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之夜（二十一）

    “那大爷们的子女，是怎么死的？”叶栀好奇地问。
    “干活累死的，出工摔死的，嗑粉烂死的，都有！孩子，你瞧他的那双手。从前，他与他儿子一同出工时，碰见落石，儿子为救他，将他推开了落石范围。最后，儿子被砸死了，自己的双手，也被碎裂的溅石击坏，落了个经常抖手的坏毛病。”第一个老人再度喝了一口烈酒。
    “当年要是那条该死的叶家狗不赶着我们上工，我儿子又怎么会被落石砸死！”抖手老人气愤说道。
    “都一把大年纪了，生这些气儿还有什么用。老九，喝酒喝酒。”第四个老人端起酒杯，劝酒道。
    “娃娃，看来你也是个难得的心善之人。老夫得警告你一句：在昼之城，千万别心善。待会走出酒馆，要是碰到那些讨食的残疾乞丐，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一定不要施舍东西给他们/她们。”第四个老人喝完酒后，警告道。
    “为什么？”叶栀不解道。
    “孩子，没见多吸毒人员吧！街上乞讨的那些残疾，其实都是吸毒人员。他们要是缠上你，不把你抢光可不会走。要是不小心，再碰到他们/她们毒瘾发作，你的小命都会有危险噢。”麻脸老人解释道。
    “吸毒人员？难道这里也有毒品泛滥？”叶栀忽然想起，自己在庆州城南端门口，见过的某幕场景。
    “真是个娃娃！什么都没经历过！”抖手老人摇头道。
    “娃娃，你知不知道，庆州城里有种叫做‘神仙粉’的东西？以后见到这种名为‘神仙粉’的白色粉末，千万别碰。”第四个老人又警告道。
    与叶栀拼桌的这几个老人，谁都没有沾惹过神仙粉，所以才能幸存到老。
    这些老人没有沾染上神仙粉的原因很简单：他们的父母，在他们还是儿童时期，就已欠下了天大的债务。这些债务多到几代人都还不清。有了债务的控制后，再用神仙粉的话，就是对健康劳动力的损耗。叶家人不傻，故不让他们触及神仙粉。叶家人还让他们认清神仙粉的危害，确保其子孙后代不嗑粉，成长为健康的劳动力。只是，有的子女太多叛逆，故意接触神仙粉，结果年纪轻轻，就活活烂死于家中。
    “大爷，‘神仙粉’这种东西，怎么——”叶栀正说话时，身边突然来了个五六岁的黄瘦小乞丐。
    “大哥哥，请你能给我点钱吗？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小乞丐怯生生地开口。她断了条胳膊，腿也瘸了一只。
    叶栀第一反应是想给钱，却抬头看见了老人们的摇头。老人们暗示叶栀不要给小乞丐钱财。
    “不好意思！我没带钱！”叶栀出言拒绝。
    “大哥哥，可以赏我点吃的吗？”可怜的小乞丐再次开口。
    “没问题！这些够了吗？”叶栀这次没有观察老人们的举动，顺手把桌上属于自己的那份下酒菜，全倒在了小乞丐的破碗里。
    “够了够了！谢谢大哥哥！祝你今晚开心！”小乞丐揣好破碗，用木棍高兴地撑出了酒馆。
    接受了祝福的叶栀，喝干自己的那杯甜米酒后，生发出了做善事的快乐感。
    他昂首，看见了老人们的沉默和摇头。
    “大爷们，难道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叶栀发现事情有些古怪。
    “孩子，以后别再施舍这些乞丐了，尤其是小乞丐。”叶栀对面的老人劝诫道。
    “为什么？要是我们真不伸出援手的话，这些可怜的小孩子真会饿死哎！”叶栀反驳。
    “让这些小乞丐都饿死！最好是所有的小乞丐都饿死！”抖手老人语出惊人。
    “你们怎么没有一点儿同情心？难道真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可怜小孩饿死在街头吗？”叶栀有些生气。
    “饿死几个小乞丐是好事！”酒桌上的所有老人，都赞同这句话语。
    “你们这是什么话！庆州城怎么能够允许饿死人的事件出现！你们这是在合伙谋杀他人！”叶栀气得拍了一下桌子。
    酒桌上的老人们忽然不说话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变化了诸多表情，随后纷纷露出了嘲讽式的微笑。
    混乱的庆州城里，百姓们病死饿死的场景，是很常见的社会现象。人们甚至都不屑去讲。
    因而，当叶栀说庆州城不会允许饿死人的事件出现时，酒桌上的老人们，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待叶栀。
    这些见多了庆州阴暗面的老人，甚至感觉自己遭到了愚弄。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我说错字了吗？”叶栀看着忽然诡异起来的酒桌气氛，觉得十分不对劲。
    “老七，随便说几句话，打发走这孩子。他什么都不懂。别跟他说话了。”酒桌末尾的另一个老人说话道。
    “孩子，你知道你刚刚的举动，会害惨多少无辜的小孩吗？”麻脸老人严肃起来。
    “昼之城里，有一批泯灭人性的吸毒者。他们/她们为了筹集毒资，无所不用其极。街面上大量出现的儿童乞丐，即是他们的筹钱工具之一。这些人会把偷拐来的小孩子，摧折成残疾人乞丐，用以打动普通人的同情心。遭受折磨后的小孩子，会被控制起来，分批投放在不同的热闹地段，讨取钱财。一旦吸毒者们发现这种勾当容易来钱后，会通过偷拐抢骗，夺得越来越多的小孩子，加之摧残控制，好用来帮助他们/她们谋取更多的毒资。
    而负责昼之城秩序的叶家打手团人员，收过了吸毒者们的贿赂，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仍由吸毒者胡来。普通百姓又阻止不了此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或亲人的孩子，或许哪一天被忽然拐走，哪一天又忽然以小残疾乞丐的身份出现在街面，乞讨钱财。久而久之，担心自家孩子安全的普通贫民们，形成了一种默契：不给乞丐任何钱财或食物，任由小乞丐饿死街头。只有用这样的方法，人们才能让吸毒者们彻底放弃这一灭绝人性且无多大用处的谋钱方法。”第四位老人说出了地下贫民窟内的诸多阴暗事件之一。
    “孩子，不是我们不想拯救那些可怜小乞丐，而是我们没有办法去拯救。我们只能以不给施舍的无奈方式，最大程度地保护昼之城下一代人的安全自由。”第五个老人出言。
    “别跟那个娃娃多废话了！他没见识过庆州城的阴暗面，不太容易相信你们的话语。赶他下桌！咱哥几个自己痛快喝几坛。”酒桌末尾的老人说话道。
    “孩子，快回去吧！昼之城不适合你这样的贵族小公子玩耍。”有老人催叶栀离桌。喜欢乱世风华录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乱世风华录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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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