽！给老子完全屏蔽！】
    疼痛褪去，楚卿恬戏还没完，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喉咙深处溢出声声痛呼，待孟景之出了房间，她才歇了气，对系统：【人来了通知我一声。】
    系统应了声，见楚卿恬实在是惨，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一定要惹怒他？】最后一段时间了，乖乖听话不好吗？
    闻言，楚卿恬忍不住笑了声，她抬起胳膊，试着想要动动手指，却只是徒劳，【不这样，怎么对得起他送我的这份大礼。】再说了，有着系统这个作弊外挂，除了偶尔饿饿肚子，倒也根本不难受，别说，这戏演的还是挺过瘾的。
    见她这幅反派面孔，系统打了个寒颤，莫名就想到了上个世界的齐旌淮，磕磕巴巴道：【其实我觉得……倒也不必如此。】
    微微一笑，楚卿恬转而问：【夜煞现在如何了？】
    【嗯——嗯？】系统一怔，然后将地图导给了楚卿恬。光幕上，代表着夜煞的小红点如今正往景月山庄赶来。
    看完地图，楚卿恬终于露出了一个还算舒心的笑，【等着吧，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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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