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377“这个人没救了”

        时弥这次居住的地方是一家温泉旅馆，现在是冬天，恰逢休息日，来度假的客人很多。
她是不怎么去旅馆的餐厅吃饭的，都是让店员直接送进房间里，所以除了在窗口看到过那些客人，她没有直接接触过任何人。
即使如此，在第二天的晚上，她打开窗户吹风的时候，还是听到了楼下院子里两个女孩的谈话。
“下周就是情人节了，你准备向渡边君告白了么？”
“是啊，我一定要做一个特大号的心形巧克力，让他马上就能明白我的心意的！”
“讨厌啦玲奈，这么直接也太害羞了吧？”
“有什么关系嘛，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啊，就算是他拒绝也没关系，至少我努力过了！”
两个女孩渐行渐远，声音一点点弱下来直至她们离开视线。
情人节？
时弥疑惑的挠了挠小脑袋，然后拉上窗户，坐在矮脚桌前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唔……的确啊，情人节是2月14，现在已经2月九号了。
别人都有巧克力吃了！
她明明跟自己男朋友约好了每个月都要给对方买衣服，要一起过情人节的，结果……
闹了四个月的分手，在和好的第二天就被哥哥带出去，现在都二月了。
不行！
别人的男朋友都有，她也要让他吃到巧克力！
他内心那么脆弱，如果这种时候她不出现，他肯定又擅自以为她不喜欢他了！
下定决心的少女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然后叫了车让人带自己去附近的百货店，她先是买了做巧克力的教程杂志，又按照店员推荐的买了一系列各种制作巧克力的道具，最后欢欢喜喜的回了旅馆。
然后……
司机在她下了车就将这件事告诉了云雀恭弥。
*
云雀恭弥一直都无法理解那只小动物的脑回路，他不理解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生物。
被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完全没有反抗的念头。
他并没有强制囚禁她的自由，她却完全没有想过要离开。
一开始他不解过，后来他明白，她只是单纯的太傻了，想不到离开的那些手段。
他们住过的别墅也好，酒店也好，到处都能看到通讯系统，无数次电话就在她的手边，她却连个电话都不知道打。
是因为记不住手机号码么？
可以联网的电脑就在她房间里，她却只会用来看电视剧……脑袋到底是多笨才会想不到去登录自己的邮箱或者其他的聊天软件。
甚至于……
明明买了东西，因为无法见到人就送不出去了么？连快递这种存在都想不到？
她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构造的？
他每次离开都会留下部下还有司机给她，她却仿佛根本不懂他的暗示。
这次也是，他看不下去她的愚钝，说自己几天都不会再来，她竟然只是去百货商店里买了点东西？
“……”其实他有些不想管了。
因为……她好麻烦。
怎么会有这么吵的生物。
怎么会有这么无法沟通的小动物。
云豆都能学会的东西，她却不会。
那个公安到底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泽田纲吉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么耐心的教导了一整年的？
无法理解。
但是……
就这样放她离开他依旧很不爽。
所以，还是等那只毫无自觉的小动物，自己主动升起反抗的心思吧。
在此之前，就让那个讨厌的公安继续着急下去好了。
啧……
直接将他咬杀似乎也能省不少麻烦。
*
对自己哥哥的“用心良苦”毫无所觉的时弥，借用了旅馆的厨房在学做巧克力。
这个过程一点也不美好，或许在她看来只是有些艰难。
但是作为一个旅馆的首席厨师，夏川女士觉得时弥小姐的巧克力学习过程简直就是她和厨房的灾难，用惨烈来形容完全不为过。
一个甚至连天然气都不会用的小姑娘，差点第一次进厨房就把厨房给烧了。
在她流着泪让保洁人员收拾好了厨房，换上了崭新的厨具之后，她又惊又俱的让这个小姑娘学会了怎么开煤气，虽然途中她满脑子都是炸掉怎么办，如果我的命交代了，请云雀先生善待我的父母。
解决了目前似乎是最危险的难题，她目睹了对方手一抖，倒了大半碗砂糖的画面，她端起碗觉得气味有些不对劲，尝了一下发觉并不是砂糖，而是盐。
啊……
灾难还在继续。
即使她手把手的教，那个少女也总能非常适时的紧张或者手抖，或者撞到东西，总之，可可脂快没了，砂糖也快没了。
她终于倒出来了正常比例的砂糖和可可粉。
最让她窒息的是，这个少女，她——从不锻炼身体。
毕竟连搅拌半成品的巧克力都做的非常艰难，一两分钟就皱着眉苦着一张小脸放下了，语气软软的说自己手酸。
她去帮忙，她还不肯。
没办法，即使已经深夜了，她还是耐心的陪着这位目前旅馆里最尊贵又没什么大小姐架子的客人。
最终，她看着她折腾到了清晨。
她手里那块巧克力终于做出来了，夏川顶着黑眼圈看向了窗外金灿灿的朝阳，双手合十做出了祈祷状，在内心由衷的感叹：“啊，神啊，我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了。”
她背后的少女脸颊脏兮兮的，雪白的裙摆也沾满了奶油和可可粉，大多都是黑色的，像是刚从沼泽的泥泞里爬出来。
不过她没有在意，而是非常认真的将手里那块巧克力包装了起来。
包装的方法是拜托店员教给的，包装的小盒子是现成的，她其实只需要系上丝带就好了。
做好这一切，时弥抱着巧克力走到了门口，离开前转头对夏川女士扬起了一抹甜甜的笑：“谢谢姐姐，我做好啦，你也快去休息吧！”
夏川一脸真诚的夸赞：“……嗯，时弥小姐做的很棒。”
就是时间有点久。
小姑娘哼着歌离开了，手工的巧克力不能保存太久，现在天气冷还好点，如果是夏天，不在冰箱里马上就融化了。
现在的问题是……
要怎么交给他？
天亮了，现在已经是11号了。
还有三天。
她要想到一个见到他的办法才行。
在冥思苦想的一整天以后，时弥终于想到了一个似乎行得通的方法，寄快递。
虽然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她姑且是知道他家的地址的，她可以直接寄给他。
可是很快，这个想法被她自己给推翻了。
因为寄快递的话，巧克力那种脆弱的东西可能会弄坏掉，而且她也不确定快递要多久，万一耽误了呢？
果然……
还是要去见他，当面交给他才行。
情人节当天的早晨，时弥穿戴整齐去找了在楼下吃饭的司机铃木，眨着清清凌凌的眼睛，期期艾艾的看着他：“司机叔叔，你带我去东京好不好啊？”
“呃……”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了犹豫之色。
怕他拒绝，少女托着下巴一脸恳切：“求你了，带我去吧，你看哥哥也没回来，他不会发现的，而且就算是他发现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不会让哥哥惩罚你的！”
男人：“……”
“小姐，云雀先生没有限制您的自由。”
“诶？”
“……我跟您同龄。”
“嗯？”她一懵，随即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你认真的么？”
他哥哥的部下都跟哲叔叔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么？
铃木：“……”
“是的。”
“咳。”时弥移开了视线，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半晌，她握紧了手里的袋子，干脆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面不改色的问：“既然哥哥没有限制我自由，那你把我送去东京吧！”
“是，我知道了。”
*
女朋友失联了一个多月，但是降谷零清楚的知道她很安全，并且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那个人的身边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他表现的十分从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打工，监听，收集情报，照常工作。
他还没慌，工藤新一就忍不住了，因为他被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缠着追问了许久，那俩人一口咬定时弥出事了，甚至还说她被监禁诱拐什么，让他一定要向安室透打探消息。
少年侦探自能尴尬的呵呵两声，然后被赶出去打听情报。
他隐约知道时弥去哪了，大概是被她那个神秘的哥哥控制起来了。
以对方的性格来讲，不同意时弥和安室先生谈恋爱他并不意外，更何况……
他可没忘记那个人是个黑手党。
工藤新一觉得时弥背后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黑手党”这则消息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用，因为除了黑手党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港黑他去一趟横滨都能听到不少传闻，可关于时弥背后的那个，他至今连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
这么一说也挺奇怪的。
安室透——降谷零，一个公安警察，一个说出了“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的极端爱国人员，竟然在跟一个生活在黑手党世界的人谈恋爱？
就算是时弥的性格很无害，但是他不应该那么简单就把时弥和那群人切割开来啊。
更何况，时弥大多时候还是和那群人一起生活的。
可降谷零不仅和她交往了，还对她倾注了自己所有的耐心和宠溺，他看向她时那满腔的爱意是藏不住的。
太不合理了。
降谷零应该是理性大于情感的人，他不会为了谈恋爱就把自己真正的信仰抛弃，立场不同，这段感情或许根本不应该开始。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对时弥说自己不赞同的理由。
他们俩的立场差距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可时弥太傻了，她根本想不到这些复杂的东西，安室透又一直警惕着他，甚至每次他有意开口之前都会被他打断。
他想不通安室透，不，降谷零这个警察到底是想做什么。
难道他真的可以忽视时弥背后的那些处于黑暗世界的人么？
波洛咖啡厅新来的店员请假了两天，店长找安室透帮忙代班，工藤新一此刻就坐在窗口盯着不远处忙碌的男人。
果然好奇怪。
要不……直接问问他？
过了一会儿，趁着他送走客人闲暇的间隙，工藤新一喊住了他，“安室先生。”
“嗯？”站在门口的金发男人微微侧过头，细碎的发丝下紫灰色的眸子带着一丝疑惑：“有事么工藤君？”
“稍微过来一下。”
降谷零朝他走过来。
刚走了两步，背后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他以为是客人，下意识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扬起笑容：“欢迎光……”
“临”字还没说完，他的视线就被一抹雪一样的纯白占据了，披散着长发的小姑娘将他抱的紧紧的，仰着小脑袋看着他，脸上是天真烂漫的笑容，嗯……
很甜。
只是……
他的视线落在女孩那泛红的眼尾，微微一顿。
“……时弥。”莫名的，他的嗓音有些涩然，唤了声她的名字之后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怔怔的抬起手，擦拭掉了她眼角没有落下的水珠。
她哭了。
时弥昂着小脑袋直勾勾的盯着他，任由他温热的指腹在自己脸颊抚过，她微微垂睫，唇角的弧度浅浅的十分温和，带着眷恋，紧贴着他的手掌蹭了蹭他的掌心。
好温暖。
和记忆里一样的温暖。
什么都没有改变。
余光撇到一旁桌椅下的双脚，她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店里，有客人在。
于是，她松开了紧抱着他不放的手，将手里拎着的东西塞给他，白皙的小脸泛着腼腆的红，小声的说：“给你的，礼物，之前约好的。”
手里的礼袋沉甸甸的，降谷零并没有第一时间低头去看，只是温和的对她笑了笑，上扬的尾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缱绻：“谢谢我的时弥。”
“嗯！”她似乎是害羞极了，一直低着头盯着自己的双脚，磕磕绊绊的话都说不完整，“这，这次不用你回礼。”
“嗯。”他笑着点头，“还有么？”
“还，还有……要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好。”
“还有……”
顿了顿，她鼓起勇气抬起头，在他询问的目光下露出了失落的表情，“还有，我要走了。”
降谷零一怔，握着礼袋的手微微用力。
时弥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然后小声的说：“我让司机叔叔偷偷带我出来的，所以要快点回去，被哥哥知道了司机叔叔会很惨的。”
最后，她努力朝他扬起了一抹在他看来十分牵强的笑容：“所以，我要走啦。”
语调很轻快，如果忽略她那微红的眼眶的话。
“时弥！”降谷零下意识想要开口留住她，然而她已经转过身，听到他的声音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了他，“你……还有话要对我说么？”
“……没有了。”
就算是有……
她应该也不想听。
说出来的话，只会让她为难。
没有听到像是恋人那样挽留或者充满情感的话语，时弥有些失望，不过她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因为这里是咖啡店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她的手覆在门槛，脚下的步伐生了根一样无法挪动半步，外面那辆黑色的车子响起了鸣笛声，她知道那是在催促她。
须臾几秒，她回头，湿漉漉的眸子里浮现出些许不舍，十分认真的对他道：“你要等我。”
他直直看着她，眸底的情绪涌动，忽而，唇角扬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好。”
时弥也笑了，笑容干净又纯粹。
对他挥了挥手，朝外面跑去，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那辆车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安室先生。”工藤新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短暂的失神。
降谷零回过头，少年侦探的脸上带着张扬的笑意，眼神看起来十分不怀好意，他指了指下方的礼袋，“时弥送了你什么礼物，我也有点好奇呢。”
“那还真是抱歉了工藤君，女朋友的礼物属于我的私人物品，不能给任何人看。”说完，他转身拎着袋子走进了休息室，打开柜子锁了进去。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工藤新一已经来到吧台前的最靠近他的那个位置，十分好奇的问道：“呐，安室先生，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时弥暂时失去了自由，你为什么不去她家里找她，难道说……你害怕时弥的哥哥么？”
降谷零一本正经的思考着，“的确，面对那个人我的胜算为零，但是……害怕？这倒是没有。”
“诶？”工藤新一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不太理解他现在这旁观，或者说毫无作为的做法：“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时弥？”
“如果我去了，时弥会很困扰。”
“？”
“也就是说，她不希望我去找她。”
“……”他沉默了下来，“安室先生，你将来不会被时弥甩掉吧？”
完全没有把他介绍给自己家里人的打算啊！
降谷零回了他一抹“和善”的微笑，“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
“……”这个人没救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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