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寻人

    凌非要叫乐子铭来，当然是气话，唐辛安一听就软下口气了。
    “啧，这是干什么。你看你还是想多了，帮个忙又不是旧社会逼良为娼呢。”
    凌非看唐辛安干笑的样子，差点就想说，这本来就是在逼良为娼。
    只不过他和乐子铭的关系，唐辛安不明真相而已。
    “主管，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今天的工作弄得晚，突然被叫进来，凌非也没带手机，总归觉得不太踏实。
    这时唐辛安脸色有点变了，一下子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凌非面前挡住路，客气的笑容里带着些强制性地说：“别急着走啊，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公司尽量满足，咱们再聊聊。”
    凌非这回真的生气了，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平时太/安分，给人感觉很好脾气，就让上司觉得自己害怕失去工作到可以不要自尊？
    这到底是在羞辱他，还是在羞辱公司？
    公司把他当什么，又把乐子铭当什么了？
    “主管，我还可以辞职。”凌非的眼神是冷漠的，压着怒意的，这是他第一次带有强烈情绪地在公司说话。
    让唐辛安都有点愣了，不过唐辛安多年混迹职场，到底手段老辣，他马上安抚性地按住凌非的肩膀，缓下声说：“哎呀，我的错我的错，别生气。昕锐那边说图还有点问题，咱们总要把客户的事先解决吧？”
    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感让凌非突然觉得憋闷，甚至有点生理性地反胃。
    他排斥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更是厌恶唐辛安用工作来拿捏他，可他偏偏没办法走。
    昕锐是他手上非常难缠的客户，之前几次沟通差点谈崩，眼看进度现在已经到最后阶段了，他不想出任何纰漏，给别人机会践踏他的工作成果。
    就算明知是唐辛安又在下套。
    这时，随着突如其来的推门声，有个颇具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不好意思，打扰了。”
    凌非回头一看，怔了怔，接着，也不知是心口哪个地方，就像多米诺骨牌那样，连锁反应似的排解了刚才所有的负面情绪。
    他怎么也没想到，乐子铭会到这里。
    乐子铭还穿着西装，应该是直接过来的，当目光扫到唐辛安按着凌非肩膀的手时，陡然锐利了几分。
    “我来找人的。”
    他的语速不快，声调也比较平，但重音里隐含的威吓力，唐辛安马上就听出来了，赶忙放开了凌非。
    乐子铭什么来头，唐辛安实在是太清楚了，他心虚得低下声，尴尬地笑着，道了一句：“乐总，您好。”
    乐子铭自然地走到凌非身边，看都没看唐辛安，只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唐辛安暗暗吃惊，上次聚餐他明明看凌非对乐子铭态度很冷，纯属是乐子铭有心追求，可现在怎么看上去压根不是那回事？
    “手机没拿？”乐子铭完全把唐辛安当摆设，又问凌非，“什么工作聊这么久？”
    凌非本来不想说，觉得自己再不济就是辞职而已，一点也不想麻烦乐子铭替他善后。但他转念又一想，乐子铭人都站在这了，他说与不说，其实也没有区别。
    “主管想让我转行。”不做设计，当乐子铭的公关。
    “哦……”乐子铭侧头，若有所思地淡淡瞥了一眼唐辛安，然后又笑了笑，对凌非温下声道：“介意我帮你听听么？”
    凌非点点头：“可以。”
    这一来二去，唐辛安确实有点傻眼了。
    乐子铭和凌非这么跟他一唱一和的，哪里是他和方芮澜猜测的，乐子铭单纯在追求在他看来绝对是直男的凌非，或者凌非因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迫牺牲性向和乐子铭在一起……
    他觉得这下玩笑开大了！
    这他妈是自己被凌非耍了啊！
    “唐辛安？”乐子铭终于舍得朝唐辛安那边转了点身，一副看似准备长谈的态势，语气不容回绝地说：“坐那边说，可以吗？”
    唐辛安哪儿敢说不行，他现在才是最想走的那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确切的说，他已经被迫成了那个想走却不能走的角色，和凌非之前的情况，原模原样地对调了。
    凌非忽然觉得这样特别没意思，他去把门关了，然后折回来坐到了之前的位置上旁观。
    “您看，这事儿都是误会，还不是方芮澜……”
    唐辛安也是老江湖了，他眼看事情办不成，肯定也拿不到方芮澜私下给他许诺的好处，自然不能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索性就推了个一干二净。
    “她不是跟你们合作的项目黄了么，就让我转达求凌非帮帮忙，哎……也真难为凌非了，我就跟她说这种事儿失利，肯定是她的原因啊，怎么好勉强别人呢？乐总，您说是吧。”
    “？”凌非差点都怀疑自己关错门了，唐辛安现在这变脸变的，简直可以去说书了。
    他懒得多解释，干脆大大方方看向乐子铭，倒是有点想笑。
    平时见多了乐子铭不正不经的一面，现在又看乐子铭如此西装笔挺地摆出企业家的谱，替他讨公道，还挺……好玩儿的？
    “我听说你们已经谈了一个多小时了，刚才不让凌非走，难道还有什么说不清楚的？”
    乐子铭的胳膊肘架在膝盖上，两手在身前悬空互相松弛地交叠着，看起来和平时商务会谈的姿势差不多，但是言语口气中，无不在讽刺以及质问唐辛安刚才强留凌非的事。
    “我的错，我的错，真的都是误会。我就是想请凌非去吃个饭，可能是没表达好，那个，凌非别误会啊，我今天真没别的想法。啊？”
    吃饭？
    凌非彻底无语，他觉得唐辛安这口才，无论去演什么他都不意外了。
    伴随着又一声推门的动静，办公室内的三人不由都转头往外看，这次是公司的老板，何宇到了。
    凌非默默叹了口气，他不应该意外的，从乐子铭的眼神里他就明白，乐子铭原本等的就是何宇。
    何宇进门一看就知道情形不对，直接让唐辛安先出去了。
    “把门带上。”语气里是极不待见唐辛安的态度。
    其实，何宇也不仅仅是做给乐子铭看的，现在的状况，明显就是唐辛安代公司得罪了乐子铭，何宇已经开始头疼该怎么收拾这烂摊子了。
    当然，客套话还是要说的：“乐总，不好意思啊，还让您过来了一趟。”
    乐子铭没说话，像是在想什么问题，坐在沙发上就那样静静盯着何宇，弄得何宇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凌非此时的心情也有点复杂，不管何宇也好，还是唐辛安也好，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逼迫别人做妥协。如果今天不是自己，而是放在那些在生活上真正有不得已之处的人，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而他们现在的退让，现在的讨好，也不过是换种方式争取利益罢了。
    根本不值得同情。
    “何总，你们公司想插手乐氏的项目，这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乐子铭冷不防地开口，让何宇有点懵，所以唐辛安跟他说能搞定乐氏和方芮澜的合作，居然转头又跑去给乐子铭通风报信了？
    那凌非在这又是怎么个情况？
    “乐总，这事儿可能是个误会……”何宇解释得很苍白，他其实想先问凌非是怎么了，但下一秒他就被气得差点要骂娘了。
    乐子铭当即脸色一沉，严厉道：“管乐氏的生意，就把员工非法监/禁，何总，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传出去很好听？还是觉得乐氏的法务很闲，平时不做事的？”
    “非法监/禁？”何宇腿都有点儿软了，他确实知道唐辛安是深柜来着，但今天这节骨眼是弄什么呢，给他捅这么大一娄子。
    “乐总！非法……监/禁我可真不知道。当时方总说解决不了她和乐氏的问题，就没法帮我们公司，我听着有猫腻，没敢应承。后来是老唐自己说能搞定，可把凌非给关了……我……”
    何宇越说越茫然，凌非斜扫了一眼乐子铭，觉得说法有点太言过其实了，于是，无奈解释道：“主管想让我找乐总说情，只是谈话时间比较长，没那么严重。”
    乐子铭冷哼一声：“谈话？抓着人谈？”
    “……”
    凌非觉得何宇可能真不知情，倒是乐子铭，还挺记仇的……
    何宇也不是头一天开公司了，听乐子铭刚才的口气，明显有点微妙的变化，他脑中顿时灵光一现，终于想明白了。
    他是低估了凌非的背景。
    然后，赶紧赔了个笑脸，这才慢慢挪到乐子铭斜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说：“乐总，老唐今天这事儿是我大意了，实在不好意思。您放心，我们自己的员工，都是招来正经工作的，我哪儿能这么吓唬他们。今天也是麻烦您跑一趟了，老唐的事儿我会处理，一定让您满意，如何？”
    乐子铭看了一眼凌非，又盯向何宇，口气依然没有好转，反而拧了眉头：“不是让我满意。”
    何宇连忙补道：“对对对，是给乐氏一个交代，也给我们的员工一个交代。”
    “嗯。”乐子铭点了一下头，算是勉强接受了。
    “凌非啊，今天真对不住，你也快赶紧回去休息吧。今天给你算加班，公司也会补偿你的，辛苦了啊。”
    何宇如此保证，一半出于世故一半发自内心，凌非自然是懂的，便互相给了个台阶下，说他准备回家了。
    但乐子铭又忽然问何宇：“等等，你想找方总帮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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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乐提着四十米大刀奔赴现场……
    两个人有了交集，很多事情就会发酵，蝴蝶效应这种，还是蛮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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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