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都不是

    还洗个毛线。她拎起院子里的水桶就去了门口井台上。拔了一桶水先喝了个水饱，然后洗了脸。把剩下的水倒掉，拎着空水桶回去，正梳着头，崔淑珍从外面背着几根豆角，两根黄瓜回来。黄尚香拿了一根黄瓜，咬在嘴里：“妈，我有事，出门一趟。”
    崔淑珍一向不管事，啥都不问。听了也就答应一声。
    黄尚香从家里出来，一边吃着黄瓜一边往村西公路上走。迎面遇见隔壁三大娘：“尚香，去干啥？”
    黄尚香随口答应了一声：“去镇上。”
    三大娘还纳闷儿：“镇上在南边，你咋往西走？”
    “我绕大路，好走。”
    两人也就随口打声招呼，谁都没往心里去。
    早起天儿凉快，黄尚香走的飞快。因为昨天和陈驴说好了，今天去兔场看能不能赊下种兔来。不管怎么样，先整来种兔再说。
    也是她运气好，上了大路没走几步。恰巧有同村的人去市里，从陈家村旁边路过。她就搭着人家的骡车去了。骡车比人走得快，尽管如此也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陈家庄。
    黄尚香下了车，直接就去了陈驴家。这时早已日上三竿了，陈驴正坐在门口的上马石上抽烟。
    “叔……”黄尚香远远喊了他一声。
    陈驴抬起头四下里茫然的看了一圈，才看见远远走来的黄尚香，嘴角上扯挤出个笑容：“来了四丫头。”可鬼都看得出他心里老大的不开心。
    “咋了，叔？”黄尚香一看他这表情，心里就直打鼓。陈驴两口子，昨天还跟那咧嘴的石榴似的，笑的肚皮都快翻过来了，怎么一天功夫成霜打的茄子了？
    陈驴无精打采的抽了一口烟卷，将还剩下半截的烟卷往地上一扔，伸脚踩灭了：“没啥。走吧，我带你去兔场。”说完从上马石上下来，肩膀上披着褂子，两手背在身后向前走去。一夜之间，他整个人都似乎衰老了好几岁。
    这要没事就奇了怪了。
    黄尚香跟上他的脚步：“叔，到底咋了？”
    陈驴不吭声，只是向前走。
    “叔……”黄尚香在后面跟着，还得一溜小跑才能跟上：“是不是我婶儿不愿意让你管我这闲事？”
    “……”
    “是不是，我这事儿让你作难了？”
    “……”
    “是不是……”
    “别瞎猜了。都不是。”陈驴停住脚步：“根本就不关你的事。”
    “那到底为啥啊？”黄尚香望着陈驴：“你肯帮忙我心里就已经老大的过意不去了，现在……我这心里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陈驴叹了一口气：“四丫头，你说是不是你陈叔我老了呢？我咋就琢磨不透现在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心思呢？”
    黄尚香顿时笑开了：“叔，你都多大年纪了，琢磨这些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把我婶儿踹了，再找个小的？”
    “你这死丫头。”陈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刚刚的阴郁一扫而空：“你说说你，多大个姑娘了，说话一点儿都不着调。这是跟大人说话的样子吗？”
    “我错了，我错了叔，再也不敢了。”黄尚香笑着道歉，其实她也知道陈驴是和她说着玩儿的，根本就没当真。
    陈驴这才打开了话匣子：“昨天你不是也知道吗。宝华这几年，上了初中上高中。到了学里不好好学，净整那没用的。大学也没考上，我就托人在县里车队给他找个当会计的活儿。活儿也不重。好赖也是个正式工不是。
    巧了，他高中的时候谈的那个对象，大学毕业又回县里工作了。两人不知道咋又搭嘎上了。原先那小子也不和家里说。昨天忽然说谈了个对象，还我们都认识，要领回家里来给我们见见面。把你婶儿我俩给高兴的啊……”
    黄尚香听到这里，忍不住更乐，哈哈笑道：“那你俩就把我当成你儿媳妇了呗？”
    陈驴跟着笑：“谁让你去早不如去的巧呢？那咋，跟我和你婶儿做儿媳妇还委屈你了是咋地？不比在你那糊涂老子娘手底下讨生活好？”
    黄尚香和他一惯胡说八道习惯了，笑道：“我自然愿意啊，就怕你和我婶儿受不了我这狗脾气，早晚拿着笤帚疙瘩揍我。”
    陈驴呵呵笑道：“知道你那狗脾气不讨人喜欢，还不改改？”
    “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改不了。”
    陈驴笑骂了她一声：“犟种。”顿了顿转而又满面愁云涌上来：“你说说，这都是姑娘家，咋就差这么多呢？”
    原来，陈宝华昨天说好了带女朋友来家里，在九十年代初的农村，这桩婚事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陈驴两口子当然高度重视，又是杀鸡，又是买肉的。
    可是，从晌午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也没等来儿媳妇的影子。天擦黑的时候，陈宝华自己一个人推着自行车回来了。陈驴得问啊。
    这一问，差点儿没把陈驴气出心脏病。那闺女来的路上提出，不和陈驴两口子住一块儿。要想结婚，先让陈驴把新房子让出来。在农村，娶媳妇把爹妈赶出去，是顶顶招骂名的事。陈宝华当然不同意。人家姑娘摆了，任凭陈宝华苦口婆心的劝，说那怕结婚时再盖一处新院子呢，人家姑娘都不干。
    俩人僵持了多半天，最后陈宝华也没把那姑娘劝下来，半路上又给人送回家了。到了姑娘家，陈宝华还被那姑娘的妈指着鼻子骂了半响。要不是天快黑了，估计那姑娘的妈还能再骂上俩小时。
    陈驴说完，痛心疾首：“你说我养儿，养儿养了啥？到头来我老俩成讨人嫌了。”
    黄尚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许是她们年轻，再过两年就好了。”
    “但愿吧。”陈驴说起儿子的事就愁眉不展：“要是不回性子，我和你婶子将来老了，可就遭了殃了。”
    “老陈，啥遭了殃了？”有人突兀的截过了话头。
    黄尚香和陈驴齐齐抬头，才发现两人一路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陈家庄的兔场。和陈驴搭话的，正是兔场的负责人，周厂长。
    陈驴指了指黄尚香：“清水湾，黄二锁家的四丫头，你还记得不？”喜欢青山看我应如是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青山看我应如是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