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厕所

    里德尔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手从门把手上缩了回来。
“你听我说。”里德尔小心翼翼地躲开地面的积水，朝桃金娘所在的那个隔间走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是说，反正你已经死了，也不会再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了，对不对？”
“我已经死了！”桃金娘的声音又变高了不少，“没错！桃金娘已经死了，所以别在乎她的感受，随便用什么办法来欺负她！反正也不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我没有欺负你。”里德尔无奈地靠在隔间门板上，“我什么都没看见……况且你什么也没干——喂，你别哭了。”
可是桃金娘不听他的，依旧在隔间里哭哭啼啼，不断把马桶里的水泼到地上。
“事实上——确实会有更糟糕的事。”里德尔一边在门外躲避溅出来的水花一边喊，“你要不要听听？”
哭声似乎弱了一些。
“我——不，我是说，我的一个同学……”里德尔不得不提高声音才能勉强盖住桃金娘的哭声，“你敢相信吗？没人相信他说的话！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桃金娘止住哭泣，从隔间门板上方俯视着里德尔，“他说了什么？”
“他拒绝承认一次攻击事件与他有关。”里德尔抬头，狐疑地看着桃金娘平静的神色，有些怀疑她刚才的悲痛到底有几分真实。
“说下去。”桃金娘显然对此很感兴趣，“他的朋友也不信吗？”
“他没有朋友。”
桃金娘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令里德尔感到一阵恼火。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难得听到这么悲惨的故事。”桃金娘的声音听起来高兴极了，“虽然他们都笑话我，但我至少还有几个朋友。”
“……”
“你叫什么名字？”桃金娘兴质盎然地飘落到里德尔面前，“你是哪个学院的？”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信息，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幽灵。
“汤姆·里德尔，斯莱特林。”
“里德尔？”桃金娘停顿了一下，“听起来很耳熟……我想起来了，在我死前，学校里也有一个叫里德尔的男生。”
“1942年！”里德尔脱口而出，“1942年的特殊贡献奖……你说的是他吗？”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时我已经死了。”桃金娘甩了甩头发，“他能获得特殊贡献奖还是因为……”
“你认识他吗？”
“当时的每个学生都认识他。”桃金娘说道，“英俊帅气的男学生会主席，成绩优秀，所有教授都喜欢他——顺便说一句，你确实和他长得很像，再过几年说不定……”
“能跟我说说他的事吗？”
“你自己不会去问他吗？他是你父亲吧。”
“……我是孤儿。”
“看来他死了，真遗憾。”但桃金娘没有半分遗憾的意思，“我只知道他是斯莱特林的学生，身边总有七八个人围着他。”
“他毕业后去哪了？”
“他毕业的时候我早就死了，他去哪与我无关。”
这些消息没什么用。
“他为什么获得了特殊贡献奖？”
桃金娘立刻兴奋起来了。
“这是个很有趣的故事。”桃金娘乐津津地说道，“当时，我正躲在这间盥洗室里哭……”
“我们说的是……”
“听我说完。就在那水池边上，我看到了一双巨大的黄色眼睛，然后……”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等着里德尔开口问。
“然后呢？”
“然后我就死了。”桃金娘咯咯地笑起来，“是不是很可怕？听说是某种神秘怪兽杀死了我，里德尔的特殊贡献奖就是因为他揭发了饲养怪兽的人。”
饲养怪兽的人？
看到一双巨大的黄色眼睛后就死了……看来桃金娘遇到的正是萨拉查。
但不正是当年的里德尔唤醒了萨拉查吗？他又怎么揭发饲养怪兽的人？那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最重要的是，当年的那个里德尔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父亲？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就是，但里德尔依旧不敢贸然确定。
“你在这里等着。”就在里德尔发呆的空挡，桃金娘透过墙体离开了盥洗室，没多久又飘了回来。
“那个管理员在七楼。”她重新站在里德尔面前，“现在出去应该不会遇到他。”
里德尔慢慢朝门口走去，努力把自己获得的少得可怜的线索在脑海里拼凑起来。
“不说谢谢吗？”桃金娘不满地在他身后问道。
“嗯？不客气。”里德尔听到“谢谢”时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随后拉开门走了出去，没有理会桃金娘气愤的喊叫声。
那个带着魂器的女孩是谁？费尔奇的猫和这些又有什么关系？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什么身份？
需要他费神去想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因此当他听到前方传来的脚步声时，已经太迟了。
魔杖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走廊，里德尔眯起眼睛，抬手挡在眼前。
“里德尔，我很好奇你究竟有多希望被开除。”
里德尔被强光照得睁不开眼睛，但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他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显然，自己身上又多了一个无法解释的疑点。
“先生……”
“你在这里干什么？”斯内普放低了魔杖，杖尖的光芒也弱了一些。
“……上厕所。”
“上厕所？”斯内普重复了一遍他的回答，目光望向了他的身后——盥洗室的方向。
“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在女生盥洗室上厕所——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出现在宿舍之外的任何地方。”
“……是，您没有记错。”
“我需要一个解释，里德尔，合理的解释。”
“有解释，但是未必合理，先生。”
里德尔发现自己的胆子似乎越来越大了——事实上，自从他彻底认清了先生已经不再相信自己的现实之后，就抛开了那些在语言方面无用的谨慎。
“我在宵禁时间之前出来，忘记回去了。”里德尔尽可能多地讲述事实，“费尔奇发现了我，我为了躲他，临时进了女生盥洗室。”
“你知道那间盥洗室在什么地方吗？”
里德尔再一次从斯内普的语气中听出了明显的怀疑，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快要受够这种防备和不信任了。
“当然知道，先生。”里德尔挑衅似的抬头看着斯内普的眼睛，“洛丽丝夫人遇害的地方，斯莱特林继承人在墙上写字的地方，我上次被您抓住的地方——您是想说这些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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