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八狱之界 十四 第三人死亡

「你们没事呀。」最先留意到俊一郎他们的是班长。「我还以为你们肯定被白雾吃掉了咧。」非常有医生风格的一句话，但感受得出来，能再次见到两人，他是相当高兴。「第一个发现的人是？」俊一郎低头望着秋叶原，出声询问：「……是我。」蝴蝶回答。「在白雾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碰到我……」她似乎是回想起那个触感，身体微微一震。「我拼死命逃跑后就顺利逃出雾中，不过接着就看到秋叶原倒在路上……」这时蝴蝶又再度全身发抖。「在发现秋叶原之前，你没有听见叫声吗？」对于俊一郎的问题，她在思索片刻之后说：「有喔。我有听见唔喔喔喔……很凄厉的叫声，而且是从我打算逃走的那个方向传来的。所以有一瞬间，我认为或许不该往这个方向跑才对，可是因为感觉到白雾好像有在变淡，就继续往前跑了，结果……」「就看到秋叶原的遗体。」俊一郎帮她接下去说完，但不知为何蝴蝶却不应声。「不对吗？」诧异追问后，她说出令人震惊的事实。「……那个时候，他还活着。」「还有呼吸吗？」「喂喂，这个你刚刚没讲喔。」医生从旁插话。「我从雾里逃出来时，就看到她呆呆站着，然后秋叶原就倒在前面。我问『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回『我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没错吧？」「没错喔。」「但是，他原本还有呼吸吧？你不是因为靠近过秋叶原，才能确认这件事吗？」蝴蝶大大摇头。「自从医生发现我之后，我一步也没有靠近过秋叶原。」「那你怎么晓得他还有呼吸？还是他动了？」这次她在轻轻摇头之后，又说出了令人讶异的事实。「……说话了。」「秋叶原吗？说什么？」「那听起来像是『……婆……婆』这两个音……」医生一脸疑问地看向俊一郎，但后者也完全不明白其中含意。再转头望向班长，果然也是充满困惑的神情。「是死前讯息吗？」只有小林语调开朗地说。「秋叶原是想要告诉我们谁害了他吗？」医生语带揶揄地回应。「但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意思耶。」班长干脆地表明。对于这一点，俊一郎、医生、还有蝴蝶也都赞同。「……一定是马骨婆。」原本都没作声的猫娘，突然小声冒出这句话。「那是什么？」不只蝴蝶，就连医生和班长也都露出困惑的神色。「我也是从猫娘那边听来的──」俊一郎正要说明七人山隘马骨婆的故事时……「待会儿再说明，现在应该赶快逃走比较好。」传来小林紧张的声音。众人猛然回头，发现那团地狱白雾已经逼近这里了。刚刚因为发现秋叶原的遗体而太过震惊，所有人都暂时忘了这个恐怖的白色恶魔仍旧持续一点一滴地移动着。「总之我们先回去好了。」班长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他怎么办？」向前跑了约十几步时，蝴蝶回过头。她的视线尽头，则是已经开始被蠢动白雾吞没的秋叶原遗体。那画面看起来与其说是被白雾笼罩，更像是遭到啃噬一般。众人内心或许都有同样感受，不由得同时别过头去。「非常遗憾，我们只能把秋叶原留在这了。」对于班长的结论，蝴蝶之所以会毫无异议地点头，也是因为明白现在已经太迟了吧。就算没有白雾的威胁，在目前的情况下搬运遗体，明显是毫无助益的行为，在执行面上也肯定做不到。今天早上出发前，应该要先看过所有人的死相的……一将视线从倒卧在路上的秋叶原遗体别开，俊一郎就陷入深深的懊悔情绪中。发生了黑仔遇害这种预料之外的情况，自己更应该要想到可能会有下一个牺牲者，用死视看过所有人才对。可是……如果当时有用死视观察，会在秋叶原身上看见和黑仔相同的死相吗？比其他人更为淡薄的死亡阴影，会浮现在他身上吗？还是在这个世界中死视的力量会遭到扭曲，因而在大家身上出现截然不同的死相呢？无论如何，现在都应该用死视观察大家。虽然俊一郎在理智上强烈这么认为，但他就是做不到。他简直就能预见自己将在某人身上看到极为骇人的死相，造成自己身心严重的负担，因而感到怯步。俊一郎变得退缩，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要回去昨天那栋会馆吗？」小林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让他顿时回过神。「我是这样想……」班长担忧地抬头看向天空，道出结论：「不过可能在我们走到前就会先天黑了。」所以众人商讨的结果，决定今天先在半路上找寻其他适合的会馆过夜。一行人沿着来时道路不停往回走，同时再度调查路上确认过的几栋建筑。虽然必须在太阳下山前找到住处，但要是太早决定，又可能会在睡觉时被白雾追上，结果隔天早上醒来时，会馆已经完全笼罩在白雾之中……陷入这种恐怖的状况。这一点无论如何都要避免。因此，在黄昏逐渐迫近的赤褐色世界中，好不容易才决定今晚落脚处时，所有人都累坏了，无论肉体或精神上都已是精疲力竭的状态。猫娘在那段移动期间讲述马骨婆的故事这点，肯定也是消耗众人精力的原因之一。众人终于恢复精神，是在落脚会馆的一楼交谊厅沙发上，睡了约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各人分别从包包中拿出即食食品。吃完晚餐后，虽然并没有人刻意提议，但自然地有了谈话的机会。尽管如此，一直没有人起头发话，想必是因为问题实在太多了。「我认为，我们现在必须优先考虑的问题有三项。」第一个开口的，不出预料地是班长。「第一个是秋叶原接在黑仔之后死亡这件事。」「这是连续杀人吧？」听到小林的意见，蝴蝶震惊地倒抽一口气。不过现场反应也只有这样，其他人都沉默不语。「第二个是原本的寻找侦探那件事。」「如果黑之神秘旅行连续杀人案的凶手是侦探，那就可以一口气把两个问题都解决了。」小林语气有些兴奋地说。「第三个是那片白雾。」对于这一点，就连小林都没有反应，反倒是医生开口说：「从对性命的威胁程度来考量，应该要先对那片雾想想办法吧？」「我也这么想。」蝴蝶立刻表示赞同。「刚刚我说过在雾里好像有被什么东西碰到，那东西软软的很恶心，可是我又有种差点被锐利牙齿啃咬的恐怖感觉……那时我强烈感到不管怎样必须先逃再说。」她的本能发出的警告有多么正确，能明了这一点的人，似乎只有俊一郎一个。大家都没有看到那个吓死人的触手吗？不，话说回来，根本没人看到那个蛞蝓人。俊一郎正打算说明时，却又决定打住。说出来会不会只是徒增大家的害怕而已？虽然总是得讲，但应该再等一下更好的时机吧？这个判断固然合情合理，但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理由。「第二点的侦探那件事，依我们现在身处的状况来看，已经不是问题了吧？」俊一郎希望能想办法阻止他最忧心的寻找侦探这件事，他在思考要先把这件事告一个段落。结果医生就说出了他最想听到的意见。「我们已经能够推测杀害黑仔的动机，是因为侦探认为他发现了自己的真面目。但要说秋叶原能不能适用于同一个动机，又似乎有点难。黑仔看起来是有那方面的敏锐度，可是秋叶原呀。」「假设──」俊一郎出言补充：「秋叶原因为某种方式，碰巧得知侦探的真面目好了，但实在很难想像侦探会在那片白雾笼罩的状态下出手杀害秋叶原。」「为什么？」小林立刻反驳。「侦探应该认为，正因为有白雾遮蔽，更是杀害秋叶原的好机会不是吗？」「啊，我刚刚没有讲清楚。我的意思不是这样，而是说他应该不会放着结界正在缩小的紧急状况不管，只因为自己的真面目露出马脚这种理由，就进行连续杀人吧？」「同样一句话，不是也能用在黑仔遇害的情况吗？」「没错，但昨天那个时间点，一切都还只是想像。可是今天我们实际遇上了白雾步步逼近，明显有朝我们袭击而来的感觉。这点应该所有人都亲身体会到了。在这么紧迫的状态中，侦探真的还能顾及要杀害秋叶原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