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

    里德尔平躺在地上，痛苦地喘着粗气。
    肩膀和膝盖上传来更加剧烈的疼痛，但他现在似乎可以很好地忍受这种疼痛了——因为和奇洛刚才的咒语相比，此刻身上的疼痛几乎和让他躺在床上休息是同一个级别的。
    奇洛不由分说地把他拖了起来，推到门前。
    “不许后退，站好。”奇洛威胁他。
    里德尔绝望地看着那扇缓缓打开的门，等着路威朝自己扑出来。
    不过他的运气看起来还不错，路威似乎正在睡觉，听到门响才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向门口。
    “畜生。”里德尔听到奇洛低声骂了一句。
    路威站了起来，开始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一阵轻柔的乐声从里德尔的身后响起。
    “把这个放进去。”奇洛粗暴地塞给他一把正在自动弹奏的竖琴，“然后把那畜生身体下面的活板门打开。”
    里德尔畏惧地看了看奇洛阴郁的神色，接过竖琴，用它撑着自己的身体，艰难地朝屋里走去。
    路威的咆哮声在柔和的音乐中已经减弱了，眼皮也沉重地耷拉了下来，庞大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里德尔把竖琴放在墙角，拖着右腿跨过路威的大爪子，看到了被它压在身下的活板门拉环。
    奇洛也进入了房间，关好门。
    “动作快一点！”奇洛不耐烦地催促他。
    里德尔在心里骂翻了奇洛，但却丝毫不敢有所表露。
    好在膝盖的疼痛已经有些麻木了，拉开活板门的动作对他来说虽然依旧困难，但还是做到了。
    “下面有什么？”奇洛站在他身后。
    里德尔小心地探头看了看。
    “看不见。”
    “你下去。”
    “什……”
    奇洛直接将里德尔从活板门边上踹了下去。
    里德尔大叫一声，摔过一层寒冷潮湿的空气，重重地跌在了一堆柔软的东西上面，脆弱的右腿再次受到猛烈撞击，原本已经好受了很多的膝盖再次把他拉回了地狱。
    “下面有什么！”奇洛在活板门旁边朝他大吼。
    里德尔挣扎着去揉自己的膝盖，顾不上检查四周，只是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落在一大堆藤蔓上。
    “植物。”里德尔回答他，“很多藤蔓……”
    一根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肩膀，里德尔的声音戛然而止。
    奇洛跳了下来，稳稳地停在里德尔身边。
    “这是什么东西……”奇洛低声踢了一脚想要缠上他的腿的藤蔓，“……我知道了……魔鬼网……”
    一小簇火焰从奇洛的魔杖尖端冒出，徘徊在他身边的魔鬼网立刻散开了。
    “奇洛教授！”里德尔惊恐地发现奇洛想要直接离开。
    魔鬼网已经缠上了里德尔的脖子，奇洛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您……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我可以走……走在前面……”里德尔尽可能地做着深呼吸，避免自己被勒死。
    虽然他已经意识到不会有人来这里救自己，但多活几分钟总是好的。
    奇洛停下了。
    “提议很不错。”他说道，魔杖上的火焰朝着里德尔的方向蔓延过来。
    “那就按照你说的，你走在前面，亨特……快点！”
    里德尔费劲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着唯一的一道石头走廊走去。
    这条走廊顺坡而下，里德尔扶着墙，用一条腿缓缓地滑下去。
    墙壁上满是滑腻的青苔，里德尔心惊胆战地生怕自己再摔倒。
    寂静的走廊里，他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直到这过分安静的环境里出现了一些轻微的沙沙声和金属碰撞声时，他已经来到了走廊的尽头，面前是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上面是高高的拱形天花板，无数只闪闪发光的小鸟正扑闪着翅膀在房间里飞来飞去。
    “你进去。”奇洛说道。
    里德尔在心里哀叹一声，拖着右腿迈入房间，同时伸手护住头，以防那些鸟朝自己扑过来。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些鸟依旧自顾自地飞着。
    奇洛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直到确认那些鸟没有攻击里德尔时这才进了房间。
    他先走到房间另一头的门前看了看，又用魔杖敲了敲，然后又恼火地回到房间中央，抬头看着那些鸟。
    “钥匙……”奇洛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后说，“……弗立维的小把戏……亨特！”
    里德尔此刻也看到了那些“鸟”的真面目和墙角的飞天扫帚。
    “我真的不擅长骑扫帚……教授……何况现在……”里德尔指了指自己的右腿，“您应该不想让我浪费太多时间吧……”
    奇洛盯了他一会儿，垂下魔杖，抓过一把扫帚。
    “如果你敢跑，就准备好再尝尝钻心剜骨，明白吗？”
    里德尔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此时奇洛已经起飞了。
    自己肩膀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那似乎是某种特殊的魔咒，血流的速度始终没有减缓的迹象，而疼痛却越发明显。
    看来今天自己是没法离开这里了……里德尔悲哀地想着。
    空中的奇洛不知用了什么咒语，一道强光闪过，有一些钥匙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奇洛一把抓住其中一个，落回地面，将钥匙扔给里德尔。
    “去开门。”
    里德尔打开了通往前方的门。
    一片漆黑。
    不用奇洛开口，里德尔主动走了进去。
    漆黑的房间在他进入后立刻变得灯火通明。
    眼前是一副巨大的巫师棋棋盘，面前的黑棋子比他要高上许多，而对面的白棋子同样巨大，白惨惨的脸上没有五官，看起来相当瘆人。
    “我也不会下棋，教授。”里德尔扶着离自己最近的一颗棋子站着。
    反正目前看来，最差的结果就是死……最好的应该也是死。
    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奇洛拿魔杖朝着远处的一个白棋子狠狠一挥，棋子立刻被炸得四分五裂，但却又在几秒钟内恢复了原状。
    “该死的。”奇洛低声咒骂着，“亨特，站到骑士的位置去，如果你敢乱动……”
    他自己则顶替了一个黑棋主教。
    里德尔浑身颤抖地看着那些恐怖的白棋子朝自己逼近，而自己则不得不按照奇洛的命令在棋盘上一瘸一拐地来回移动。
    从肩膀上滴落的血将棋盘格沾染得一塌糊涂，里德尔的视线也渐渐开始模糊。
    奇洛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异常。
    又是一道伤口撕开了他的另一个肩膀，疼痛使里德尔获得了片刻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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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