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指导

    凌非并没有说什么了不得的话，只是告诉乐子铭他明天不上班，可以充分补偿今晚的遗憾。
    当然，周内休息必定是有特殊原因。
    凌非上班的那栋办公楼电路临时出现问题，物业通知要整修，何宇听说不确定第二天要弄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就干脆给员工都放假了。
    何钦消息来得不算慢，没多会儿就传来了音频和歌词，以及对其他必要事项的说明。
    凌非回复收到，只是刚放下手机抬头时，一眼入目的便是从地面到床上那些被散乱丢落的衣物，他顿了顿，而后默默打开衣柜，临时找了其他睡衣内裤先套上，这才拉椅子坐下开电脑。
    “我陪你洗一下。”乐子铭将胳膊肘撑在床边，侧过身半坐起来，对凌非低声说：“很快。”
    凌非的视线正落在电脑上，透过屏幕反光隐约看见乐子铭想下床，想了想又觉得算了：“不用，我还好。”
    乐子铭向来顾及他的感受，会习惯性及时清理，让凌非能保持健康的睡眠状态。不过凌非觉得目前这点异物感还是能忍耐到录完的，他本身学歌就快，应该熬得住。
    第一版录完，修改了几次后，他就发给了何钦，自我感觉还比较满意。
    然而，何钦迟迟没有回复，让凌非差点以为自己录得问题很大，后又很快否定了。
    他是认真录歌的，从听对方给的音频时，脑中就有所设计，然后一步步尝试而成，并非只为速度快就降低了录音的质量。
    时间又过去了十几分钟，何钦依然没有回复，乐子铭叫凌非躺到床上等，暂时休息一下。
    凌非却有点犹豫，他还是想坚持等到对方答复再说。
    结果没过多久，何钦突然开始回消息，一回就是六条建议，每条内容都很长很详细。
    凌非乍一看是有些错愕的，大段大段的建议让他差点对自己过去几年所积累的经验产生了怀疑。
    狐小小曾无数次夸过凌非，说他很努力很用心，在许多UP主为求提升人气还在乱点技能树的大环境下，只有凌非在踏踏实实地磨炼技术，利用平时的碎片时间大量听国内外优质歌手的现场演唱，不断揣摩不断实践，才一点一点转变到如今的高效状态。
    可是，何钦作为专业领域内的顶级歌手，就在刚刚居然一口气写了这么多……
    凌非真的开始紧张了。
    他以为自己的努力的方向可能在有些地方出了错，甚至想到上次何钦跟他在晃色谈及的歌曲建议，觉得是不是对方只是出于简单的客气，没有指出他最大的毛病。
    情绪往往都是一瞬间的，当凌非一条条仔细看建议时，才发现对方的建议都是非常细节的问题，只是替他分析以及延伸了很多相关理念，而且措辞也很委婉，没有要求凌非必须修正。
    凌非看完总算松了口气，同时，还有种熟悉的既视感。
    以前他听完后期做好的初版后，也经常会把个别需要改动的地方写得很具体，以便于对方找准位置参照修改。反而是大问题，可能只需要几句话就说清楚了。比如直接告诉对方整个大方向把控跑偏，或者人声和伴奏严重分离，声音失真，把大量本来正确的音准修错，或是降噪不干净导致混音后有电流声等情况，这些都需要在一些步骤里全部推翻重来的，至于细节，还是要等整体扭转过来再做商讨。
    凌非马上回道：“好的，我再试一下。”
    他毕竟唱歌有自己的考量，不可能直接照单全收所有意见，到底要用哪种方式还是要先试过再做决定。
    而事实证明，何钦的审美和优越的音乐触觉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当凌非改完就发现现在的版本多了一些真挚的东西在里面，整首歌听起来会更鲜活更细腻。
    也让他不由深思，自己似乎在一些类型的歌曲细节处理上已经形成了某种固有的模式，其实跳出来再仔细听，就会感觉总是这样呈现，层次感会容易单薄。
    何钦在教他。
    不论是因为对Demo质量负责，还是仅仅的顺势而为，都无形中成为一种力量，在背后把凌非朝前推了一把，至于他以后能否走得更远，就要看个人的努力程度了。
    “何钦怎么说？”
    凌非刚和何钦道了晚安，就听见乐子铭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还有点熬夜的沙哑，他随即应声道：“已经没问题了，我关机。”
    时间已是凌晨两点多，凌非其实很困，眼睛都感到了些许干涩，不由抬手揉了揉，之后才将椅子向后转，正好看见乐子铭随便捡了件衣服在穿。
    他起身轻微叹口气：“今天应该让你先去书房睡。”
    乐子铭此时衣服穿了个大概，脸上虽然挂着几许疲倦，口吻倒是很轻松，边往凌非这边走，边理由充分地提醒：“不是说过要一起洗？”
    所以，必须等凌非录完歌才能去浴室。
    凌非自知乐子铭是有心陪他，也就没再反驳，然后配合对方将他抱起，又搂住乐子铭的脖子，淡淡道：“没有伴奏，你听歌会很枯燥。”
    确切地说，只听人声会有种对方在刻意放慢节奏、唱歌延迟的错觉，凌非其实都认为那是噪音，不想让乐子铭总是这样等。
    然而乐子铭似乎还挺自得其乐，面上露出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轻轻笑了笑：“是么？”
    接着，又迎着凌非的目光，如同就事论事般表述看法道：“我喜欢听。”
    凌非扣贴在乐子铭皮肤的指背，此刻动了一下，是很小幅度蜷起的动作。乐子铭感觉到了，声音又托着几分温柔道：“不会枯燥。”
    “对我太好，是要承担后果的。”凌非贴近乐子铭，心跳正不遗余力地汹涌跃动着，让他有些无法喘息。
    乐子铭不仅拥有一双令人容易堕入深情的眼，而且还有着极富蛊惑性、能轻易挑动人心的嗓音，总是让他无法质疑对方所表露的种种用心，让他避无可避地，心甘情愿地踏进对方的领域，将退路彻底截断。
    “怎么承担？”乐子铭半是认真的反问，又将凌非的心跳重重拉扯了一下，凌非不应答，直接付诸行动，撩动着些许别样的气息在乐子铭耳廓细细密密地轻吻。
    乐子铭抱着他往房门外走，唇角蓦地挑起：“你想现在补偿？”
    凌非加重了气息，语气却刻意压得冷漠、轻慢：“别说话。”
    乐子铭眼尾微妙地上浮，即刻会意道：“哦，那算你额外附赠。”明天照旧补偿。
    “随便。”
    两人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后来回到房间，凌非刚躺进乐子铭怀里没两秒就睡着了。
    凌非天生就排斥仰赖于人，学不会找人依靠。
    小学在班里上手工课的时候，同组好几个同学讨厌他，导致他没有人帮忙做手工，于是他就自己摸索着来。他是全班最后一个完成的，但手工作品拿了全班第一。
    这件事老师跟凌凯特意夸过，说凌非小小年纪竟然动手能力这么强，也不像一些喜欢粘着老师的学生总找老师寻求帮助。
    然而凌凯很生气，回家就训斥凌非，认为儿子不成器，太傻了。凌凯告诉凌非，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就要找老师解决，会哭的孩子才会有奶吃。凌非当时懵懵懂懂明白了一点凌凯的意思，但还是坚持说‘我能做好’。
    凌凯对他很失望，看不上凌非这种老实巴交不懂和老师打好关系的性格，预判他早晚会被社会淘汰，爬不高。
    凌非觉得无所谓，依旧如此遵守自我原则地走到现在这一步。可能态度沉默了些，成就也没什么太能拿得出手的，但至少无愧于心。和乐子铭在一起，尽量避免给对方添麻烦，也更心安理得。
    倒是在情感上，他似乎没那么讲究。比如和乐子铭处于某种亲密状态的时候，就比较愿意接受来自对方的照顾，比如他很喜欢乐子铭的怀抱，相拥而眠会觉得很舒服很踏实，心有不快的时候，让他可以安心地索取某些温暖让心情逐渐归于宁静。
    两人第二天都起得不早，去厨房做饭已经快中午了。
    凌非看得出乐子铭心情很好，毕竟昨晚他为某人服务得不错，对方中午做菜都比以往更加精心。
    “原来这么好哄……”凌非脑中忽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也不过是自己有兴致才愿意尝试，哪知能让乐子铭如此愉悦……
    午餐格外丰盛，就意味着会剩下不少，自然就作为晚饭了。
    两人吃饭还算按时，乐子铭也没有真的让凌非用全天来补偿，反而和凌非一起做了家务，还约了下周去看音乐剧。
    为了两人能看音乐剧，凌非其实费了一番周折。
    音乐剧一般都会提前至少半年左右售票，毕竟一期一会要考虑的因素太多，基本都是这个规则。
    凌非这次的票依旧是和乐子铭认识之前买过的，当然只有一张，所以他只好到二手平台去收别人因故不去转手的连坐票，然后再卖掉自己的。
    晚上凌非从快递箱把票拿回来，递给乐子铭：“票已经买了。”
    乐子铭稍怔，而后唇角一勾：“原来你早有准备。”
    接着又目露疑惑：“你这次不想看池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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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非是真的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很用心啦，包括乐乐【哦……乐乐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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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