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当归（五十九）

    此时此刻，住持修建沉尸地的目的已经没什么要紧了。只要住持能够帮忙拯救出庆州，叶家族长能甘为其做牛做马，报答他对于整个庆州及庆州百姓的恩情。
    至于其它的，反正庆州现在不归帝国管辖。住持如果修建沉尸地的目的是与帝国有关，叶家族长也不想插手。当初，是帝国亲手抛弃了庆州，如今，也该轮到庆州放弃帝国了。
    庆州人都知道，沉尸地中那只被关押的怪物，是叶家在庆州城立足的第二大仰仗。
    可那到底是一只怎样的怪物呢？庆州人又都不知道。
    叶家历任族长们唯一能够清楚的是，这只怪物，似乎是某种东西的产物。因为当初修建沉尸地时，住持并未带来过这只怪物，而是往沉尸地的中央扔进两团霜白色的光。等到霜白色的光芒散去后，这只怪物才从光芒中诞生出来。
    怪物的真实形态被困在沼泽地底部的核心阵法中，除了住持能够平安进出那个阵法，其他人，包括住持身边的那个怪异小沙弥，也无法破开核心阵法外的层层禁制。
    即使没看过怪物的真实形态，但是叶家人还是能够找到机会瞅见那只蔑视人类的怪物。大牛身上的那具瘪状的尸体，即是怪物在阵法外的投影。
    七年前，住持又来到叶家，跟困在阵法中的怪物谈成了一笔交易。交易的内容，好像是寻找一个人。只要找到那个住持期望的人，怪物就能彻底解放出来。
    为了赋予怪物能够搜索沉尸地的权利，住持将用某个有特殊条件的活人作为媒介。他会改造那个人的躯体，使之成为怪物与阵法外之世界接触的媒介。
    那个含有特殊条件的活人并不好找。住持使用神启搜索了叶家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寻找到能够作为承载媒介的活体。
    后来叶家逆子案的爆发，族长给住持送来了大牛。
    大牛的头脑里，有着互相交织融合，但又各自矛盾的情感。这种融合又矛盾的情感混合，正是怪物寄居在那个活体体内的特殊条件。
    家族审判的那个晚上，住持秘密地找到了叶家现任族长，说出了一桩交易：保留大牛的性命，住持便能帮助当时的叶家二少爷顺利坐上叶家族长之位。
    当时的叶家二少爷，思索一会儿，迅速地点了点头，将大牛卖给了住持。
    大牛目睹叶栀离开叶家的那个晚上，住持用神启击晕了大牛，将他带进沉尸地的中央。
    住持利用某种狠毒的嫁接仪式，将怪物的投影，嫁接在了大牛体内。
    自此之后，大牛的脑海里多了一道独立的意识，那是怪物的疯狂意识。
    那场嫁接仪式中，住持给大牛的头脑动了手脚。怪物无法把全部意识的嫁接到大牛的脑海里，亦无法完全自主地操作大牛的躯壳。
    住持只是提取出怪物一缕疯狂混乱的意识，植入到大牛的本体意识中。这让大牛误以为那道疯狂的意识，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愧疚与悔恨，产生出来的另一套疯狂人格。
    住持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怪物主动驱使大牛来为它做事。
    好在，住持给怪物松了一个限制。大牛一旦进入到沉尸地的范围，怪物能够使用心灵感应，重新操纵那道分裂的意识，自主驱使大牛背上那具自个儿的投影，来办一些方便己身的事情。
    七年前，仪式完成后，住持将大牛还给了叶家族长。另外，他交代了大牛身上有那只怪物投影的事情，并嘱咐族长不必担心大牛的反叛问题，大可放心任用此人。
    交代完后，住持消失在了叶府的黑暗中。
    被当作媒介的大牛，拥有了那只怪物的部分力量，以及不时狂乱后所展现出来的残忍举动。
    强大的力量、残忍的性格，两相结合后，使得负有怪物投影的大牛，在庆州城内名气大震。他的出场，往往很能威慑一些敢企图危害叶家的宵小之徒。
    不过疑虑的叶家现任族长，还是放心不下大牛。他向住持提出了一个要求：如果大牛有告发叶家逆子案真相的想法时，叶家族长应能立即收到感知，并选择是否抹除掉大牛脑内的这些想法。这道要求可以有效地防止大牛的某些思想，给叶家现任族长造成的威胁。
    住持同意了叶家现任族长的要求，给大牛的头脑多加了一道限制。
    这个要求被实现后，叶家现任族长放心大胆地使用起大牛，且一直将其当作心腹般培养。
    “叶家疯犬”的称号，在以后的几年时间里，开始在庆州飞速地传播开来，成为叶家对外威慑他人的利器。
    前几日大牛有叛变的想法时，叶家族长早知晓了。但是他一方面由于对大哥的愧疚，不忍心杀死大哥唯一的儿子；另一方面又想试试自己对大牛的操纵程度，所以任由大牛救走了叶栀。
    当估摸着大牛等人走远时，叶家族长启用了住持交给自己的那份能操纵大牛的能力。他要试试这份能力的便捷程度，以便日后更好地掌控大牛。
    叶家族长没想到，自己会玩过头。
    大牛在监牢处亲手杀死了他那个唯一的兄弟-铁娃后，清醒过来。一时无法接受眼前事实的他，趁族长还没接收到信息反馈时，自裁在铁娃的面前。
    所幸，大牛依了那怪物的福，居然还能复活过来，没有给住持的大计造成耽误。
    不巧复活有弊病。由于住持与那只怪物的约定，叶家族长现今，不再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起大牛了。
    那只怪物的意识也已经全部嫁接到了大牛的脑海里。大牛的自我意识只能龟缩在头脑里的某个角落，偶尔等怪物不愿操纵躯壳时，才能占据身体的主动权。
    叶家族长有点后悔，自己那天干嘛要玩的如此过火。现在他不仅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助手，更让那只残暴的怪物，能借由大牛的躯壳，自由活动在庆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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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