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转机

    关于周箴的情况，乐子铭跟凌非又讲了一些，以免凌非不够警惕。
    “他很要面子，不会轻易放弃的。”
    乐子铭不禁锁紧了眉头，然后将一手摁在身侧支撑自己坐正，又道：“刚去酒吧都是正经唱歌，不过他们会在一个月后开始游说，让那批新人去另一个区域唱，到那个地方才是唱花场。”
    凌非问：“出事的是？”
    乐子铭看着凌非略微停顿了半刻，才说：“一个刚去花场不久的男驻唱。”
    凌非正在锁物品柜的门，听到乐子铭这么说，还是怔了怔：“和客人起冲突？”
    “嗯。”
    无非就是不配合客人的逾矩要求，被骂什么太清高类似的话，后来两边吵闹才出了事。
    其实酒吧倒也不至于都很黑暗，就算为了巩固消费鼓动员工和客人有所关系，也最多给点压力，一般没人真敢去强迫。
    像这次事件，纯属客人醉酒失手，算是偶发。周箴的店也是头一遭碰上，当时在场的人都吓傻了。
    乐子铭没有解释太多，凌非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聊，毕竟这不是什么值得探讨的好话题，点到为止，心中有数即可。
    休息室的门是乐子铭进来顺手关的，所以忽然被人推开，两人都讶异地朝门口看去。
    “哦！那个……凌非，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先别走，晚点儿要给你介绍同事。”
    进来的人是商舟，他不太善于掩藏情绪，所以刚刚那有点意外又赶紧装作若无其事，把眼光从乐子铭身上挪开的一系列微妙表情，都让凌非和被观察的乐子铭本人看得一清二楚。
    “不好意思，占用你们休息的地方了。”乐子铭在这里的确算外人，他站起身礼貌地跟商舟说完，又看向凌非道：“我该回去了，那件事你最好心里有底，也可以随时找我商量。”
    话至最后，口吻里还若有若无添了点暧昧色彩，他笑了笑：“不过那家店你没听说过，也难怪他气急了。”
    凌非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接过名片没有丝毫反应，周箴似乎是有那么点表情怪异？
    他无意识勾了一下唇角：“哦，算我不识时务？”
    乐子铭好笑道：“这话换他合适。”
    然后，就朝商舟略微颔首便出去了。
    半天没插上话的商舟连忙目送着说了句“乐总慢走”，接着又楞楞收回眼光，而后茫然地看着凌非那带着几许温柔的失笑。
    他觉得整个氛围都不大对头，面色顿时就凝重了。
    凌非倒是没注意商舟这些个变化，只是因为回味过来乐子铭那句话的弦外之音，有点心情愉悦罢了。
    “我说……你跟乐总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商舟忧心忡忡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凌非已然回神：“所以你不是担心我得罪他？”
    商舟有点不情愿地咕哝着胡乱嗯了一下，然后又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凌非，还是没忍住说：“你别怪我管得多，我是怕你吃亏。”
    凌非马上意识到商舟长期在店里，对于熟客多少是知道点内情的。
    他说：“嗯，我明白。”
    商舟还是有点不放心，稍微使劲抓紧了门把手，像是豁出去似的压重声说：“你最好真的明白。没人摸得清楚他是什么背景，不要真以为他跟你无话不谈。”
    凌非知道商舟也是出于关心，点了点头，语气认真了些：“好，我会注意的。”
    而他内心……其实觉得就是因为太注意，反而现在弄得有点不清不楚。
    “哎好了好了，我又不是训你，怎么突然这么严肃。走吧，我介绍几个同事给你，一会儿你也好早点回家。”
    商舟说白了就是个热心大哥，觉得弟弟对忠言不当回事的时候，赶紧上上弦。但一发现弟弟太过小心时，又怕对方情绪不佳，马上杀回来安抚……
    凌非看商舟已经跳话题了，自然也就顺势而为。
    “好。”
    两人这次还是去了吧台，商舟把负责调酒的人喊了过来，然后拍拍身前的吧台桌面叫道：“小方哥！这我好哥们儿，以后就喊人凌哥哈，我要哪天不在，你帮我多照顾点儿，嗯？”
    调酒师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叫方锟。他平时话很少，看起来有点不太好惹，但和客人交流的时候，倒挺和颜悦色的。
    “凌哥好。”
    方锟的留海最近还没顾上剪，稍微有点长，此时半低着头都遮住眼睛了，他收走了刚才客人喝过的酒杯，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抬头：“凌哥，刚有人给你点酒了。”
    商舟问了句：“谁啊？”
    方锟道：“忘了。”
    凌非稍有些疑惑，又很快对方锟礼貌道：“好，谢谢。”
    商舟热络地拍拍凌非的肩膀，无奈玩笑说：“我们家小酷哥就这样，人狠话不多……小伙儿人还是靠谱的。酒你先不管了，晚上要开车不能喝，放着就行，回头咱们自己人喝。”
    “明白。”凌非也是个话少的，不过在他回答商舟的时候，发现方锟似乎扫了他一眼，不太友善。
    之后商舟就带着凌非跟收银打了个招呼，现在见到的是上晚班的女孩儿，叫郑敏敏。
    郑敏敏人比较好说话，冲凌非笑笑：“哎呀，凌哥近看比台上还帅。”
    凌非也笑笑，说了“谢谢”，结果商舟却“切”了一声：“我来的时候怎么没有这待遇，差距有这么大？啊？”
    郑敏敏微微笑着说：“那你还有什么不明白，帅哥养眼嘛，甜甜还每天盼着乐总来呢。”
    商舟敲敲收银机背面上方，不满道：“怎么回事儿？一个两个都被乐总灌了迷魂汤似的，咱们就不能有点儿别的追求？”
    郑敏敏不解：“怎么啦，乐总那么帅，甜甜喜欢就多看看嘛，没什么不好。是吧凌哥！”
    凌非突然被这么一问，也没怎么思考就顺口说：“嗯。”
    “不是吧你们……”商舟半玩笑半小心看了一眼凌非。
    郑敏敏乐了：“凌哥你别在意，他就是看不惯乐总有女人缘，一追一个准儿。其实乐总每次来我们店都是他自己，安安静静吃饭还蛮赏心悦目的。”
    商舟嘀咕了一句：“跟你凌哥来吃过。”
    郑敏敏有点惊讶，她看看凌非感叹道：“这么好……世界真小啊，乐总的朋友居然来我们店唱歌，商哥我们还蛮占便宜的噢。”
    “噢什么噢，赶紧帮忙收酒杯。”
    晚上是答谢活动，基本没什么好收银的，郑敏敏整晚都在帮忙服务。
    商舟没好气地给郑敏敏让了道，然后就领着凌非去见经理，一路上碰到服务人员也会给顺便介绍，差不多半小时后，凌非才完成了今晚认人的任务……
    凌非回家的路上还在想商舟跟他说过的话，比如店里是预约制，只在有空的时候才接散客；比如店里生意很好，周六周天经常满座。
    所以，上次和乐子铭过来，为什么看不到多少食客？真的这么巧吗？
    晚上临睡前，凌非还是按例看了看手机留言，可他没想到居然有个十分意外的好消息。
    他之前那首已经沉底的游戏玩儿梗歌，一夜之间点击爆了……
    狐小小激动万分地跟他说：“红了红了，这首歌成绩疯了一样的涨。你被翻牌了啊！我的非言大大！你看评论就懂我意思了！”
    凌非刚看到狐小小截屏的点击量就猜到可能被什么人推荐了，于是等他打开网站app去看那首歌的评论时，这回才真明白狐小小为什么炸裂式地刷了他几十条信息……
    他万万没想到这首歌能被自己欣赏多年的歌手，在微博上给点赞了，一时间，凌非都有点不太相信。
    “那可是何钦啊啊啊啊，次元壁破裂了有没有！我现在紧张兴奋到手抖你知道吗？”
    狐小小会是这个状态凌非根本不觉得夸张，甚至他自己都不能完全冷静。
    何钦是个创作型歌手，在国际上都是拿过奖的，而且唱歌技术也十分了得，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歌手。
    他一年到头发的微博数量屈指可数，粉丝总开玩笑说他是年更博主，但真论其国民度，几千万关注可不是作假的。只要敢有个什么新歌的风吹草动，评论转发点赞等就有如雨后春笋一般纷沓而至。
    如今的何钦基本上已经退居幕后，偶尔发首新歌去个什么演出，就算是很宠粉了。
    凌非看着何钦的微博主页一直发呆，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个长久以来被无数人疯狂追捧的歌手，忽然跟自己如此有了关联。
    三天后，凌非按照和商舟约定好的时间，到达餐厅正式驻唱。
    餐厅驻唱的模式和酒吧还是不同的，至少他们这家餐厅时限没那么长，一晚上也不过唱三轮，每轮就唱二十分钟，这完全在凌非的承受范围内。
    他上场前，发现有两个认识的人也在，一个是乐子铭，而另一个……
    就是周箴。
    凌非内心暗暗想，果然被乐子铭言中了，周箴没那么轻易放弃。
    一轮唱罢，他准备回休息室，却被调酒的方锟叫住了。
    “凌哥，有人给你点了酒。”
    那无精打采的语调，以及连直视都没有的散漫劲儿，凌非已然确定，自己感觉方锟上次的“不友善”并非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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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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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