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方案

    凌非起初被球打到手时，整个状态都是疲累恍惚的，确实没注意过乐子铭有过什么表情。倒是觉得钟培匀明显是在开玩笑，他刚才就受到那么点小磕碰，哪至于让乐子铭紧张。
    “我先带他回去擦药。”乐子铭没接钟培匀的话，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就叫凌非去场边一起收拾东西。
    凌非出汗不少，下了场也是先喝水。
    他喝完之前剩下的半瓶觉得还不够，于是又拿了一瓶喝了一小半才感觉舒服了，准备放进包里带走。
    “给我。”乐子铭话刚落，就把水瓶从凌非手里抽走了。
    凌非一看乐子铭又打开瓶子在喝他剩下的，索性回头，先把自己的球拍护腕等往包里放。
    而这个期间里，正在隔壁椅子收拾背包的方玉桦看了他们两次，表情似乎都很意外。后来，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跟钟培匀说话。
    四人回去不同路，出了球场就两两分开了。
    夜里这个时段，路上也没什么人，只有林荫道旁的路灯依然明亮。
    凌非和乐子铭走路类似于散步，没有很着急，但也没怎么聊天。路过人工湖时，凌非觉得被风吹得有点透凉，不由把手伸进了衣服口袋。
    “手还疼么？”乐子铭忽然开口。
    “嗯？”
    凌非一直在专心走路，脑海里过滤了不少事情，比如后面录歌的安排，比如工作的事，也有方玉桦让他感到疑惑的举动，唯独没在意手伤。
    这时，乐子铭把凌非的手从口袋里动作很轻地拿了出来，没怎么用力地虚握着，说话如同平时两人躺在家里那样温声低语：“你累了我还可以打，不会让钟导扫兴。”
    凌非手指条件反射地回扣了一下对方，觉得自己被误会在场上强撑，才出了状况。
    他顿了脚步，收回了刚在看前方装饰电话亭的目光，抬头声音不大地解释：“我本来想停的，没来及。”
    说完又侧过头，反手略微用了点力，把乐子铭拉着他的手默默揣进自己的外套口袋抓紧了些，后又短暂地想了想，还是老实承认：“现在有点疼。”
    “你终于不嘴硬了。”乐子铭笑得无奈。
    然后，像是带着鼓励性质以及纵容感地低头凑近凌非，看着他半认真道：“这样很好。”
    “嗯。”凌非这一声，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发出字音，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但他吻了乐子铭。
    仿佛在这样模模糊糊的意识里，让他抓到了某种思路，兴许就是乐子铭曾经提到过他所欠缺的那一点任性。
    两人回去后，乐子铭便帮凌非检查手伤，再是消毒，冰敷，好在没什么大碍。
    等洗完澡回房间躺下，乐子铭还是把凌非受伤的那只手松松握住，有些爱不释手地，又更像珍视地用指尖磨蹭凌非手心。
    “今天和钟导见面，是你安排好的？”凌非将脸贴靠在乐子铭颈侧，空闲的那只手搂着乐子铭脖子，把大半身子压过去，整个人呈埋压姿态地侧伏在乐子铭身上睡。
    乐子铭腾出手搂了凌非的腰，偏过头吻了吻凌非的耳廓，再是耳垂：“嗯，我知道他今天会去。”
    凌非一时没吭声。
    他知道乐子铭是出于好心，而且暂时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牵线合作方向，自己不该有什么意见，或者说，如果大多数人处在他的位置，都会很开心。
    可他又确实不想让乐子铭为自己去欠什么人情，或是促成本就不在预案的合作。毕竟这种事情，如非交情很深，终究都是要靠利益买单的。
    “只是带你见我的朋友，没那么复杂。”乐子铭轻揉凌非的腰，带着点玩笑的口吻说，“我怕你演不好偶遇，才没跟你提。”
    凌非突然觉得，乐子铭还挺会摆花样……他好笑地压着声反问：“那你呢？”
    乐子铭回答得很坦然：“我不是偶遇。”
    凌非立即反应过来，需要给钟培匀留印象的是他，而不是乐子铭，因此，乐子铭是否有意去等人，根本不重要。
    两人后来又聊了一会儿，凌非慢慢有点困了，不由将脸在乐子铭颈窝蹭了蹭，想找个最舒适的位置睡，这也差不多是他近几天才养成的小习惯。
    乐子铭似乎很满意凌非这样区别于对待外人，只依赖他的亲昵动作。于是，抬手用指尖轻柔拨开落在凌非耳廓的碎发，贴过去吻了吻，之后随口问了句：“方姐今天和你聊什么了？”
    “？”凌非倏的半睁了眼，有些疑惑。
    乐子铭贴在他耳边，像是情人私语般拖慢语气节奏，声音低低地继续说：“她对你印象不错，看你好几次。”
    凌非轻微吸了一小口气，将头稍微抬起，停滞了两秒，接着，又躺回原来的位置，情绪不怎么高地“嗯”了一声，而后很快平静道：“也没怎么聊。”
    他不知道乐子铭突然提起方玉桦有什么用意，但至少他自己不太想在这个时候浪费精力回想，乐子铭对别人也很好，还得到很高评价的谈话内容。
    “哦……”乐子铭没再延伸这个话题，听起来不像很在意，随即又问起另一件事，“想不想泡温泉？”
    “嗯？”凌非略是讶异地又抬起头，感觉乐子铭的话题有点跳跃。
    “你想去？”他问。
    乐子铭看向他，压低音调叹声道：“是你需要休息。”
    凌非最近录歌、工作以及驻唱，连轴转确实很辛苦，好不容易今天陪乐子铭回来，又去打网球消耗了不少体力。
    而现在，乐子铭提醒他该休息了，让他觉得……
    “你这个人真的很危险。”凌非是带有些许控诉意味的，一个一个字咬重音说出口的。
    乐子铭淡淡笑着，帮凌非把身后的被子拉好，好奇道：“为什么？”
    凌非贴近乐子铭的嘴唇，完全没有责怪性质地，声音很轻却很平铺直叙地说：“总替我找理由懈怠。”
    乐子铭有着一双深邃的眼，让凌非总有种始终被注视，被小心呵护的错觉。他在想，哪怕方玉桦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自己恐怕也还会像此时此刻一样，无法抗拒乐子铭的目光，以直觉相信乐子铭只对自己是深情的，珍惜的。
    所以，当乐子铭转过来深吻他的时候，他只会本能地与对方投入某种氛围中，逐渐沉溺下去。
    第二天早晨，凌非自然是由乐子铭送去上班，午饭也依然是自带。
    张昊扬中午边从凌非饭盒里夹菜，边啧啧羡慕：“凌哥你真是会找女朋友啊，怎么手艺这么好。哎呦，这咕咾肉真好吃，我我我再来一个啊。”
    这次凌非又带了饭，张昊扬已经咬定饭是凌非女友准备的，凌非干脆默认了。
    想起乐子铭早上穿着黑色背心在厨房做饭的样子，他忍不住又翘起唇角，低着头多嚼了两下，仿佛这样才算认真回馈某人的用心似的。
    当然，早上在厨房他也没得闲，乐子铭在空档时候可没少吻他。
    吃完了午饭，张昊扬这才把上次的私活拿给凌非看。
    “喏，其实不复杂，就是要做的图挺琐碎的，方案我都跟他确定的七七八八了。”
    凌非用张昊扬的手机翻了几页聊天内容，突然将视线定格在了一张广告图上：“他是？”
    “哦，是这次的路演嘉宾，就一十八线的歌手，人长得还可以，那边反正要求不高，图弄得不土就差不多了。”
    张昊扬介绍完工作内容，看凌非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凌非还有什么顾虑，急忙晃了晃凌非椅子扶手说：“真，的，不，麻，烦。等你忙完这两天，我分你图就行。”
    “嗯，没问题。”凌非立即答应。
    他刚才是走神了，因为素材图上的歌手他见过，就是上次从乐子铭车上下来的那个人。
    原来叫郁博凡。
    比起之前大概看上去的清秀，倒是发现郁博凡长得很……乖，用很多网友喜欢的说法讲，就是很符合“国民儿子”的形象，那种父母特别喜欢的好孩子类型。
    “对了，这次你别看是个小路演，听说活动流程还挺多，也不算太糊弄人。而且还要搞什么直播，有不少死忠粉说要去。我昨晚搜了搜，他家粉丝评论可是标榜说这个十八线，有颜还很有实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张昊扬长相属于阳光型，这么吐起槽来，还挺孩子气的。
    凌非淡淡笑了：“可以回头听一下。”
    下午刚五点，行政部有个女同事突然很激动地跑了进来。
    这会儿办公室其他人还在忙手上的事，猜想她八成是找张昊扬的，也就都没抬头搭话。
    “张昊扬，你看我的妆怎么样？好看吗！”
    女同事叫于西，平时经常买零食找张昊扬拼单，两人混得很熟，什么话题都能聊。
    张昊扬愣了愣：“啊？还没下班呢，你补妆是不是早了？”
    于西横了张昊扬一眼，没好气道：“你就说好看还是不好看！”
    张昊扬仔细打量了半天，才说：“好看是挺好看的。但搞这么淑女，你下班要相亲？没必要吧……你平时那种职业范儿的，我觉得就挺不错啊。”
    “谁说老娘要相亲了？我跟你说……”于西贼兮兮地凑到张昊扬耳边，透了两句公司内部消息，之后便哼着歌离开了。
    张昊扬隔了有好几秒，才滑着椅子挤到凌非旁边，不敢置信地小声说：“她说乐总来了，在新主管办公室。我怎么觉得，乐总是来找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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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扬，妈妈不许你这么可爱！
    知道太多，小心被暗鲨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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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