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身咒

    斯内普眼中像是愤怒，但更多的却更像是……
    恐惧？
    那个神色一闪而过，快到里德尔怀疑自己看错了。
    “是我，教授。”里德尔想爬起来，却发现斯内普顶在自己头上的魔杖并没有挪开的意思。
    “你……”斯内普的声音似乎有些发抖，他甚至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话。
    “你在……干什么？”斯内普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
    “皮皮鬼抢了我的魔杖，斯内普教授。”里德尔炫耀似的说道，“我把它抢回来了。”
    “……好极了。”斯内普重重地喘了口气，用魔杖敲了敲他的头。
    里德尔只觉得头上一冷，像是有一种冰冷的液体从自己头顶倒下，蔓延至全身，同时身体也无法动弹分毫。
    里德尔随即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颜色都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斯……斯内普教授？”斯内普刚做完这一切，一个有些怯懦磕绊的声音就从走廊另一边传来。
    里德尔抬头看去，一个头上裹着笨重的紫色头巾的男巫正犹犹豫豫地向这边走来。
    “我们今天的谈话结束了，奇洛教授。”斯内普闪身站到一边，摆明了送客的意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我……”
    “出去。”
    奇洛教授发出一声短促的干笑，快步从斯内普身边离开了，始终没有看到里德尔。
    这样也好……里德尔心里想着。
    任谁也不想在这个无法动弹的尴尬姿势下被人盯着看。
    一直等到那个紫色的头巾消失在了楼梯口，斯内普这才转过身，用魔杖指着里德尔，向走廊另一头走去。
    里德尔觉得似乎有许多无形的绳索将他吊了起来，摇摇晃晃地飘荡着跟在斯内普身侧。
    斯内普快速从走廊另一边上了楼梯，穿过几条走廊，拐过几个弯，一路向城堡顶端走去。
    里德尔飘行的地方离地面并不高，这导致他在台阶上许多次撞到了脚。
    挺疼的……里德尔心里想着，但却无法开口表达自己的不满。
    斯内普此刻走的这条路似乎是霍格沃兹城堡内一条比较偏僻隐蔽的路，一路上除了几个幽灵之外，里德尔没再看到任何人。
    那些幽灵也完全看不到里德尔，只是跟斯内普打了招呼，有的还直接穿过了里德尔的身体。
    被幽灵穿过时的彻骨寒意唤醒了里德尔内心尘封已久的恐惧。
    他看着斯内普的背影，猛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共处一室长达一月之久的男人一无所知。
    而现在这个状况已经很明朗了——自己根本无法反抗他，甚至有可能无法反抗这所学校的任何一个人。
    里德尔这才开始细细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自被斯内普从麻瓜小镇带在那天开始。
    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而自己这是怎么了……多年以来养成的警惕习惯似乎被抛之脑后，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地顺从了这些陌生人的安排……
    里德尔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意外，倒在了麻瓜小镇的街道上，而这一个月以来的经历只是自己濒死时的梦境。
    一道台阶狠狠撞上了他的右脚。
    看来这不是梦……里德尔在心里惨叫了一声。
    至于陌生人……他看看斯内普，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人在蜘蛛尾巷时说的话。
    很难听，大多是些讥讽和嘲笑。
    但他偏偏能听出其中若有若无的那一丝关注。
    对于以前从未受到过正常人类关心的里德尔来说，这一点模糊的关注也足以使他将之珍藏于心，独自一人时再拿出来细细品味。
    就像是万古长夜之中的一只小小的飞蛾，在看到一盏极其微弱的灯火时，即使明知那灯火并非为自己准备，却也依旧会义无反顾地追随着那一点点难得的、转瞬即逝的光明。
    只是可惜斯内普的这点灯火连温度都没有罢了。
    “蜂蜜盐霜蛋糕。”他听到斯内普在说话。
    面前已是一道走廊的尽头，一座庞大丑陋的石头怪兽挡住了斯内普的去路。
    随着斯内普话音落下，石兽背后的墙壁裂开了，露出了隐藏其后的螺旋台阶。
    这台阶更陡了……里德尔在心里抱怨着。
    这意味着他被撞到的次数会更多。
    然而更不幸的是，即使里德尔在心中疯狂祈祷，在斯内普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里德尔还是被台阶侧面的石墙撞到了鼻子，直撞得他眼前一黑，剧痛也随之传来。
    里德尔无法开口，但并不妨碍他从喉咙里挤出几声不满的痛呼。
    “安静。”斯内普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抬手敲了敲面前的门。
    里德尔认识这间办公室。
    这是校长办公室，自己当初就是在这里得知自己的巫师身份。
    “西弗勒斯。”苍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我……你受伤了吗？”
    “什么？”斯内普诧异地回过头，发现自己身后滴落了一串血迹。
    斯内普隐约明白了刚才里德尔出声的含义。
    里德尔感到自己的身体一重，随即摔在了地上，维持着侧躺的姿势，背对着校长办公桌的方向。
    斯内普又用魔杖敲了敲他的头。
    一股热流从头顶散开，虽然身体依旧被禁锢着，但他很高兴自己拿回了说话的权利。
    “汤姆？”邓布利多通过里德尔瘦弱的身体认出了他。
    “是我，邓布利多教授。”里德尔说着，偷偷瞟了一眼斯内普的脸色。
    斯内普阴着脸挥了挥魔杖，让里德尔转过身去，面对着邓布利多。
    “噢……”邓布利多看着里德尔满脸血迹的样子，有些惊讶地放下手中的书，“这是……”
    “看来校长还不知道地下室里发生的小插曲。”斯内普说道，声音依旧在微微发抖。
    邓布利多站了起来。
    他很少见到斯内普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好吧，这种神情和语气也只有放在斯内普身上才算得上失态了。
    斯内普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向邓布利多描述了刚才发生的事。
    邓布利多耐心地听完，随后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的肖像墙。
    “女士们，先生们。”邓布利多微笑着说道，“别让那个捣蛋鬼在城堡里到处喊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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