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媒婆的良心

    奶奶可能觉得一时找不到拒绝的方式，突然问那三个孙子：“还吃不吃梨，屋头多得很，要不自己进去拿嘛。”
    老莫老婆一把扯住孙子，低声训斥道：“吃不饱嘛，家里不是也有很多吃的吗？梨子不能吃多了，要拉稀的，拉死你三个狗日的，旁边去，到树子外头去。”
    关于刘屠夫，我好像记得有这么个人，记得有次赶集天，中午放学后，王继森带我去镇上逛，给我指着卖肉的说：“刘屠夫，我们山南边的，听说天天打婆娘，小姨，你以后做我婆娘，我保证不得打你，也不让任何人打你。”
    那天我恨了恨王继森，下午放学时也没等他，第二天他又厚着脸皮拿泡泡糖来哄我，我才又和他继续好。
    对于刘屠夫，我只有这点记忆，关于他的儿子，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主要是我以前在学校，一直被王继森跟屁虫一样纠缠着，别的同学基本上不敢靠近我，使得我后来都回忆不起曾经同学的名字。
    奶奶明显在岔开话题，老莫突然说一句：“屋头穷，生得多，唉，就是这个样子啊，烦人得很。”
    或许是老莫在不声不响地配合他老婆，老莫老婆马上说道：“可不是，像刘屠夫那样的家庭，孙子这么大，早送县城幼儿园去了。诶，老辈子，到时候子柒娃儿肯定是在县城读书，她肯定就要到县城去住到带娃儿，现在农村有钱的都这样，你老辈子也可以跟到去县城住哦。”
    她又把话题拉回到主题上，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到县城住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而刘屠夫算是真正的有钱人，对于山里人家，她可能认为也只有刘屠夫有这个经济实力。
    奶奶讪讪一笑：“哎呦，这个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个事情啊，必须要子柒同意才行，我不能替她做主。”
    老莫老婆马上又泄下迷魂汤：“她还小，哪里懂得这个事情的厉害，要是找一个穷人家的娃儿耍朋友，一辈子就毁了。像刘屠夫家这样有钱的，农村也不多嘛。他既然喊我来说媒，肯定是真心看起你家子柒的，人家肯定在聘礼彩礼方面，也不得小气。”
    她趁热打铁，又加上几句：“老辈子，要不你趁着她现在在屋头，把她喊道屋头问一问，且不说愿不愿意，只要可以考虑，就可以趁着她现在在家，我让刘屠夫过来接你们，过去看看他们屋头，免得我说的你又不相信。”
    奶奶可能终于不想聊这个话题了，但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好赶他们走，只好说道：“不得行，没得空哦，过几天她们还有两个一起上班放假回家的，要到我们屋头来耍，子柒他们还要去镇上接他们。”
    老莫老婆显得很失望，就像要告诫奶奶似的说道：“这样啊，她这一走，又不晓得好久回来哟，说不定就像我那个幺女子一样，在城头就怀上了，现在吃不完的苦头，可也没得法子了。”
    奶奶算是脾气很随和的人，也不生气，随口说道：“唉，她大了，自己的事情应该还是不会随便乱来的。”
    谢小兰又悄声挖苦我：“幺妹儿，要不我们到时接起四姐和秦大川，一起去刘屠夫家，好好吃他两天，到时候就说还要考虑考虑，我们照样回去上班。万一没得好的工作，你就回来嫁人，起码有条退路嘛。”
    我又假装翻身，一巴掌刚好打在她脸上。
    谢小兰立刻窜起来，突然大声喊起来：“奶奶，你看到的啊，子柒睡觉都打我，简直没得王法了。”
    奶奶借此脱离聊天，笑着站起来：“小兰，我们把你们吵醒了啊，我去给你拿蜜饯，你喜欢吃，就吃嘛，长胖不怕得，你们两个都有点瘦，应该要长点肉才得行。”
    谢小兰装着很惊讶：“呀，奶奶有客人啊。”
    我也只好起来，假装揉一揉眼睛，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谢小兰迈开欢快的脚步，冲到屋里抓了一把奶奶赶集买的糖，跑到院坝边，给三个孩子分糖：“哟，好乖哟，来，姐姐给你们糖吃。”
    三个孩子依然看看爷爷奶奶，老莫老婆说：“拿到起嘛。”
    孩子们才一一把糖接到手里，目光却显得很痴呆而茫然。
    “哟，好乖，好乖。”谢小兰分了糖，逐一去揪孩子们的脸，可能是她过于用力，其中一个孩子终于没忍住，大声哭泣起来，另一个随即也跟着哭起来。
    谢小兰只好不好意思地退开，回头向我做一个鬼脸，跑到灶屋去喝奶奶的糖水。
    老莫老婆马上训斥孩子：“哭啥子哭，人家逗一逗你，好耍，你们真是烦死了，这也哭，那也哭，未必糖都塞不到你们嘴巴吗？”
    训斥完孩子，她又笑着对我说：“哎呀，小娃儿没得办法得，不像你小时候那么乖，那么听话。子柒，你屋头还有梨子嘛，拿几个给他们，不然哭起烦死了。”
    我进屋拿篮子装了十个梨子出来，给孩子一人两个，又给老莫和他老婆一人两个：“老辈子，拿回去吃嘛。”
    老莫和他老婆都接过梨子，老莫老婆顺手把梨子塞孩子裤兜里，孩子立刻像腰上要长出两个角来。
    老莫老婆牵着两个最小的孩子，大声说道：“老辈子，子柒，我们回去了，孩子哭，没得办法得。子柒，老辈子，有空到我们屋头去耍嘛。”
    奶奶假装在屋里给谢小兰弄东西吃，只在灶屋门口探出一个脑袋：“那不送了啊，有空再过来耍嘛。”
    我刚送他们出院坝，谢小兰蹦蹦跳跳出来，看着他们背影说道：“哼，走了还要拿梨子走，分明是觉得今天不能白来，反正要有点收获。”
    我伸伸懒腰：“五姐，今天下午还是到山上爬树摘柿子嘛。”
    她立刻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去不了啦，肚子痛，就是被你那一脚弄痛的。”又摸摸脸：“脸也痛，遭你打晕了，上不得山了，要好好休息几天。”
    我马上蹲下去，瞪着她：“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揪人家小娃儿，真是下得狠手啊，都把人家揪哭了。”
    “你放屁，你放狗屁。”她笑着不承认，反问道：“有你狠吗？一脚一巴掌，我记到起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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