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字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三楼，冲向密室入口所在的女生盥洗室。
    “……我闻到了血腥味……我闻到了血腥味！”萨拉查的声音依旧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
    里德尔险些被自己忙乱的脚步绊倒。
    他用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冲向走廊拐角，却猝不及防地踩进了一大摊水里——但这并不是他注意的重点。
    在里德尔面前的墙上，距离地面一尺高的位置，有一行鲜红的字迹粗暴地撞入了他的视线。
    “密室被打开了。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里德尔呆住了。
    他僵硬地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那行有些歪曲的字，紧张地凑了上去。
    字迹未干，红色的液体还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着微光。
    极淡的血腥味传来，一下子唤起了里德尔脑海中已经有些久远的回忆。
    他突然意识到，萨拉查面对赫敏时的感觉，恐怕与自己曾经和亨特一起面对猎物时的感觉没什么不同。
    这一认知所带来的巨大恐惧感立刻淹没了里德尔，他不得不扶住墙才能让自己站稳。
    如果真的是赫敏……
    他的思绪又被打断了——在火把的支架下方，一只猫被倒挂在那里，尾巴勾在支架上，浑身僵硬，地上的水中倒映出了它圆睁的大眼睛。
    里德尔只是心不在焉地看了它一眼——他认出那是洛丽丝夫人，但这一发现反而令他有些高兴——他依旧担心着赫敏的安危。
    如果萨拉查真的动手了——里德尔想着，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只要别是赫敏就好，随便是其他什么人……是谁都行，只要别是赫敏……
    墙角处传来了仓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哈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恩的声音远远传来，里德尔的心脏顿时激烈地狂跳起来。
    “我什么也听不见……”
    “看！”
    这是赫敏的声音。
    里德尔在那一刻就再也无法稳稳地站立了，他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去，缩在火把照不到的阴影里。
    而当赫敏茫然而惊恐的表情出现在里德尔视线范围中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暂时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你怎么在这里？”罗恩眯着眼睛四处打量，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里德尔，但他的目光很快就被洛丽丝夫人僵直的身体吸引了。
    “那是什么东西——挂在下面？”罗恩的声音有些颤抖。
    里德尔想回答罗恩的问题，但他发觉自己的嗓子干得厉害，几乎没法发出任何声音。
    另外三人同时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吓得向后跳了一步，溅起一片水花。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在他们发呆了足有好几秒之后，罗恩说道。
    “是不是应该设法抢救——”哈利的声音磕磕绊绊的。
    “听我说，我们可不想在这里被人发现。”
    里德尔从心底赞成罗恩的这句话——事实上，如果他的腿还能支撑身体站起来的话，他早就远远地跑开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走廊两侧传来的纷乱的脚步声和热情似火的吵闹声清晰地传达了一个信息——宴会已经结束了。
    很快，学生们拥挤着从两侧涌入走廊。
    里德尔在心里哀叹一声。
    当前面的人看见那只倒挂的猫时，热热闹闹、叽叽喳喳的声音便突然消失了，学生们沉默着，挤上来看这可怕的一幕。
    哈利、罗恩和赫敏茫然地站在走廊中央，里德尔用手撑住墙，努力忽视依旧不断发抖的身体，逼迫自己站起来。
    德拉科挤到了人群最前面，在一片寂静中高声说话了。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下一个就是你，泥巴种！”他盯着那只倒挂的猫，脸上露出了狞笑，里德尔听出了他声音中难以克制的欢快。
    里德尔的心又紧了一下，不过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洛丽丝夫人身上，因此德拉科的话并没有获得太多关注，那句刺耳的“泥巴种”也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这里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费尔奇叫喊着用肩膀挤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火把下的洛丽丝夫人。
    他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惊恐地用手抓住自己的脸。
    “我的猫！我的猫！洛丽丝夫人怎么了”他尖叫道。
    里德尔拖着两条发抖的腿，试图融入人群之中，但人纷纷后退，显然并不打算接纳这个也许目睹了惨案经过的学生。
    “……你杀死了我的猫！你杀死了它！我要杀死你！我要……”费尔奇正在朝着哈利大声尖叫。
    “费尔奇！”
    邓布利多带着其他老师赶到现场，将洛丽丝夫人解了下来。
    “跟我来吧，费尔奇。”邓布利多说道，“还有你们，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格兰杰小姐，里德尔先生。”
    里德尔艰有些慌张地朝邓布利多身后看去，立刻对上了斯内普冰冷的目光。
    里德尔颤抖得更厉害了。
    “我的办公室离这儿最近……”洛哈特邀功似的凑了上来。
    “谢谢你，吉德罗。”沉默的人群向两边分开，洛哈特神气活现地向前走去，哈利，罗恩和赫敏走在他的后面，麦格教授和斯内普也跟了上去，里德尔努力平复了很久才踉踉跄跄地走在了这支队伍的最末。
    他们走进洛哈特昏暗的办公室，这引起了墙上肖像的一阵骚动。
    洛哈特点燃桌上的蜡烛，邓布利多将洛丽丝夫人放在桌面上，三个格兰芬多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坐在了烛光照不到的椅子上。
    麦格教授和邓布利多附身检查着那只僵硬的猫，鼻子几乎要碰到猫毛；洛哈特在办公室里大步走来走去，滔滔不绝地炫耀着自己的光辉经历；斯内普站在他们身后，半个身子藏在阴影中，视线始终在几个学生身上徘徊——而停留在里德尔身上的时间则格外久。
    里德尔很想像哈利他们一样拉过椅子坐下，但颤抖的身体阻止了他做出这一高难度动作。
    除了洛哈特那令人讨厌的声音之外，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当里德尔再一次在空中对上了斯内普审视的眼神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底升起——他几乎要震惊于自己的迟钝了，如此明显的状况他居然现在才意识到——赫敏会怀疑自己，其他人会怀疑自己，而先生……也许也会怀疑自己。
    “与事情本身无关，他们只是不相信你。”
    亨特说过的这句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而斯内普此刻的神情无疑是完美地印证了这一点。
    “……不是我……”里德尔的牙齿打着颤，他看着斯内普的眼睛，无比艰涩地吐出几个极弱的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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