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风月（一百四十九）

    “笨小孩，不许偷溜讲情话！”
    “我没有讲情话！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嫕嫕，不许接着讲丧话。”
    “就你嘴贫！但我还是有一点点难过，自己竟然主动杀死了那么多人。”
    “嫕嫕，想开点！你这是为了救人，而不得不放弃的筹码。”
    叶栀没有什么心里负担，倒挺想得开。
    “子栀，我的意思是，自己的难过，居然不怎么强烈，也不怎么持久。”
    “因为你知道，那些人，是在自找死路。没事啦！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咱们快上山祭祖。”
    空旷的石阶上，有雨珠不断弹溅。
    两个小小的人儿，自雨幕中现影，有说有笑地走向那神圣清净的文武庙。
    三万多的庆州百姓，死在了小萝莉的神启之下。失了良善之心的小萝莉，却还能跟叶栀有说有笑，毫无愧疚。
    可能这就是神启术士吧！神启术士的眼里，普通人类，就像常人眼中的蝼蚁。
    常人会无意碾死那些经常在脚边出现的蚂蚁群。神启术士也会无意杀死那些经常处于神启范围内的普通人类。
    在庆州死气的加持下，无意常常变成了有意，却依旧心无愧疚。
    何况这一次的灾祸，是普通人类咎由自取。
    石阶上的百姓，本来不用死。但他们/她们为了自己的避雨私欲，把无辜生命推入了死亡山谷。
    小萝莉的本意，是想动用神启能力，拯救跌入山谷的叶栀和无辜者，不过她忘了，自己释放出来的是禁忌神启。禁忌神启，常会波及无辜者。
    黑赤色光芒现出的时刻，小萝莉意识到自己释放出了某个恐怖的神启，好在禁忌神启未完全显现，这时仍有机会撤回神启。
    但为了叶栀，小萝莉拒绝撤回。这一瞬，小萝莉彻底放弃了天生良善者的遗留性影响，正式回归到神启术士的身份之中。
    庆州的神启术士，受到死气的折磨，全都丧失对普通人类的同情。小萝莉无法摆脱死气，自然也跳不出这样的影响。
    山脚，大批庆州百姓，慌不择路，飞也似地跑回居住地。
    之前山上爆发出的黑赤色光芒，让百姓们误以为山林里出现了游荡的死灵体。
    害怕被死灵体虐杀的他们/她们，不愿冒险，背老抱幼，慌张地跑回家去。
    山脚下的车马如流、人声鼎沸现象，消失之快，犹如山谷中的落雨，眨眼不见。
    “子栀，鞠躬，敬礼！再鞠躬，虔礼！三鞠躬，叩首！好！后退，停，面向大殿，鞠躬，虔礼！完成了！给，你的檀香！等会入殿拜完先祖后，记得在金坛里插好！”还未真正进入文武庙，小萝莉就执着传统的礼仪，要求叶栀一步步地按着流程行礼拜祖。
    “嫕嫕，我现在就能进入大殿了吗？”叶栀双手持香，虔诚地询问道。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武庙祭祖！文庙暂时不单独对小孩子开放，我们没有大人陪伴，无权前往那里祭祖。”小萝莉也双手持香，一脸虔诚。
    进入山顶后，小萝莉变得十分成熟和稳重，一行一动都完美符合文武庙的入庙礼仪。
    跨过清净的山门，绕过隆重的法场，叶栀正式进入了广场左侧的武庙建筑群中。
    真正的武庙，只有一处主殿。其余建筑，多是人们象征性建造的多余陪衬，少部分用作庙内人员的日常生活之用。
    这些围绕主殿兴起的建筑群，依了此地的清净神圣，同样生了几分古韵。
    戏台，屏墙，窄廊，回庭，锁神井，放生池，晨钟暮鼓，心生自然。
    这是没有一个步入武庙建筑群的百姓，都会生出的奇异祭祖心理，不知为何。
    “叶栀，插香，跪礼，五体投地！”小萝莉站在道观风格的宏伟主殿之内，要求叶栀行跪佛教的最高敬礼。
    佛道兼济。这意味着，武庙之内的十大石像，在人们心目中的尊重地位，远在神佛之上。
    叶栀跪在殿门正前的一块无字石碑前，遵着小萝莉的教导，行上最虔诚的五体大礼。
    石碑左右，各列五大人形石像。石像未显其貌，却露锋势。
    一股主掌杀伐的神圣气息，萦绕于各石像之间。
    “子栀，祭祖完毕！你可以自由走动了！先祖的脚下，各有一块石碑。你可以通过石碑，阅读先祖们扭转人类历史的光辉事迹。我还要按照生灵的礼仪，替庆州的生灵们，再向先祖们行跪一遍祭礼。”小萝莉重新点燃一束松香，按着叶栀看不懂的礼仪，继续祭祖。
    “嫕嫕，你要走的时候，记得叫我！我到处看看先祖的故事。”叶栀从垫蒲台上起身，走向左侧的第一尊人形石像。
    应该是文武庙内，有某种特别的禁忌。武庙内的石像，不雕面貌，只刻身形，整体简陋粗糙，不似人类。
    “难道庆州石匠们也讲究‘淡其形，重其势’的雕绘艺术？”叶栀望着十座没有区别的粗糙石像，内心自问道。
    左侧第一尊人形石像的脚下，雕着一块精美的字碑。字碑里，用通俗易懂的刻字，简要讲述了一下这位先祖的光辉事迹。
    字碑刻言：寒垩纪一三五年，众灵兴祸，人类危亡，天地危亡。公，白纪，寒夜生诞，光耀世间。幼时习武，一生征战，伐灵过百万。终，伐灭灵祸，平定天下。人类自此续延也。公莫大焉。
    叶栀还未了解人类延续的详细历史，加之碑文记载简短，致其初阅石碑后，情感平平。
    几年以后，当他作为一名上进的学子，再入天启帝国的文武庙，重读此碑及其后续的扩展碑文后，大为动容。
    这位称之为“白纪公”的先祖，在那个五万多年前的至暗年代里，肩挑起人类的兴亡命运，一人一衣，独征天下，后自登高位，众灵之上。
    自寒垩纪后，世间再无人物，功过白纪。
    白公，万古第一伟人也！
    现在情感平平的叶栀，阅过此碑，顺势右移几十步，来到右侧的第二座石碑，下移目光，阅读起这位先祖的光辉事迹。
    第二块石碑上的，刻字，同样通俗易懂。
    字碑刻言：太古纪三五八年，诸神崛起，天地动荡。公，李进，将府出世，诸神黄昏。三战定天下，众神陨落。人类断种之厄，自再无也。军战之神，公当属也。
    阅读此碑后，叶栀因为无聊，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碑文实在简炼，内容情节，也难有起伏。他对这种精简过度、叙事不详的碑文，提不起阅读的兴趣了。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初读《道德经》的十一岁孩童，根本不懂字里行间的精简寓意。喜欢乱世风华录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乱世风华录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