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释疑

        沈老喃喃道：“化直为曲？”
沈老眼中带着惊异，又在原地绕起圈子。
此时天色昏瞑，将亮未亮，祝青凌心道再迟的话，崔氏早上一定会发现她不在。
想到那副场景，她不禁抱住双臂，太可怕了。
她拉住沈老，“别犹豫了，就照他说的办，河流改道是费些功夫，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祝青凌知道后世的运河都是曲折蜿蜒，以那么发达的水平，尚且无力做到更好，现在也只有这一条可行之路。
“我知道一种配方，开凿河道比较方便，只是有些危险。”
她咬咬牙，现在已经有了火药的雏形，说出来也不会惹人怀疑。
沈老听了她的建议，大吃一惊，“你说的是窑厂的那种东西？那可不是好玩的。”
裴承霖也皱起眉头，不赞同地看着她，到底没有开口打断。
祝青凌猜到他们的反应，想了想，“只是有些类似，我可弄不来那些，总之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记载，可以用石灰加水和沙子，修筑坝体，很难脱落，这样一来河流不会再次变道，你们只要用一点硝石硫磺加上好多木材，烧一会，炸掉那些石块再开挖就行。”
裴承霖眯起眸子，“在一本书上？”
祝青凌听着他不以为意的语气，咬咬牙，心想这会儿没工夫和他计较。
沈老听的入迷，窑厂发生事故每次威力都是巨大的，如果能用来开河道，那只会事半功倍。
“只是，这太危险了。”
沈老叹气，“工地上有上万力夫，一旦控制不住范围，那将是一场悲剧。”
祝青凌见他强忍住心动，低声劝道：“相信我，我不会给你出馊主意，硝石放的越少越好，不会有危险。”
她知道这个做法的危险性，只有采取慢慢爆破的方法，才是最有利的。
祝青凌道：“只是有一点，硝石不能摇晃，碰撞，点火时周围不能留人。”
沈老终于下定决心，“好，丫头，就听你的，老夫在工部多年，深知守成的害处，如果按你的话就能避免事故，试试新办法有什么不好？”
祝青凌笑笑，这样一来就能减少工期。
她看看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不能再留了，“忙了半宿，咱们快些回去吧。”
裴承霖点头，吩咐道：“凌儿先骑追风回去，我留下，和沈老说几句话。”
祝青凌默了一会，想到裴承霖坐在车辕上当车夫的样子，不厚道地笑出声。
追风熟悉她的气息，低着马首，祝青凌坐稳后笑道：“大人保重，我先走一步。”
沈老看着两个小辈的样子，特别是裴承霖眉眼间都是温柔，笑道：“行了，再看脖子都变长了，丫头刚才说的河流改道的法子，咱们再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减少弊端。”
裴承霖点头，引他上了马车，“这种法子晚辈也没有听过，只知道以往窑厂爆炸，都能发现硝石的痕迹，看来关键就出在这里。”
沈老喃喃道：“丫头提起硫磺，这种矿石药铺可以买到，明日派人去 找来一些，咱们先看看威力。”
裴承霖自是应许，“麻烦沈老了。”
沈老摆摆手，“这次县令也是得了那个人的授意吧？你要小心，这只是他的试探。”
他对徐如海太熟悉了，那就是个不容异己的疯狗。
裴承霖道：“沈老不必担心，晚辈亦有安排。”
沈老仍有些忧虑，“快到年关了，回了京城好好休整，明年那老东西可能要动真格了。 ”
裴承霖道：“此事沈老不必挂心，晚辈自有分寸，最近工程进度艰难，沈老多保重，水轮的问题交给晚辈来办。”
他叩着桌面，又道：“如今静宁县一片混乱，腾不出多少人手，沈老切不可着急，伤了身体，晚辈会派一营虎贲卫先来顶上。”
沈老摆摆手，“你的这些安排不必告知老夫，老夫只关心工程的情况，你说的分级设闸有些意思，看来想要做成，离不了考察地形。”
他闲适地靠在车壁上，这两个小辈可比工部那些守成之吏好的多。
尤其是祝丫头，脑子里的鬼机灵好像用不完。
他轻咳两声，“承霖，老夫答应祝丫头，下次还带她来这里，你不会反对吧？”
裴承霖微微挑眉，倒是没料想到。
沈老继续道：“老夫一把年纪，若是还失信于小辈，那我这张老脸也别要了。”
他偷偷从指缝看他，心中打定主意，装疯也好卖傻也好，祝丫头必须拐过来。
裴承霖淡淡一笑，“这不难，晚辈与她夫妻一体，晚辈能去的地方，她也能去。”
沈老失笑，“那就好，今天你二人帮了老夫不小的忙，照着这个思路，试验完全可以进行下去，你也不必担心这里，好好办你的事。”
裴承霖稍一沉吟，问道：“晚辈有一件事，想听听您的看法。”
他凤眸凛冽，慢条斯理道：“昨日朝梦阁少东家来找晚辈，愿意资助家财，助晚辈开渠，要求的代价是入朝担任官职，晚辈不清楚他们的意图，没有贸然答应，不知沈老的看法如何？”
沈老一愣，抚着胡子沉吟，“现在开渠是敏感议题，他开的条件很诱人， 但送到口的是蜜糖还是砒霜，谁也说不准。”
裴承霖也是这个意思，静宁县这次出乱子，朝梦阁刚好来做生意。
商人逐利，显然这里越乱，对他们越有利。
他点点头，“那便依沈老的意思。”
两人乘马车回去，一路上云开雾散，连心头的烦恼也散去些。
到了客栈，裴承霖送沈老进去，看着房间里简陋的陈设，眉头轻皱。
沈老不以为意，笑呵呵道：“承霖不必考虑那么多，老夫信你一心想开渠，做的一切都已是最好的安排，尽管随你的心意，不管孟家是冲着什么来的，老夫都不关心。”
裴承霖颔首，“今日晚辈在县衙审理案子，工程暂且搁置一天，沈老好生休息。”
沈老听了，准备将他送出去，到了门口。裴承霖沉吟道：“沈老，您真的不打算带一位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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