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周家往事

        祝青凌进了屋子，将粥碗放在茶几上， 看着崔氏靠在背枕上闭着眼，呼吸却不平静。
明显是在装睡。
祝青凌扁扁嘴，坐在旁边等她醒来，这么久以来，她早就知道崔氏的性情，吃软不吃硬。
此时她只要装的再可怜一点，崔氏很快就会消气。
所以她装模作样地叹气，“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刚下班呀，没饭吃呀。”
崔氏皱皱眉，径直坐起来，打断她 的表演，“凌儿，好了，知道你辛苦，快吃吧。”
祝青凌得了阳光顿时灿烂，小心地认错，“好的娘，今天没能让姨母玩得尽兴，我明天一定补偿。”
崔氏闷闷道：“只补偿你姨母，我呢，就是顺带。”
祝青凌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关，脸色一僵，“当然不是，那您想去哪？要不咱们租一条画舫，一天能看很多地方。”
总会有一个地方能让她娘喜欢。
崔氏方才见她破案子的过程，心里恼怒她的不合规矩，可也知道她的确累了一天，心力与体力都耗费不少。
那一丝别扭的情绪也很快消散。
她伸出手，纤白手指摆在祝青凌面前，晃动几下，祝青凌立刻端上粥碗。
崔氏的心更软，催她快点坐下，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禁不住嘱咐她慢点吃。
祝青凌笑眯眯地答应，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娘，姨母在应天府待了这么久，她怎么一个人待下去的？女儿看者 都心酸，姨母如果带着表哥回京城，哪里会连一次尽兴出门的机会都没有？”
崔氏果然面色黯然，被戳到了心窝子，姐妹俩那么久才重聚，她满心感慨不能说尽，此时也有了许多倾诉欲。
“你姨母多年前嫁给周琅，当时的探花郎，后来周琅外放，成了静宁县县令，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圣上有心历练周琅，只要他好好做 ，将来就是京城三品的实权官员，可惜呀。”
崔氏慢慢磨挲着碗底，接着说道：“谁知该他倒霉，十五年前，你表哥才五岁，燕王造反攻向应天，险些改朝换代，当晚正好周琅外出，没来得及抵抗，让燕王取道静宁县到了南门。”
祝青凌总算明白姨母家的事为什么一直是禁忌话题。
这件事与皇位有光，一旦提起难免会让圣上不满。
姨母这么久不回京城，也是怕连累他们家。
祝青凌见崔氏难过，把头慢慢靠在崔氏肩头，无声的安慰。
崔氏擦擦眼角，“好在周琅的罪名是失职，不会影响你表哥的仕途，你姨母一个人对付那些难缠的族人，还要筹措你表哥的学业，这些年真是不容易。”
祝青凌连忙哄崔氏，“娘别急，姨母性格刚强，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委屈，这段时间怪我，没有多来陪姨母，以后女儿心里会记挂姨母的。”
崔氏说完一通，见女儿这么贴心，心里的郁结散去许多，“好了，这些陈年旧事，娘早就想开了，灵芝今天特地说要做乌鸡汤，给你在灶房留了，快去吧。”
祝青凌笑着离开屋子，临走前还不忘在崔氏脸上亲了一口。
催是对女儿的亲昵很是受用，笑骂她一句，就是再伤感也难过不起来。
祝青凌进了灶房，灵芝还在里面熬药，旁边还放着几只捆着脚的山鸡。
她捋起袖子，拿起灵芝旁边的药杵，学着她的样子捣药，“灵芝，这两天赵大娘的情况怎么样？”
灵芝心情很好，嘴里哼着歌，“很好啊，她已经能自己吃饭了，这几天赵大哥每次来都是笑着离开的，他还带了好几只鲜活的山鸡，加上黄芪甘草最是温补。”
祝青凌才放心，“灵芝你可真是贴心，就凭你照顾老人这么贴心，将来提亲的人连门槛都能踏破。”
她神秘地一只手搭在灵芝肩膀上，“要说最满意的，肯定是赵大哥咯。”
灵芝拍开她的手，娇嗔道：“你说什么呢，赵大哥才不会有什么歪心思。”
祝青凌故意夸张地哎哟一声，不再打趣，“赵伯母的药材还够吗？”
她见炉膛里的火有些弱，随手加了两把柴。
见灵芝不说话，她有些纳闷，重新问了一次。
灵芝掐断手里的菜心， 仿佛才听到，猛然回神，“挺好的，赵伯母的身体底子还行，只要多吃些温补的食物，慢慢调养胃口就行。”
祝青凌嗅到了隐瞒的味道，她追问道：“赵大娘前几日那么虚啊，怎么会不用吃药呢？”
灵芝转身撇去药汤的浮沫，故作坚定：“那是我故意吓唬赵家兄嫂的说辞，把赵大娘说得越严重，乡邻越会指责他们不孝，再看赵大哥，把行将就木的母亲接回来好好照料，两兄弟谁是真心，谁是伪善，高下立判。”
她把祝青凌往门外推，直到人出了灶房才笑道：“今天家里热闹，我还得多烧几个好菜呢，你别想钻到厨房偷吃。”
祝青凌站在院子里，灵芝不对，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想到灵芝对赵大娘病情的上心，她脚步一转，去了赵大娘的屋子。
阿蒲正替她擦洗双臂，苍老的手臂依然干瘪，再向上看，赵大娘已经醒了。
她坐在床边的圆凳上，看赵大娘的精神还行，只是不能讲话，就知道灵芝瞒着她。
“阿蒲，你会对我撒谎吗？”
祝青凌直勾勾地看着她，语气柔软地仿佛猫叫，阿蒲却有些吃惊。
她迟疑了好长时间，慢慢道：“婢子跟了小姐这么多年，没少受小姐的照顾，婢子怎么会忘呢？”
祝青凌嫣然一笑，“那就是说，只要阿蒲记着，就有了一道免罪符，也可以隐瞒我？”
阿蒲急的快要哭出来，“不是这样的，婢子不会做伤害小姐的事。”
祝青凌最后加了一把火，“可今天灵芝对我说了一些话，让我十分怀疑你的话是真是假哦。”
阿蒲的确从不撒谎，说的话已经开始漏洞百出，她再也忍不住，倒豆子一般交代了她与灵芝密谋的事。
“应姑娘不忍心让小姐独自为赵大娘筹钱，她说以小姐的性格，不会向祝府或者裴大人低头，可一个人攒钱太辛苦，她就打算收药材做些成药，放到脂粉店推销有永葆青春的作用，婢子就在家做些药膳糕点，供给糕点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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