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招安

        祝青凌很快到了清凉山寨，由守卫领着去了正厅。
楼豪旁边的座位上，一个青衣公子端坐，祝青凌多看了一眼，看模样这就是少寨主楼潇。
她直接切入正题，“寨主，今晚寨子里恐怕不会太平，狮子寨有些异常，你最好早做准备。”
茶碗重重放在桌子上，惊得满堂的人不敢说话。
祝青凌此刻分神一瞬，这种压迫感不像是匪气，反而有些像官威。
她不闪不避地直视，“今晚狮子寨一万匪众几乎全部下山，他们的目的或许就是贵寨，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现身，寨主应该比我清楚。”
楼豪沉默，脸色阴晴不定。
“义父，这两日山里无雨，可东边田里却被淹了，或许他们在东边动了手脚。”
屋子里气氛更加沉默，清凉山与其余的山比起来，高峻得多，山深多雨，天气也是多变，冷不丁一个炸雷响起。
楼夫人手一抖，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她放下针线劝道：“当家的，你这夜里喜怒无常的毛病也该改改，人家摸着夜路赶来，还能骗你？”
祝青凌这才仔细看楼豪的神色，额角青筋毕露，眼神死死盯着一处，却涣散无光。
她放下茶杯，道：“楼寨主应该很好奇我的身份，那我就在寨里留一晚，如果今夜没有异常，我就自报家门。”
言外之意就是留在寨子里当人质，如果今夜真的有人攻寨，她只好随他们处置。
楼潇摇头，“义父不会疑神疑鬼，一会想明白就好。”
他瞧了祝青凌一会，笑道：“难怪灵芝的模样出众，眉眼原来是肖似兄长。”
祝青凌淡淡一笑，“只是有几份相似，另外阁下救了灵芝，我会备下酬金，希望阁下不要声张此事。”
楼潇的笑意淡了些，“听阁下的意思，灵芝已经有了婚约？”
他的声音平时高扬，说笑间带着满满的少年气，此时低沉下去反而有些斯文。
祝青凌微微皱眉，她虽然认可楼家的行事，只是让灵芝与寨子的人有牵扯，还是有些不妥。
“自然。”
楼潇眸子闪了闪，转过头不再言语。
那边楼豪慢慢饮了一口茶，“山寨的南北两侧都是河流天堑，岸上设好关卡，无法围寨，西方山林广袤，只是早早做好防护，不必担心西面。”
祝青凌想起舆图，眉心轻轻皱起，“东面是一面平整的山崖，落差近百丈，方才少寨主说过，东边积水。”
烛光摇曳间，一个可怕的猜想浮出心头。
“那些人应当是堵塞了一条河流，水位上涨，积聚山崖下。”
楼潇一拍桌子起身，“这些人简直可恶，早就把自己上山的原因忘了！”
他在屋里转了两圈，最后坐下叹气。
祝青凌指尖掐进肉里，心里明白裴承霖说对了，山匪一日不除，应天府就没有翻身之日。
“寨主，不知你对新任知府的看法如何？”
楼豪慢慢道：“自从新任知府上任以来，轻徭薄赋，恢复农田，尤其是出台新政，开垦的荒田不用全部上交官府，虽则不算做出伟绩，倒也没听说闹出过恶名。”
祝青凌眨眨眼，“寨主果然是明白人，对府城的情况也很关注，如今的情势紧急，寨主不如考虑求援。”
楼豪紧紧盯着她，眼神复杂，脸上的神色很难看懂。
楼潇在听到这句话后，瞳孔一缩，连忙按住义父的肩膀，“义父，您不是说过吗？庄子之所以受后世尊崇，是他不曾用情感的标准看待世间万物，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您就不要凭一人情感做决定了吧？”
祝青凌看了眼神助攻，这次可算帮了她大忙。
方才她分明从楼豪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意。
那边楼潇还在劝，“您想想当初上山，多少乡邻食不果腹，还是拒了别的山寨，咱们虽然头上带着匪字，可想要的不过是几亩田，义父，您不是做一个人的决定，还有我们的。”
祝青凌瞧着楼豪的神色慢慢平息，想了想还是不多说话。
楼豪建山寨这么多年，还是允许手下自己耕田，不去抢掠，足以说明他的秉性。
烛泪慢慢垂下，灯芯卷曲一团，光线忽明忽暗间，楼豪慢慢开口，“潇儿，你今年该有二十了，头脑灵活，肯亲近寨子里的乡邻，寨子交给你，我很放心。”
楼潇吃惊地睁大眼，“义父，你何必说这个？我只是一个小辈。”
楼豪摆摆手，接着往下说，“早些年我曾猜到会有今天，都说狮子寨的人马凶悍，将来可能对本寨不利，其实马鞍寨才是命门所在。”
他起身拿出一个册子，拿近烛台，火光照在密密麻麻标记上，楼豪慢慢道：“马鞍寨地势如同马鞍，中央鼓起，河流流经此地，积攒的淤泥更多，极易堵塞河道，下游淤堵，东面山崖处的平原就会被淹，所以我之前曾派人修了一个蓄水湖。”
他指着册子上的一个圈，“你带人移开此处的堤坝，都是木材，用不了多久。”
祝青凌有些诧异，既然寨主自己就能解决，方才怎么会同意？
然而她还是笑吟吟道谢，“寨主果然深明大义，我家大人也是希望不费兵卒地安顿好贵寨，如今大人已经率领虎贲卫赶来，等今夜之围解决，想必寨主就能与大人商讨招安事宜。”
楼潇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见楼豪起身离开，微一拱手便追了上去。
祝青凌舒出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想着接下来的行动。
裴承霖应该已经派人回去调兵，之前的二千人留下来驻扎，算算脚程，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狮子寨的人此刻应该不遗余力地堵住下游的河道，一夜之间的水足以上涨到山崖中间。
他们有什么好怕？
清凉寨的人出了名的不善打仗，他们只怕会许下‘两日之内占领清凉山’的壮言。
她起身，舒展一下胳膊，打算回去找裴承霖说这些情况。
一个小伙子急匆匆进来，手捂住胸口，有鲜血从他指缝渗出来。
祝青凌一惊，扶起他问道：“发生什么事？”
“告诉寨主...发水了，两条河..都在往这里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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