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晋江

    另一边，三人正燃起篝火，露宿荒野。
    当日金花婆婆黛绮丝透露了峨眉灭绝师太正在来昆仑拉拢武烈等人围攻明教的消息，此时杨逍还未归来，纪晓芙便想先安顿好女儿。
    因知晓屠龙刀的踪迹，故张无忌失踪多年却仍被江湖惦记着，同样也是件麻烦事儿。
    他早有面见太师父和几位师伯报个平安的打算，遇到了宋青书这位师哥后，更为想念幼时在武当的日子，于是三人暂时同行，也算有个照应。
    且为稳妥起见，带齐干粮细软沿着小路前行，不住在镇上的客栈，晚上便借个废弃的茅屋躲一躲风，若是没有合适的，便睡在野地里，轮流守夜。
    却不料峨眉那一众人也尽挑人迹罕至的地方走，或许是想避过明教的探子，待六大门派集合完毕再一同发难。
    ——总之好死不死，两波人这便撞上了！
    纪晓芙远远瞥见一众乌纱遮面的女子队伍，心里暗道不好，却深知此时若奔逃只会更引人注目，于是低着头悄声唤醒了身侧的女儿。
    “……娘？”不悔还有些迷糊。
    “莫出声，待会儿跟着娘。”纪晓芙轻声道。
    拿着把拂尘路过的灭绝师太，打眼只瞧见路边有个村姑打扮的年轻妇人正弯着腰拨弄柴火。
    虽觉得这出现在野地的三人行迹鬼祟，但并未认出那正是自己当年叛出师门前最疼爱的弟子，也没就此发难。
    “喂，你们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此地？”丁敏君是峨眉派大师姐，为人尖酸刻薄，一直便与纪晓芙不对付，对着乡人也不大客气。
    贫苦人家打扮穿着简陋粗布的少年似正酣睡，丁敏君走过去被粗暴地推醒，他打了个哈欠缓缓坐起，傻愣愣地不说话。
    灭绝师太满面肃容，但语声比大弟子平和得多:“小兄弟，你是哪里人士，为何露宿荒野之中？”
    “我……我叫曾阿牛，听说这儿有个武家庄招人养猪种菜挖水道，带着我姑姑和妹子逃难来的，想混口饭吃。”少年这么说着，眼巴巴地望向了丁敏君身上的包裹。
    灭绝师太打量几人片刻，眸光一扫。
    丁敏君便不情不愿地拿出包糕点递过去。
    淳朴少年曾阿牛两手接过，千恩万谢。
    瞧这高挑刻薄的女子抿着嘴忿忿骂了句“穷酸”，包着的油纸还没拆开过，便知对方是狠狠心疼了把。虽情势紧张，也忍不住暗笑。
    转过身，却对背着身专注看着篝火的村妇道:“姑姑，你将妹妹喊醒，吃一些东西吧。”他微微弯腰，恰好挡住了看向纪晓芙的目光。
    纪晓芙压低声音，含混应了一声。
    虽不知张无忌的打算，仍推醒了闭眼装睡的不悔。
    “混着水也能吃饱，咱们还得省一些，不晓得那里还招不招人哩。”少年翻找出水囊递过去，中途却绊了跤不慎打翻，水流满地，懊丧不已:“附近的河离这儿可远了!”
    他用一种躲躲闪闪的目光瞅着丁敏君。
    女人登时大怒:“看我做甚？自己打水去!”
    被师父示意送出点心也就罢了，反正本来也是从师妹那儿拿的。可水囊却是各自私用，若被这些村人的臭嘴碰了，自己还不恶心死？
    少年扁着嘴，嗫嚅道:“小的不、不敢肖想女侠的水囊……”他努力回忆着兰姊的精湛演技，叹息了一声，对纪晓芙道:“姑姑，你去打些水来吧。我留在这里，看师太还有什么吩咐。”
    纪晓芙这才明白他的苦心，在惴惴不安中答应下来，又给了不悔一个眼色示意跟上。
    这时峨眉的队伍中，却有个身着葱绿衣衫的少女走出，柔声道:“取水路远，现下天色昏暗也不安全，夫人若不嫌弃，还是用我的罢。”
    纪晓芙低着头，不知该不该接那竹水壶。
    跟在母亲身后的不悔眨了眨眼，小声对那绿衣少女解释道:“姐姐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娘身上染了风寒，轻易不敢与人接触，更怕过了病气给您。”
    没有被继续薅羊毛的丁敏君乐了，冷嘲道:“周师妹想做好人，也得看人家村妇肯不肯领情呢!”
    “丁师姐!”绿衣少女语声一顿，又朝不悔含笑道:“无妨的……是我冒昧了。”清凌凌的眸子瞥向了纪晓芙攥紧的手，未再相劝，朝师父微微躬身，回到了队列里。
    张无忌总觉得这位周姑娘好生面熟，一时却想不出是谁。待听到丁敏君说出她的姓氏，回忆起原来是在汉水中的船家小女孩周芷若。
    他们幼时曾有一面之缘，他还受了她一饭之恩。
    虽不知对方怎么投入峨眉门下，如今看来，这周姑娘还是那样的和善好心肠，可惜不便相认。
    纪晓芙母女俩平安离去，无人阻拦。
    只有丁敏君始终狐疑地瞅着不悔娇如玫瑰的面靥，总觉得这张脸同记忆里某个讨厌鬼很相似，隐隐约约的熟悉感。
    她们走后，灭绝师太蹙着眉端详少年，缓声询问道:“你方才说的武家庄，庄主可是叫武烈？”
    张无忌巴不得她们都将视线投向自己。
    他还没来得及与人打斗过评估自己的武学，却知带着不悔母女奔逃定束手束脚，不如自己一人留下护她们平安。
    “是……只是我还听说，那武庄主受了伤需要静养，如今一心只扑在猪场上，连庄子也不回了。”少年咂了咂嘴，语声泛着梦幻感:“要是我也能选上养猪便好了，吃不着猪肉，总能看见猪跑。”
    “……”灭绝师太不信，武家怎么说也是名门之后。
    丁敏君与不少峨眉女侠面上，皆露出嫌恶之情。
    于是围绕着猪场，众人开始了一番探讨。
    有了亲身经历的少年口若悬河，诉说着从猪场基层员工做起，将武家庄的猪仔喂得白白胖胖远销全大宋，从而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壮志豪情。
    其实都是听他兰姊讲的，听久了越来越顺，到如今添油加醋地复述出来也不别扭了。
    而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经受了洗脑的峨眉派众人莫名觉得，养猪致富，指日可待!
    直到半个多时辰后，七嘴八舌问出各种细节的众人中，终于意识到一件事:那对母女还没回来，属实不太对劲。
    “我也不晓得哦，我们半路遇上的。”
    淳朴少年曾阿牛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迟缓地察觉到自己原来是被骗的灭绝师太勃然大怒，命弟子将他绑着押起来，不许放走，留待与武当回合后再细细盘问。
    张无忌并非没有夺路而逃的能力。
    但听说武当有人来到了昆仑，便故意略挣扎一番便佯装摔倒被绑，留在了峨眉的队伍里，想着还能打探些消息，只盼纪姑姑她们万万走远，切莫回来。
    *
    憋着一股气的纪晓芙领着女儿朝开阔的地方而去，使轻功跑了好远好远，才力竭停下，那时天空已泛起鱼肚白。
    不悔白着面色道:“我们走了，无忌哥哥怎么办呢？”
    纪晓芙摸着女儿的脑袋，咬了咬牙道:“前边往西不远便是咱们当初经过的靖远城，你先寻个愿租房给外客的人家住下，娘得回去看看。”
    没等女儿说话，做母亲的眉目一凛:“你得听话，你无忌哥哥是为了我们才甘愿冒险留下的，他有危险，娘自然不能不管，可你若跟着我偷偷回去，万一……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番好心？”
    不悔年纪实在还太小了。
    她虽努力，也有些小聪明，武艺却不精。
    小姑娘极少见到母亲露出这样严厉不容反驳的一面，咬唇道:“我还可以回去，找兰姐姐和青书哥哥他们呀!”
    纪晓芙重重摇头，铁了心不愿回去求救:“铁姑娘与我们萍水相逢，宋公子……更已帮了我们许多了，眼下昆仑一团浑水，这事绝不可牵扯到武当!”
    她虽说得含糊，但不悔也是懂的。
    不论当初有多少难言之隐，终归欠了武当的情。
    顿了顿，虽村妇打扮却难掩秀美容貌的女子轻声嘱咐道:“不儿，守好你脖间挂着的令牌。娘若三日还未归，你莫要找来，速速远离此地去寻外公庇护。待长大了，有缘见着你爹爹，且告诉他……你的名字。”
    杨逍呀杨逍，我这辈子总算没有对你不住。
    你这冤孽，现在该知道咱们有个女儿了罢？听闻你去找了我师父……你怎么敢、你怎么能呢？!
    纪晓芙愈想愈是激动，只得强自压下了心头的汹涌，最后瞧了眼爱之若命的独女，忍着泪转过身去。
    “我、我不……”余下的言语失了声。
    不悔张了张嘴，目送母亲远去的单薄身影。
    ——跟上也只是拖累罢了，我该长大了。
    小姑娘咬紧下唇，眼角滚落出无数晶莹泪花。
    *
    第一日，纪晓芙未归。
    第二日，张无忌无影。
    第三日，依旧无甚消息，不悔有些等不住了。
    靖远城并没有玉京城的规模大。
    约摸只有后者三分之二的大小，城中鱼龙混杂。不悔身上银钱虽不多，但也足够借宿在家民居之中，一日可有两餐跟着屋主共食。
    她这样的少女便是扮男装也不大相像，更显得不坦荡易受瞩目，故每日只是披着羊皮兜帽在市集谨慎乱逛，期待能探听一些消息，尤其是有关峨嵋派的。
    这样娇滴滴而无人陪伴的小姑娘，对于有心人当真过分惹眼，尤其是被当地学了三脚猫功夫的流氓地痞盯上，简直防不胜防。
    “——小妹妹，你家里人怎么不陪着你呢？”
    “——哥几个最见不得漂亮小姑娘红眼睛了，别怕，让大爷疼你一会儿子!”
    “——欸，你别跑啊，个小丫头片子，我们都是练过武的明教高手，你还想跑得过我们？”
    几个人嬉皮笑脸地围过来，将小姑娘堵在了一个僻静的小胡同里，步步逼近……
    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话，那油乎乎的爪子就要搭上不悔的脸了，也不知平日扯着明教大旗欺负了多少姑娘家，才练就这副贼眉鼠眼的厚脸皮。
    不悔冷着脸停了躲避的步伐。
    她身上本来是有一把短匕防身的，这两日为了搜集消息，无奈当了出去，因此如今只能是赤手空拳。
    但她并不害怕，只愈加愤懑。
    这几个地痞脚步虚浮，显然连内功都没入门，靠着外门把式唬人，今日正巧撞到跟前来，乃是命中注定的活该，她今日便要给他们补足教训……
    不悔冷冷一笑，摸至自己脖颈间的黑色丝绦，指尖已微微挑起。
    这铁牌甚是坚硬，砸起脑袋来一定疼得他们哭爹喊娘，终归她也不稀罕找爹了，那这信物换个用途也算合理。
    “——欺辱女娃娃，也有脸称我明教中人？”
    抬眸，只见位身穿白布长袍的书生逆光立于巷口。
    不悔定睛细瞧，那人虽不年轻但相貌俊雅，神色淡漠而自有威势，目光悠然扫过来，莫名教她心中微动。
    在他身后还有一人，亦是白衣。
    执一柄乌鞘古剑，神情冷如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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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提示一遍，魔改综武侠背景，是沙雕文鸭。
    所以是因为西门吹雪带着杨逍这位“连襟”上了峨眉，两个孤单老男人（咳咳，剑神当然还是年轻很多的，关于他跟孙秀青这位原著官配的故事只作为背景，不细讲，反正他俩跟逍芙差不多）想要带回自己的妻子。
    两个徒弟前后都跟仇人在一块儿，灭绝师太觉得教徒无方实在太丢人了（尤其她一个人还打不过这俩，单打都不行），间接导致更想拉着众人干掉杨逍所在的明教。
    晚上还有一章，我的夸夸评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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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