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

        里德尔萎靡不振地歪在椅子里。虽然靠近火炉，但他依旧能感到彻骨的寒意。
这下彻底完了。
原本他还幻想着能找到其他理由敷衍这件事，并借着密室里的经历与哈利他们重归于好——这也是他暂时坚持着坐在这里没有、没有立刻落荒而逃的一个重要原因。然而既然自己已经亲口承认，那么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谁会愿意接近黑魔王的后代呢？说实在的，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
金妮伤心地哭泣着，解释了自己和日记本的交流过程。邓布利多作出了不会惩罚她的保证，建议她立刻去校医院卧床休息。
“——你会发现庞弗雷夫人还没有睡觉。她刚才在分发曼德拉草药水——我敢说，蛇怪的受害者随时都可能醒过来。”
“这么说，赫敏也没事了！”罗恩高兴地说。
“没有造成任何持久性的伤害。”邓布利多说。
然而里德尔现在宁可赫敏不要醒过来，这样至少她就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心里也许会少一个讨厌自己的原因。
韦斯莱夫妇带着金妮离开了办公室，邓布利多又转向麦格教授。
“你知道吗，米勒娃，我认为，这么些事情，很值得开个宴会庆祝庆祝了。我能否请你去通知一下厨房呢？顺便告诉西弗勒斯，汤姆已经安全回来了，我希望他在见到这孩子之前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如果他愿意的话。”
“行。这三个学生就交给你处理了，是吗？”
“当然。”
她走了，哈利和罗恩站在邓布利多面前。里德尔知道自己现在也应该过去，但他一点也不想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应该到那边去的。”洛哈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里德尔身后，“我听到那个老头子给了他们些好东西。”
里德尔盯着火炉发呆，没力气思考洛哈特身上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而你坐在这里，所以什么都没有。”
“离我远一点。”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也想……”
“滚开。”
好在邓布利多马上就吸引了洛哈特的注意力，并让罗恩带着他去了校医院。
“坐下吧，哈利。”
当里德尔反应过来的时候，哈利已经坐在了他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面对不想面对任何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人，尤其是哈利——被朋友厌恶的滋味他实在不想多尝试一次了。
邓布利多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首先，哈利，我……”
“打扰一下，校长。”另一个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我需要和里德尔说几句话。”
里德尔回过头去：斯内普正站在办公室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邓布利多。
“西弗勒斯，你来了。不过我还有些话想和汤姆说。”
“谢谢您，邓布利多教授。”里德尔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您还是先和哈利谈谈吧。”
无论如何，这是个不用继续面对哈利的好机会。
“好吧，也许你们的确应该先谈一谈。”
斯内普冷着脸看着里德尔经过自己面前，回手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先生，我……”
“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里德尔。我必须采取一些行动好让你明白犯错的严重后果——我现在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去和你心爱的宠物说再见。”
“……”
斯内普走出几步后才发现里德尔并没有跟上来。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
“你受伤了？”
里德尔低头盯着地面，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斯内普折返回来，狠狠一巴掌扇在里德尔脑袋上，打得他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里德尔，我对你已经足够宽容了。”
“……先生。”里德尔没有像往常一样护住自己挨打的地方，而是抬起头看着斯内普。
“干什么？”
“您开除我吧，先生，。”里德尔说道，语气是他自己也未曾想到的平静，“我把魔杖还给您，所有东西都还给您。我带亨特回到外面去，您就当学校没给我寄过信，您也从来没去找过我。
“谢谢您照顾我两年，很抱歉给您惹了这么多麻烦——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想办法报答您的。
“但是我不想留在这里了，先生。”
他无法继续留在这里了。
朋友们会怎么对待他？他不知道，也不敢想。
那些对神秘人深恶痛绝的巫师会怎么看待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不知道，也不敢想。
除此之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萨拉查的死，不知道怎么面对金妮，不知道怎么面韦斯莱夫人的感激……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亨特什么都不会在意，在亨特面前，他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也只有在亨特面前。
但这就够了。
他可以带着亨特重新回到麻瓜小镇。一切都和以前一样——由于年龄太小并且没有身份，没有任何地方愿意雇佣他做事；由于整日与蛇为伴，他依旧是人们眼中的怪物，小孩子惧怕的对象。
至于这段从猫头鹰开始的奇妙时光，他大可以把这两年权当做一场美好而残酷的梦。
梦醒了，梦中可怕的部分就会慢慢被遗忘的。
斯内普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怎么了？”
“我没事，先生。”
“你转过来，看着我，你今天去什么地方了？看见什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没事……”
“你给我说实话
“……”
“说话！”斯内普不耐烦地低声呵斥他，“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要我说实话？”里德尔脑海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彻底断了，他几乎是失控地喊出来的。
“你们没有人跟我说实话！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我父亲是谁，只有我自己不知道！现在你又要我说实话，好极了，我没有实话要告诉你，没有！”
里德尔感觉到斯内普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受猛地抓紧了。
“所以……”斯内普微微俯下身，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你现在知道了？”
“……”
“你父亲是谁？”
“……”
“告诉我，你父亲是谁？”
“神秘人，伏地魔，黑魔王。”里德尔冷笑着抬起头，迎上了斯内普的目光。
“汤姆·里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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