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点歌

    “你哪儿听的？”凌非目光还停留在绿植上，说完就不紧不慢去浇另一盆。
    “嗯？”
    张昊扬不由将眉毛上挑了挑，发现凌非似乎对这个八卦很有兴趣。所以，凌非可能是基于和乐子铭私交好，抱着一点“看热闹”的心态？
    张昊扬忽然觉得，凌非这个好奇心，好像似曾相识。
    不过这不影响他八卦，看凌非难得这么有兴致，便干脆更凑近凌非，将小臂松松横搭在凌非椅子扶手处，整个人倾过去，又悄声贼兮兮地透了个消息：“还不是我舅舅家那位，无意间看到乐总胳膊上有印子，他说乐总好像从不让人留。反正挺不对劲的……”
    “……”
    凌非打开了某个文档格式，开始填写流程单。心里却在想，这么隐私的事，乐子铭应该不至于跟别人随便分享吧……
    不过，留在手肘上侧既然能被发现，以后自己确实该注意点了。
    “其实我也是半信半疑来着，但……”张昊扬像是努力思考了一下，才略有点认真地感叹道：“留在那么明显的地方，霸占地盘儿挺刚啊。看来，乐总这次的对象，不好惹。”
    凌非蓦地手滑，在切换文档的时候，不小心把刚填好的流程单，点了取消保存。
    白天或许是因为没人干扰，比较清净，也或许是凌非的心情本身就不错，以至于他的工作效率奇高，在下班前一小时完成了今天的进度。
    晚上，凌非还要到餐厅驻唱，索性提前过去了。
    今天餐厅人员安排和往常有点不太一样，向来早晚班固定的前台收银，因为私事互相调班了。
    这事在职场算是常见，凌非听过去也没在意。直到后来在休息室碰上了商舟，才听说事情竟然和自己有关。
    “小方哥这事儿我是真没想到。”
    商舟揉了揉脸，又劝凌非说：“他就是误会了，说的那些话，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啊。”
    “嗯。”凌非确实没想计较，点了点头。
    事实上，吵架的情况也没多复杂。
    是之前晚班负责收银的郑敏敏，在闭店后跟同事闲聊说凌非和肖岑般配，还顺口玩笑让大家可以撮合撮合。而郑敏敏的表哥，也就是方锟，正巧路过，接着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赞同的时候，对郑敏敏冷嘲热讽，说郑敏敏花痴，眼光差，居然连凌非这种爱跟乐总攀关系的人也看得上。
    郑敏敏向来脾气好，为了圆场，就逗了一下方锟，说他是不是嫉妒凌非。结果方锟骤然翻脸，冷冰冰地甩了句“不可理喻”，转身就走了。
    从商舟的口中，凌非能听得出方锟和郑敏敏这对表兄妹平时关系很不错，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方锟忽然这么反常，当众让郑敏敏难堪，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凌非已经有结论了。
    方锟喜欢肖岑。
    商舟越想越头疼，生怕之后再闹出什么大事，十分无奈又很是颓丧地往身后的沙发靠背一倒，要死不活地对凌非说：“怎么弄？要不我跟小方哥说说去？”
    虽然，也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源。
    凌非淡淡道：“不怎么办，我没有理由和义务去解释。”
    方锟爱而不得，本就是他自己的问题。至于肖岑的选择，不论是好是坏，方锟也只能建议，无权干涉。
    “他把我当成了假想敌，如非自己想通，我做什么都是错。”
    凌非说完就出去了。
    这种事情他实在碰到过太多次，初中时期曾经有一个月，他放学被同一个男同学堵路，堵成了日常。
    他解释了自己并不喜欢那个男同学所喜欢的女生，结果也没能改变什么。
    对方还是每天来堵他，因为不喜欢也是错。
    晚上肖岑依旧来了，并在凌非唱过一轮后，叫住了他。
    肖岑来的时间，店里的人其实都心里有数，她只会来凌非的场，也只主动跟凌非说话，而且，为了和凌非聊天，每次来都带着翻译机，方便直接交流。
    “Echo，你下周五有空吗？”
    英文名是商舟给凌非随便取的，凌非在餐厅已经习惯了这个代号。
    “嗯？”凌非其实每一天都很忙，工作忙，录歌忙，现在，还多了个乐子铭，介入了他的生活，让他根本不得闲。
    而这些，都不太方便向外人说明。
    肖岑常来店里，对凌非的性格多少是有点了解的，于是，也没等凌非再说别的，便开口道：“我想约你看歌剧，可以吗？”
    凌非顿了顿，用法语斟酌着说：“抱歉，恐怕不行。”
    他对肖岑并不存在除了认识以外的其他感情，所以会按照平时的习惯，不与任何人同行看演出。以及，他把生活节奏规划得很明晰，会尽量避免被其他多余的事打破计划。
    除了乐子铭，是个意外。
    “就知道你不会答应，其实我是想找你帮我一个忙，你可以坐下来听我说吗？”
    肖岑俏皮地冲凌非眨眨眼，又对着翻译机略带遗憾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很甜，很可爱，就好像被拒绝真的没有让她不开心似的。
    而此时，凌非发现在吧台闲着的方锟正冷冷地注视这里，好像就连往日那种用来掩饰的淡漠，都懒得再维系了。
    “好。”凌非坐了下来，他觉得肖岑要提的事应该不麻烦。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想，肖岑说是有个朋友两周后生日，她想带朋友来这里过，顺便请凌非唱首歌。
    “不可以吗？”肖岑看凌非有点犹豫，眼睫下透出了某种担忧，她拉了拉凌非的胳膊，有点耍赖地、带着点可怜巴巴的口吻道，“就一次……我……我都跟他们说了……”
    凌非默默扫了一眼肖岑按着他胳膊的手，说道：“挺有难度的，我会尽量。”
    肖岑喜欢的这首歌，浪漫是浪漫，好听也确实好听，可是副歌卡凌非的换声区了。这样就会让凌非卡在不上不下的地方，唱得费力又不舒服，所以发挥未必有好的质量。
    一旦状态不好，音色控制失误，就会听起来不统一，容易违和。
    但肖岑是店里的常客，想点首歌，凌非觉得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他说完又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刚说的是中文。于是，想了想又改为点头，用法语说了声：“好的。”
    之后他看了眼胳膊，稍微抬了一下，肖岑这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收回了手。
    这时，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A8桌的客人请你喝的。”
    方锟脸色不怎么好看地把酒杯放到凌非面前，然后用法语对肖岑说：“我们这位驻唱刚才说这首歌难度很大，只能尽力试。肖小姐如果想制造惊喜，最好重新考虑。”
    肖岑顿时恍悟，转而又开心地笑了，于是仰头对方锟礼貌道：“哦！原来是这样，谢谢你。”
    “没，没事。”方锟瞬间声音压低了，然后又满目正经地认真补了一句，“这首歌好听的……”
    此时，方锟的耳朵已经红了。
    “聊什么呢？这么投机？”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乐子铭惯有的绅士笑容，从不远处传来，让凌非忽然有种事情乱七八糟，不好理顺的感觉。
    不过，今天乐子铭穿了一身略显懒散的休闲装，让凌非忽然注意力转移了，他不由想，今晚乐子铭的怀抱应该会特别舒服。
    “我先去忙了。”方锟的声音陡然凉了下来，眉目里也随之没了丝毫友善，取而代之的是对凌非的厌恶和不屑。当然，那也是他转身背对肖岑，路过凌非时，一瞬间的表情。
    凌非也在那时回应道：“你可以自己争取。”
    方锟嘴角不悦地向上撇了撇，口气很硬地说：“自以为是。”
    这和凌凯惯来的说法倒是别无二致，对凌非来说，实在是缺乏新意。
    凌非没再继续看已然离开的方锟，他转过头，抬眼就问乐子铭：“你什么时候来的？”
    “听说可以点歌，我过来看看。”乐子铭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微微笑着在凌非对面坐下了。
    肖岑这时看见乐子铭，心里马上踏实了，或者说感觉格外亲切。
    由于他们时常在这间餐厅遇见，又算半个熟人，所以每次自己语言上犯了难，都会去找对方帮忙。乐子铭对肖岑来说，就是最便利的救兵。
    “不介意我跟你们聊两句吧。”乐子铭迎着肖岑的乞求的小眼神，继而又看向凌非，用中文说：“听到他跟肖小姐说你唱歌吃力，我才过来的。”
    乐子铭口中的他指的是方锟，言语里想表达自己刚才介入是为了帮凌非解围，但凌非显然不这么想。
    因为，他的小腿后方被乐子铭像猫尾巴蹭人似的，用鞋子侧边轻轻踢了踢，非常故意。
    凌非说：“你想点歌也可以。”
    乐子铭刚才还跟讨要公平似的过问点歌的事情，哪里只是为了帮忙，不过凌非今天是有兴致逗逗乐子铭的。
    于是又说：“我和肖小姐还有话说，你帮我翻译。”
    乐子铭闻言，立即收回了脚，然后半敛了神情，略是严肃地对肖岑说：“其实我有事找他谈，方便借我一会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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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别人都是外人，乐乐是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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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